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決裂的青梅竹馬

【10】決裂的青梅竹馬

早上第一節就是李長遠的數學課。

當催眠音遇上早高峰，再加上月考後教室裏的溫水煮青蛙的氣氛。

——沒有一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學生是有罪的。

陸禦彥看着趙允允用手撐着下巴，困得一晃一晃的樣子，用筆敲了敲桌子：“喂。”

趙允允突然被驚得一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怎麽了？下課了？”

“沒。”陸禦彥懶散地開口，用氣聲說，“你生日什麽時候？”

“你問這個幹什麽？”趙允允立起書來，頭藏在書後悄悄發問。

“楊向宛讓我問的。”陸禦彥摸了摸脖子，吊兒郎當地開口。

“九月二十二。”趙允允壓着聲音說。

“就下個星期？”陸禦彥有些驚訝，“那你不是比楊向宛小嘛。”

“嗯。”趙允允點頭，“我也沒說過自己比她大啊。”

“有個別同學啊——”李長遠突然提高音量，“對學習、對數學的熱愛，那是三分鐘熱度啊。”

李長遠翹起手指立了立眼鏡，痛心疾首道：“做任何事，講究的都是持之以恒。”

話畢，轉身面向黑板，繼續授課。

班級裏平日都是睡覺的睡覺，看閑書的看閑書，認真學習的也就那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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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遠的話指向性很明确。

趙允允癟了癟嘴，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陸禦彥倒是毫無顧忌地打了個哈欠，又收到李長遠的一記眼刀。

-

下課鈴聲響起。

萬物複蘇。

教室裏的人該起床的起床，該伸懶腰的伸懶腰，該打哈欠的打哈欠。

李長遠對此熟視無睹：“同學們，月考結束了，但我們的學習任務，是永遠不會結束的，對不對？”

“對——”七零八落的應和。

“接下來，就是同學們期待的運動會了！”

“請同學們踴躍到咱們班的體育課代表——陸禦彥同學那裏報名。有關運動會的諸多事宜，也請陸禦彥同學向大家好好轉達。”

剛睡醒的陸禦彥迷茫地擡起頭看着熱情四射的李長遠：“我好像聽到自己的名字了。”

趙允允鄭重地轉頭，看向陸禦彥，語氣不善：“別給我報長跑。”

“這算威脅嗎？”陸禦彥挑眉。

“當然算。”趙允允咬牙，一字一頓地說，“初中的時候每次八百米都是我跑。”

“可我看項目表裏好像還有一千五。”陸禦彥故作翻找項目的樣子。

“你！”趙允允拳頭硬了。

——

十二班的同學們成績學業不上心，田賽徑賽卻想争第一。

下課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同學們聚在陸禦彥的桌邊。

下午放學時報名表就要上交了。

八百米的項目已經被填滿了。

就只有男子和女子一千五百米虛位以待。

陸禦彥微不可聞地啧了一聲。

然後把自己的名字填到男子一千五百米項目一欄。

而後轉頭對趙允允說：“姐，求個事。”

趙允允涼飕飕地瞟了他一眼：“什麽項目？”

陸禦彥把項目表遞給她：“喏。”

趙允允粗粗一看，項目表那裏只有女子一千五百米一欄是空着的。

——“你！”

陸禦彥吊兒郎當道：“當我欠你個人情。”

“這可不是八百米，這可是一千五百米啊。”趙允允發出一聲哀嚎。

“兩個人情，奴役我的那種。”陸禦彥揉了揉眉心，嘆息一聲。

“哦？”

“怎麽奴役都可以嗎？”趙允允撐起手靠近，笑得嬌媚又狡黠。

随着趙允允越近，陸禦彥上半身微微向後傾，瞥了一眼教室後門，笑得騷氣四溢：“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

趙允允打了個響指。

“那我想讓你……”

“——砰砰。”有人敲了兩下教室的後門。

趙允允迅速地一扭頭，恰巧看見程凜不耐地低頭看手表。

“——這都幾點了，再不走我就一個人走了。”

趙允允幹笑兩聲，一秒收起狐貍尾巴，裝作乖巧的樣子：“這就走。”

看見她一秒變臉，陸禦彥低頭，嗤笑了一聲。

女孩穿着秋季校服，裙子下的腿細白又纖長，此刻繞着身邊的程凜左轉右轉，腳步淩亂。

“怎麽不說話啊。”趙允允小心翼翼，“你生氣啦？”

程凜的側臉線條冷硬堅硬，但低頭的瞬間卻掩下嘴角的那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夕陽肆意的撒向校園，他們一前一後地走着，好像一路踩着陽光的緞子。

可惜後來趙允允沒法讓陸禦彥兌現他欠自己的兩個人情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運動會來得潦草卻又中規中矩。

陸禦彥借着感謝的緣由，把班級方陣前舉牌的任務交給趙允允。

可是趙允允還沒感覺出這個任務到底是個香饽饽還是個燙手山芋，就稀裏糊塗地舉着班排——由藝術委員和陸禦彥傾情繪作——走上了操場。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高一十二班，高一十二班，卧虎藏龍……”

主席臺上主持人們慷慨澎湃。

主席臺下的衆人四肢僵硬。

身為體育委員的陸禦彥起了個頭：“高一十二——”

衆人氣沉丹田：“卧虎藏龍——”

趙允允走着正步，看向觀衆席。

——程凜雙手靠在欄杆，低頭看向他們。

微風吹過，吹起她的發絲，吹起他的領帶。

雖然程凜眯着眼看向臺下，但趙允允總有一種他在看着自己的錯覺。

“舉牌的那妹子不錯啊。”

“這身材，絕了。”

“她舉牌那一下，胸是真的大，腰也是真的細。”

“哎，程哥，那是不是你那個小親梅啊？”

程凜涼飕飕地看向身邊的同學：“是啊。”

“嘿嘿，妹妹能追嗎？”身邊的同學笑着打趣。

程凜轉頭，看着他，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你可以試試啊。”

涼飕飕的。

運動會一開始就是一百米的熱場時間。

當槍響的那一刻，趙允允看見程凜動了動，拿起一瓶礦泉水瓶走下觀衆臺。

——他要給好兄弟送水嗎？

——可現在還是女子比賽啊。

趙允允眼睛一刻不停地黏着程凜，關注他的去向，突然眼前響起一個響指。

“眼睛都要看掉了。”楊向宛笑着看向趙允允視線的方向。

“哦——是程凜啊。”語氣甚是狡黠。

“對——是程凜呀。”趙允允一點沒回避，搖着狐貍尾巴對楊向宛說，語氣還有點那麽點小驕傲。

“程凜他知道你這麽…”楊向宛故作上下打量趙允允的樣子，“這麽…”

趙允允毫不掩飾地笑了下：“在他面前肯定得僞裝的。”

說完她揚了下馬尾：“以後叫我僞裝者。”

楊向宛用胳膊肘怼了怼趙允允，下巴一揚：“僞裝者，喏。”

操場的一百米終點處，程凜微笑着，把礦泉水瓶遞給用手撐着膝蓋彎腰喘氣連連的女生。

趙允允認識她。

一中女神林僑寓。

是那種，學渣會笑着談論她的美貌，學霸會立着眼鏡贊嘆她精妙的解題思路，老師會對她落落大方的主持能力贊嘆不已的——男女老少通吃型校園女神。

趙允允這才反應過來，林僑寓好像和程凜是同一個班的啊。

行嘛，全校第二和全校第一不僅在同一個班，程凜還特意跑下去給她送水。

“林僑寓好像跑得還挺快的。”

“快看快看，程凜跑下去給她送水了？”

“你看終點那裏，站着的就是他們兩。”

“不是，程凜這麽高冷的一個人居然會給女生送水？”

“真的……好配啊！”

“衆籌希望他們在一起！！”

“嗑到了嗑到了，全校第二和全校第一的cp！！”

趙允允聽着周圍的人紛紛擾擾的讨論，眉頭聚攏，胸口像堵了一口氣。

——叽叽喳喳的，煩死了。

說得像是這兩人要是不在一起，都對不起一中，對不起青春。

林僑寓彎着腰氣喘呼呼，緩了許久，擡起頭看見程凜給她拿着礦泉水。

強壓下心中的驚喜與得意，林僑寓腼腆一笑：“謝謝。”

程凜卻只是疏離而官方地把水瓶遞給她：“不客氣。”

林僑寓有些疑惑程凜的冷淡，程凜眼神輕飄飄地往她身後一瞟：“筆記的事，你別忘了。”

原來是幫他那個學妹借筆記啊。

林僑寓心裏的失望一點一點地冒出來，擡頭看向程凜，眼眸裏似乎還泛着盈盈水澤：“知道了。”

程凜并未注意到林僑寓的異常，他看向林僑寓的後方。

林僑寓也拿着礦泉水回頭。

趙允允雙手抱胸看着他們兩。

然後故作看戲的姿态對着身邊的楊向宛說：“我也覺得嗑到了。”

——用自以為很小的音量。

然後拉着楊向宛轉身離開。

楊向宛一邊被趙允允扯着走，一邊略帶憐憫地回頭看向程凜。

——兄弟，你慘了哦。

程凜無奈地看着越走越遠的趙允允，舌頭頂了頂腮肉，偏頭嗤笑了一聲。

—-

下午趙允允在超市買礦泉水的時候撞見了程凜。

他只是輕輕一瞥，趙允允就在貨架前紅了臉。

“程凜，明天我跑女子一千五百米。”趙允允假裝淡定地在貨架面前挑着礦泉水。

“哦？”程凜和她并排站在貨架前，語調帶着愉悅的氣息，“放心，我不會給你送水的。”

“為什麽？！”趙允允音量一下提高。

而後反應到自己的失态，裝作不在意地開口：“沒事，送不送水的也無所謂。”

手上卻下了狠勁，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捏得不成樣子。

——不送水你就死定了。

趙允允看着程凜，翹起嘴唇輕哼一聲，準備拿着礦泉水瓶去結賬。

程凜卻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向自己的方向，壓在貨架前。

認真地看着她的黑眸：“因為我會陪着你跑。”

貨架旁有其他同學的聲音窸窸窣窣地傳來。

程凜松開臉紅透的趙允允，随手拿起一瓶礦泉水走向收銀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