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決裂的青梅竹馬

【3】決裂的青梅竹馬

趙允允沒走多遠，剛下樓時程凜就追了下來。

他說過要送她回家。

初秋，還是深夜。

秦湖莊園本就樹林極多，氣溫偏低。水汽凝結在樹葉上，光是看着都能感覺到幾分涼意。

趙允允打了個寒戰，自顧自地裹緊了書包，希望能更暖和一些。

程凜追上來，批了一件外套在趙允允的肩上，而後不急不緩地走在趙允允的旁邊。

趙允允胸中的無名火越燒越旺，現在的程凜，和兩年前的程凜，完全沒有任何區別——沒有改變，沒有成長，沒有成熟。

趙允允餘光一瞥身旁的程凜，氣呼呼地加快了步伐。

但這對于程凜來說，不過是步子邁大了一點而已。

走了沒兩分鐘，趙允允明顯上氣不接下氣，白了身旁的程凜一眼，輕咳一聲，心虛地放慢步伐，變成正常的步調。

程凜詫異地看了趙允允一眼，仿佛在用眼神說——就這？

趙允允看出他眼神中的戲谑，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進大門，頭也不回。

徒留程凜在初秋的寒意中，啞口無言。

看見趙允允進了家門，二樓的燈光亮起，程凜也轉身，頭也不回地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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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邊的陸禦彥，倒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趙允允和程凜争吵的導火索。

就算知道趙允允和程凜吵架了，恐怕也會認為是自己與趙允允之間的親昵讓程凜吃醋了，或者是玉樹臨風桃花極旺的自己讓程凜心裏不平衡了。

此時此刻的陸禦彥，正被好妹妹楊向宛煩得焦頭爛額。

楊向宛：【今天你幹嘛和允允那麽親密！】

楊向宛：【你踏馬犯法了你知道嗎.jpg】

陸禦彥：【······】

楊向宛：【你別裝聾作啞，現在！立刻！馬上！把允允姐的微信推給我！】

陸禦彥：【什麽姐姐】

陸禦彥：【你怎麽知道她比你大？】

楊向宛：【你的重點還能抓得再偏點嗎？】

陸禦彥：【······】

楊向宛：【等等】

楊向宛：【你不會】

楊向宛：【是沒有允允姐的微信吧】

楊向宛：【也對】

楊向宛；【你今天摸她頭的時候她一臉不樂意。】

楊向宛的信息突突突地從對話框的一邊冒出來，消息提醒音直吵得陸禦彥腦瓜子疼。

他幹脆把手機調靜音扔到床上。

對話另一邊的楊向宛手指還是在屏幕上飛快地飛舞着，只是再也沒收到陸禦彥的回話。

楊向宛皺着眉頭小聲嘟囔着：“不會吧，都是同桌了，陸禦彥還沒有趙允允的微信嘛·····”

還真被她說中了。

別墅裏的趙允允氣呼呼地撲到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呼出的氣都帶着十足的熱度撲在枕頭上。

“我到底是哪根經搭錯了了要去找他補課！”

“腦子進水了吧我是！”

把頭忿忿地捶了枕頭兩下，趙允允終于無力地嘆了一口氣，翻過身呈一個大字躺在床上。

又是一口嘆息。

「反正你睡了這麽久，回去也應該睡不着的。把母題做一遍，再看一遍解析，子題······」

某個低沉的聲音又從腦海深處傳來。

誰說我睡不着的！

從現在就開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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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程凜倒是沒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不過他的手機浏覽器裏多了幾條搜索記錄。

【怎樣的男生算嘴毒？】

【嘴毒的男生怎麽和女生聊天？】

【從小玩到大的妹妹突然讓我給她補課是什麽意思？】

【女生喜歡自己的幾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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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秋風飒飒，哈欠連連。

趙允允起了個大早，頂着國寶級的黑眼圈上了程凜的車。

還沒坐穩，就打了個哈欠。

悠長且優雅的，哈欠。

連程凜都側着臉看了她一下。

結果被她的黑眼圈驚得啞口無言。

程凜：“昨天做題目這麽認真啊。”

趙允允癟了癟嘴：“是啊，和你說的一樣，睡不着，起來看題目了。”

其實是嘗試睡覺未果，半夜認命地爬起來做題目了。

程凜點點頭：“看來我昨晚的估計是正确的。”

趙允允：“······”

一路無言。

只是程凜時不時地轉頭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快要到學校的時候趙允允終于忍不住了，把看了半天還沒翻頁的單詞書塞回口袋，皺着眉頭看向程凜：“什麽事？”

程凜倒沒有閃躲她的視線，直直地看進趙允允的眼眸：“沒什麽。”

“就是昨晚的那件事······”

車子剛好停在校門口，趙允允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大步邁向校園。

程凜愣了下，很快也下了車，卻沒有追上趙允允，只是跟在她的身後，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很多年後，趙允允向程凜提起這件事——如果你當時追上來的話，可以提早很多時間在一起。

程凜聽了一臉疑惑——當時你走那麽快不就是不想讓我追上來嗎？

不過此時此刻的趙允允，确實是健步如飛地走向教學樓。

連她也沒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和兩年前那個仗着程凜會寵着自己所以肆意妄為的女孩，幾乎是一模一樣。

走進班級，拉開椅子，放下書包，趙允允身上憋着的一口氣終于松了，喘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在一旁吃雞的陸禦彥擡眼看了趙允允一眼：“哇哦，操勞了允允姐，剛剛應該我幫您拉椅子的。”

話雖這麽說，他的手指卻在屏幕上飛快操作，開槍又斃了一人。

趙允允白了他一眼，把作業從書包裏拿出來，開始繼續研究程凜講的母題子題。

陸禦彥一看，游戲都不打了，手機反着蓋在桌面上，把椅子向趙允允一邊拉近，誇張地揉着眼睛：“天吶，允允姐，我是眼花了嗎？這白色卷子上，怎麽會有黑色的筆跡呢？”

趙允允手撐着下巴，垂着眼看向卷子，沒注意陸禦彥的突然靠近：“是你白內障了。”

說完她又皺了皺眉：“我以前也是做作業的呀······”

趙允允一轉頭。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了。

因為靠得太近，趙允允連呼吸的空氣都帶着滾燙的溫度，甚至有種在呼吸對方的鼻息的錯覺。

陸禦彥笑了下：“只寫選擇題，也算做作業嗎？”

-

依舊是李長遠的數學課。

本來陸禦彥都擺好姿勢準備睡覺了，結果看見趙允允和昨天一樣，瞪着眼睛認真地做着數學筆記，來了興致，也全神貫注地看着李長遠。

李長遠一看自己和數學的魅力竟引得一對同桌雙雙墜入學習的愛河，興奮地撸起袖子加大音量，連粉筆寫在黑板上的力度都重了些。

可惜李長遠和數學的魅力只讓陸禦彥支撐了半節課。

看見陸禦彥倒下沉睡的那一刻，李長遠惋惜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過看見趙允允求知若渴的卡姿蘭大眼睛，李長遠重振師風，激情澎湃地講完了下半節課。

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李長遠如昨天一樣及時收勢，像趙允允投去贊賞的目光。

趙允允也如昨天一樣向李長遠投去感激的目光。

下課後，李長遠沒有着急回辦公室，而是打開放在講臺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而後清了清嗓子：“同學們，最近學校裏要發生兩件大事。”

班級裏剛剛趴着睡覺的同學此時都直起身來，陸禦彥也不例外，他甩了甩頭，還未聚焦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李長遠。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李長遠再次清了清嗓子：“一個是下個月咱們學校要舉辦運動會哈，緊接着運動會之後還有一個晚會哈。”

教室裏立刻炸開了鍋，同學們壓抑了許久的天性終于等到了釋放的機會。

“運動會诶······”

“運動會讓不讓帶手機呀······”

“運動會能穿自己的衣服嗎？不會還要穿校服吧······”

連趙允允也彎着眼睛拍着桌子看向一旁的陸禦彥。

陸禦彥看着笑成個傻子的趙允允，挑了挑眉，沒說話。

等同學們的狂歡過去，李長遠笑得像只狐貍：“在運動會之前，我們還有一個長達五天的月考哈，這次月考是五校聯考，九門課都要考的哈。”

“啊······”教室裏哀嚎此起彼伏，李長遠笑着眯着眼睛，拍了拍屁股，潇灑地離開了教室。

“什麽鬼啊······”

“這什麽破學校啊······”

“啥，他說的是啥，是先運動會還是先月考啊？”

“先月考再運動會。”

“害，還行吧，要是先運動會再月考，運動會的是時候都不能好好玩。”

剛剛還笑着的趙允允立刻像枯了的莊稼一樣，蔫了吧唧地垂下頭。

這卻莫名其妙地戳到了陸禦彥的笑點，陸禦彥像是搭錯了哪個神經一樣笑起來。

趙允允怨恨地瞪着笑得沒人樣的陸禦彥，動手向他背上抽了一巴掌。

“大哥，別這樣。”陸禦彥欠揍地攔下趙允允的手臂，笑得只剩下氣聲。

-

到了中午。

以前趙允允中午都是和程凜吃飯，自從兩年前和程凜冷戰後，趙允允忙着減肥，也沒有和人拼飯的習慣，所以高中以來都是趙允允自己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但是今天去食堂的路上陸禦彥一直狗狗祟祟地跟着趙允允，過了一會楊向宛又狗狗祟祟地跟在陸禦彥的後面。

趙允允是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沒空管後面悄咪咪走路的狗狗祟祟的二次方，小跑着向食堂前進。

“诶，程凜，那不是趙允允嗎？”陳啓嶺道。

高二的課表和高一的課表不太一樣，高二要比高一晚下課十分鐘，程凜他們班恰好在上體育課。

程凜停下運球，眯着眼看着向前奔跑的趙允允。

趙允允的發色天生就有點偏棕，随着她小跑的節奏，陽光在她自然卷的散下的頭發上流過，不由得讓人覺得是金發。

程凜突然想到溫特梅在《太平山頂》裏的那句話。

他的臉紅不是因為亞熱帶的氣候，而是因為那天太陽不忠，出賣一九九四年的心動。

今天的太陽，好像也不忠。程凜這樣想

“真白啊······”陳啓嶺像個癡漢般地感嘆。

程凜立即轉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陳啓嶺。

陳啓嶺沒由來地在陽光下打了個寒戰，他愣愣地說：“怎麽了，程哥？”

程凜啧了一聲，把籃球往地上一砸：“不打了，我先去吃飯了。”

陳啓嶺呆愣愣地接住蹦到他懷裏的籃球，沖着程凜離去的背影喊了一聲：“還沒下課呢，吃什麽飯。”

程凜頭也沒回：“先幫我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