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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唐果成年後第一次踏進谌家老宅。

唐果兒時和谌白玩得來,進出過谌家幾次,也算熟悉,時隔多年,唐果早不記得當年谌家家中模樣。

但唐果想,以前一定也和現在一樣華麗溫馨。

推門進去瞬間,撲面而來的是家人歡聚一堂的笑語,還有濃濃的飯菜香。

唐果鼻子靈,一下就聞出有酸菜魚的味。

谌音突然帶人回來,谌家人毫無防備,熱熱鬧鬧的氣氛一下鴉雀無聲。

衆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全聚集在唐果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

跟發現新大陸似的。

唐果臉皮薄,耳根一下熱乎起來,雙手揪着衣角,眼神略帶局促,下意識扭頭去尋谌音。

谌音輕咳了聲,喚回家人們的神志。

衆人放下碗筷,谌白和溫舒起身,谌白加了兩把椅子過來,溫舒端了兩副碗筷上來。

谌音帶着唐果過去,同家人介紹:“這是……”

唐果悄悄捏了谌音腰部,隔這薄薄的襯衣布料。

沒多使勁,谌音便知道她的意思,到嘴邊的話一轉,改口成:“隔壁唐伯伯家的女兒,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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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把揪谌音後背的手收回來,朝他們微笑:“叔叔阿姨,谌白大哥。”目光再落到谌白身邊的藍衣女子身上時,唐果頓了頓。

藍衣女子視線和唐果撞上。

谌音笑了笑,給唐果介紹:“我小姨。”

溫舒稍點頭,聲線溫和:“你好。”

唐果只覺得眼前這位纖細女子,似曾相識。

以鄰居的身份入座,唐果免了些尴尬。

一桌子的過來人也不點破,谌母随和,把好吃的菜往唐果面前放,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家常。

多年老鄰居了,谌母和唐家人也算認識,一番問答下來,唐果驚訝原來面前這位貴婦人還是自家老媽年輕時的要好夥伴。

唐果竟然從沒在家聽母親提過。

谌音也是第一次聽說,當下反問谌母:“現在怎麽沒見你們來往?你和別人鬧別扭了?”

谌母瞪了谌音一眼,半笑:“小孩子亂說什麽話。”

谌音卻抓住了谌母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

一直未發言的谌父這才開口,轉移話題:“怎麽認識的?”

指的是唐果和谌音。

這确實是關鍵性問題。

谌白和溫舒視線在唐果和谌音之間來回打轉,意味不明。

唐果又扭頭去尋谌音的視線,唐果不敢多說話,深怕哪句話不妥帖。

谌音倒沒什麽顧慮的,直說:“她是宋教授的學生。”

谌父多看了唐果一眼,唐果扯嘴笑着,點頭附和:“是的,他這學期代替宋教授給我們上課。”

對桌的谌白噗呲笑了聲,眼裏帶着玩味。

谌母也笑:“原來是師生啊。”

谌音、唐果:“……”

溫舒臉色變了變。

晚餐後,除了谌父進書房繼續工作外,一群人坐在大廳裏聊天。

多半是谌白和谌母在說話,谌音不時損他們幾句。

融洽氛圍比隔壁陰黑的唐家老宅好上千百倍。

溫舒安靜坐在一旁,有時也會用手語比劃幾句。

唐果記得谌音說過,溫舒小姨是聾啞人。但唐果也記得,谌音會粵語,是因為溫舒在香港生活,粵語是溫舒教的。

前後說辭有矛盾。

唐果猜想過,如果谌音沒說謊,那,溫舒以前是會說話的……

而且,唐果越開溫舒越覺得眼熟。

唐果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對方:“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話一出,其他幾人忽然靜了下來。

齊刷刷往她們這看過來。

溫舒只笑,不語。

谌音笑唐果:“是記混淆了吧,小姨剛回來,你們應該沒見過的。”

唐果頓了頓,才點頭,或許是自己記錯了。

谌白和唐果算熟絡,谌白随口關心唐果近況,唐果一一作答,生疏感倒是沒有。

谌白喜歡添亂,尤其是谌音現在這一副臭冷的表情,谌白一天不拿自家老弟開刷就不舒服。

谌白對唐果眨眼,話裏暧昧:“你小時候還經常纏着我說要帶你一起玩,以後要嫁給我當媳婦呢。”

谌音皺起眉。

唐果張了張嘴,表情揪成團,略尴尬:“……真的嗎?”

“真的啊。”谌白無視谌音清冷的視線,爽朗笑了兩聲:“小跟屁蟲都長這麽大了。”

唐果:“……”

谌母和溫舒來回看着他們。

谌音隔空狠狠瞪了谌白兩眼,讓谌白閉嘴。

谌白回瞪過去,眼神交鋒,谌白眼裏刺果果寫着:誰讓你一進門不直接挑明關系的?

唐果沒有要留宿的意思,時間到點了,唐果起身準備告辭。

谌音收了手機,準備送唐果回去。

但谌母卻提議,指着翹二郎腿的谌白:“等下讓谌白送你回去吧?”

唐果連忙搖頭:“不用了,就在隔壁……不用麻煩谌白哥……”

唐果欲言又止。

溫舒眸色深深淺淺,瞬間了然。

唐果是不喜歡谌白的。

喜歡的話,就會笑而不語的答應下來,而不是各種理由推托。

谌音深深地凝視着她,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笑意。 “我送她吧。”

唐果眼眸閃動,“嗯……”

衆人笑而不語。

谌白站在二樓陽臺上,稍低頭就能看到隔壁唐宅門前的情景。

谌音送唐果到樓下。

谌白居高臨下,直直看着他們在樹蔭下親吻。

谌白抿了抿唇。

唐果都已經進屋裏去了,谌音還在那裏傻站着,臉上帶着微笑。

谌白也談過戀愛,知道送喜歡的女孩子回宿舍的時候,臉上就是這樣的表情。

谌白知道,谌音戀愛了。

谌音長大了。

那個曾經自閉的小孩,長大了,成熟了。

谌白欣慰。

晚上一個人躺在老宅家裏床上的時候,唐果摸着唇上的吻印,臉頰上似乎還帶着那溫溫熱熱的感覺。

心跳又加快起來。

唐果望着天花板,回憶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

簡直奇妙到不可思議。

老宅平日很少有人回來,但定期有鐘點工過來打掃,一切還算幹淨整潔。

唐果開着小壁燈,光線氤氲。

屋子陽臺對過去就是谌家,唐果沒把窗簾拉嚴,透過縫隙還能看到谌家窗戶裏亮着的燈光。

他們估計都還沒睡。

一家人和諧溫馨,谌家父母、谌音、谌白、溫舒……

溫舒……

想到溫舒。

唐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之前酒店的廁所……

那個掉了紙巾的旗袍女人……

不對……

應該不止那次……

唐果翻身起床,拿手機發短信問谌音 :“那個,你小姨,以前在大陸生活過嗎?”

谌音沒那麽快回複。

唐果躺回床上翻手機,翻了一遍才發現有幾條未讀信息。

其中一條是唐媽發來的。

“你小叔下周回來,周末有空記得回來,和我去市場一趟,買些吃的給你小叔補補身子。”

唐果小叔唐深時十年前獨身一人去帝都工作,一年到頭也就快寒假春節才回來。

回來了也不回老宅,哪個親戚都不見,就在唐果家待上幾日後匆匆又趕回帝都上班。

唐深時是翻譯作家,和谌音那種原創作家不一樣,唐深時平時只翻譯名著文獻,唯一出過的書還是情感類圖書。

唐果看過那本書,最讓唐果印象深刻的一句話是:“愛是積累,不愛也是。”

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沒想娶妻生子,也沒談過女朋友。

唐果猜想過。

不是唐深時不喜歡,就是唐深時曾經經歷過一段刻苦銘心卻又沒有結果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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