26 邪神的新娘

邪神的新娘

一根觸手發出的聲音,或許能有人聽清,可這是一堆的觸手。

它們身體龐大,它們的眼睛就像随時能把人吞噬的黑洞,它們張開嘴的時候,黑漆漆的巨口中噴出寒冷的、能凍死人的氣息。

它們一起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衆人的耳膜都要被震碎,根本聽不清這些觸手在說什麽。

而且對他們來說,觸手是妖邪的一部分,妖邪不通人言,觸手更不可能說人話。

它們一定是在胡亂咆哮。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還有這麽粗長的觸手出現?

而且完好無損?

那個女人,她呢,剛剛火箭炮明明擊中了她,她為什麽沒死?她難道又進階了?

不,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妖邪,那女人不過是妖邪的傀儡。

直到觸手們連續吼了幾遍後,終于有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戰戰兢兢道:“它,它們在問誰毀了網。”

什麽網?

在場衆人都是與時俱進的存在,幾乎瞬間反應過來,仰起頭看向天空還在冒火花的電線。

此時此刻,他們心頭全都冒出一個荒謬的絕不可能出現的念頭:觸手會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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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不是說的這個網,他們的同伴絕對聽錯了。

那些在黑霧中翻滾的觸頭緩緩分裂,自觸頭圓腦袋一側分裂出一根細溜溜的觸手,這根觸手手中卷着手機。

手機屏幕還亮着,大部分手機都停留在游戲界面,但因為斷網畫面全都卡頓。

密密麻麻的手機太多太多,而且觸手分裂出的細觸手卷着手機,幾乎要怼在衆人臉上。

想看不清都難。

等等……這,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直播界美少女“小精靈”嗎,還有,還有這個,這個不是游戲直播新晉黑馬美女“卡哇卡哇”?

“是你們!”

“是你們!”

“是你們!”

觸手們收回自己的手機,黑洞洞的眼睛幽幽盯着衆人,聲音沉沉如天際滾滾而來的巨雷。

衆人渾身顫抖,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震驚。

妖邪竟然會玩手機?

而且沉迷游戲?

它們一直都在深坑裏玩人類游戲,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偏偏他們竟然覺得妖邪要毀掉人類,費這麽大陣仗以卵擊石妄圖消滅妖邪?!

替天道的前輩們在這一刻雖然震驚于妖邪的“與時俱進”,但他們根深蒂固的“妖邪會毀滅人類”想法完全不會改變,就算現在妖邪沒有毀滅人類,以後也一定會。

但那些年輕一代的替天道青年們,他們的信念在這一刻坍塌。

“誰傷了我的新娘。”

“誰傷了我的新娘。”

“誰傷了我的新娘。”

巨大的觸手們再次張嘴,發出能震懾靈魂的狂暴咆哮。

它們的頭顱朝人們靠近,黑幽幽的眼睛再次盯着他們,就像是剝開他們的外皮,盯着他們的髒腑裝的是什麽。

沒人在這一刻移動。

他們的腳像是釘死在了地面。

他們的頭皮在炸裂,身上的毛發像是變成了針芒在刺進身體。

他們一動也不敢動,觸手的眼睛明明離得很遠,卻又像是在他們面前,在他們身上的各個位置,只要他們稍稍一動,黑洞一樣的眼睛就會立時把它們吞噬。

“是你們。”

“是你們。”

“你們該死。”

“你們該死。”

這些觸手們再次發出沉沉的巨響。

它們不是質疑,是在宣告。

衆人的臉上冷汗淋漓,心髒在這一刻驟停,瞳孔也在放大。

死亡來臨時,身體會比意識更快一步感受到。

他們甚至沒能發出任何叫聲,就在僵呆的狀态中原地炸裂。

猩紅的血雨落于地面,鋪蓋在被踩踏淩亂的草木上,四周在這一瞬間靜靜的,落針可聞。

巨大的觸手們并沒有因為這些人類的消散而有絲毫不适。

它們游動龐大的身體,去查看被火箭炮擊中的那些電線。

“沒網了。”

“沒網了。”

“沒網了。”

“不能直播。”

“不能直播。”

“不能直播。”

“沒法再賺錢。”

“沒法再賺錢。”

“沒法再賺錢。”

“我要賺錢給女朋友買三金買戒指買婚紗辦婚禮”

“我要賺錢給女朋友買三金買戒指買婚紗辦婚禮。”

“我要賺錢!”

“我要賺錢!”

“我要賺錢!”

巨大的觸手們咆哮着,高高仰起頭顱,憤怒的扭動身體,為了賺錢,它們分工明确動作迅速,飛快地修理電纜。

以前它們可以心無旁骛埋頭苦幹,但今天不同了。

今天女朋友就在身邊。

蹭過去就能貼貼。

有一根觸手偷偷摸摸地離開,擠在女朋友坐的“沙發”裏,用腦袋去蹭對方散發着香甜氣息的臉頰。

女朋友太香太甜了,甜甜的實在令人迷醉,它原本只是想趁大家不注意蹭一下下的,可蹭了一下後就發現,人類新娘比想象中的還要甜軟,令它瞬間神智全失,只想這樣一直蹭下去……

把自己卷成椅子的大觸發現了這根偷奸耍滑的觸手,它本來是把自己的腦袋擱在人類新娘的懷裏舒适的眯着眼,發現有家夥偷偷摸摸來蹭,氣得張嘴去咬。

大觸最是粗長,也比其他觸手更加兇殘,這也是為什麽它能有幸成為女朋友“椅子”的緣故。

它這一咬,小觸手疼的嘶嘶直抽冷氣,但在離開時還不忘用臉頰貼了貼人類新娘的腳踝,為此它又被大觸咬了一口,對方太兇殘,它的身上被咬出了一個洞,可疼啦。可是想到女朋友那溫暖甜香的肌膚,它又覺得,如果能這樣一直貼着女朋友,被咬幾口也心甘情願。

電線被火箭炮燒毀的太多,電纜着火不僅讓信號塔失去了信號,就連手機也不能充電電了。

好在觸手們都是行動力極強悍的,它們從電力公司搬了好些電纜和變壓器過來,又從手機公司卷了好多手機回來,附近幾個城鎮因為電纜被火箭炮炸毀時出了故障的信號塔也被它們一并修複。

電力公司的人剛收到投訴,圍繞在幽頭山附近的城市全部停電,疑似有雷炸在幽頭山那塊的電纜上,引起的區域性停電。

他們剛派出一輛輛的電力維修工作車,準備四處檢查時,發現電力恢複了。

只詭異的是,公司裏少了幾大卷連卡車拉着都費力的電線,還有很多變壓器等配件。

光天化日之下,這種東西怎麽能丢。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

移動公司同樣困惑,大面積的信號故障是最近這些年很少見的事情,公司解決問題素來是以快為準則。

他們第一時間從各個地方調動人手準備查找并修複故障。

詭異的是等他們的人趕到時,信號全部恢複。

但總公司丢了好幾個還沒組裝好的信號塔。

信號塔就算沒組裝好,光是那些零件加起來也是很龐大的存在,現在一丢好幾個。

還丢的莫名其妙。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初次發生,前段時間也發生過丢失未組裝好的信號塔事件,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丢一個。

這次更糟糕,連續丢好幾個。

公司高官組成調查團隊,專門來調查這起事件。

這種人力做不到的事情雖然被定性為靈異事件,但高官們更傾向于是公司的內部人員團隊作案。

但這事兒,不管怎麽調查也找不出任何的證據表明是內部人團隊作案。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電力公司和移動公司的人齊齊在幽頭山附近找到了他們丢失的一部分信號塔和的一部分像是被雷擊後燒焦的電纜,以及出了故障的電壓器報廢件。

移動公司的人看看圖紙,又看看幽頭山上那些矗立的信號塔,心頭十分困惑。

他們公司好像沒有在幽頭山上建信號塔。

電力公司的人員更困惑,他們看地圖,又打總部電話去确認,公司沒在幽頭山鋪設電網啊。而且近幾年也沒有在這裏鋪網的計劃。

這可不是什麽“學雷鋒做好事”能解釋通的……

兩方公司員工們都很茫然……自己管轄區域內,怎麽會出現自己沒做過的“業績”?

這要是上報,能給獎勵嗎?

但這荒山野嶺搞這麽多信號塔,這不就是鋪張浪費麽,上面一定能把他們頭打爆。

有個好消息,公司丢失的物品好像找回了?

壞消息是他們不敢上報……

電力公司的員工和移動公司的員工恰好在茫茫大山中相遇,相互一接頭,頗有同病相憐之感。

得虧他們沒看到深坑裏密密麻麻的信號塔和電網,不然得當場打個110。

南羽醒來後,發現自己回到了深坑,還被無數觸手圍攏在中央。

這些是什麽?

是褚幽嗎?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黑色項圈,冰涼的觸感穿透肌膚能滲進她心坎間般,倒不覺得寒涼,只覺得寒香沁人,令她心頭微安。

手指上的黑色戒環同樣也在,她将戒環貼在臉上蹭了蹭,這才垂頭,去看自動蹭進懷裏的黑色大腦袋。

和小螃蟹一樣的黑漆漆腦袋,不過這個更大,比人類的腦袋還要大,快要和熊貓腦袋差不多大了。

它發現南羽醒了,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觀察南羽的一舉一動。

察覺到南羽很喜歡她脖子上的項鏈,它眼底閃過一抹懊悔。

早知道它就砍斷自己的一截纏上去了。

南羽也在觀察它。

她見過黑影子兇殘可怕,也見過黑影子身上那些觸手。

同樣是觸手,但對她的态度不一樣,有的像小可愛,喜歡和她貼貼,但有的像人類殺手會想殺她。

發覺對方沒有攻擊性後,南羽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對方的腦袋。

對方不抗拒她的親近,甚至還把光溜溜的腦袋往她掌心裏蹭了蹭撒嬌。

對方也很小心,像是怕驚吓到她。

南羽徹底放下心來,雖然不是熟悉的觸手們,但對方明顯屬于友軍系列。

“你們認識褚幽嗎?”南羽問懷裏的大腦袋。

對方歪歪頭,眼睛圓溜溜的瞪着她。

南羽心頭嘆了口氣,看來又是一個聽不懂人話的小家夥,哦是大家夥。

她安撫地摸了摸對方腦袋,“聽不懂嗎?沒關系的。”

她的手習慣性地一下又一下揉着大家夥的腦袋,“以後我教你說人話啊。”

大觸頭本來是要張口回應南羽的問話,一聽南羽要教它說話,它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那豈不是要口對口地和它進行一對一點對點的教導?

它微微仰起頭,大大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女朋友紅潤潤的唇。

瞧着好香,想去舔!

嘴對嘴的輔導耶,它可以的。

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眼睛,簡直能萌化人,南羽又摸摸它的大腦袋,想到為她血肉稀碎的大螃蟹和三條小觸手,她心頭堵堵的像是進了梅雨節,五髒六腑都是潮潮的水氣。

“你們和褚幽沒關系嗎?”她吸了吸鼻子,呢喃,“如果你們可以說人話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褚幽在什麽地方。”

褚幽還活着嗎?

小螃蟹沒了,三條小觸手也沒了,本體都沒了,人形的褚幽又怎麽可能存在呢。

她其實知道答案,可心頭仍然抱着一絲絲的希冀。

畢竟褚幽是那些和尚道士們弄不死的妖邪,他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地消亡。

南羽的悲傷不過片刻,就被她壓進心底,沉浸悲傷只會自我消耗,她不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自我消耗裏,她要想辦法搞清楚褚幽的情況,如果他真的消亡,那就想辦法試試複活他。

南羽給大觸起名大熊,因為它的腦袋和熊腦袋差不多,而且對它自己的腦袋大小沒一點自知之明,總喜歡擠進她懷裏求蹭蹭求撫摸,像只憨憨的熊熊。

深坑裏雖然漆黑,但漸漸适應了這種黑暗後,四周一切基本都能瞧得清楚。

這裏除了數不清的信號塔,就是纏繞在信號塔上打游戲的觸手們。

這些觸手和大熊的體型差不多,都是漆黑粗長的觸身,它們的觸頭可以分裂成好幾個細長觸頭,分裂的這些觸頭又各司其職,或拿手機,或不停戳着手機屏幕打游戲,也有些觸手用兩個手機操作直播打游戲。

它們一個個盯着手機屏幕,像那些沉迷游戲的小孩子們,萬事不理,只盯屏幕。

在信號塔的頂部看四周,全是閃爍的手機屏幕。

這些屏幕的亮度在漆黑夜空裏就像閃爍的星星。

南羽覺着深坑裏這些觸手們就像是另類的小城市,只不過城市裏生活的不是人,是一些愛玩游戲的觸手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深坑裏的黑霧影響,南羽并沒有感到饑餓過,她指揮大熊帶着她,一點點探索這個深坑。

褚幽的石像說不準就在深坑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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