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要不要和我結婚。◎

陰天,風作亂。

院子裏種了三年,還沒有結果的小棗樹,枝條被吹得到處亂擺。若不是四周有圍牆遮擋,早就被吹折了。

張曉溪險些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倒,趕忙站到院門的石階上。

将淩亂的發絲撥到一旁,“那确實。早上來上班的時候,這天就一直沉着,以為片刻不到,就會下場暴雨,然後徹底入晚秋。”

“人算不如天算。雨還沒下下來,這風倒不是一般的大。”

周晚棠将最後一株盆栽轉移陣地後,在水龍頭接了點清水,淨了淨腕骨和手掌的泥土,“反正我只希望這場雨,不管何時落下,只要能在下班前停止就好。”

“不然就外面那坑窪不平的路面,指不定在哪個不經意的空檔就濺起一褲腿的泥水。”

張曉溪點頭,對這番說法表示贊同。

“我進去瞧瞧,看看徐師傅現在有沒有功夫。”

說曹操,曹操就到。

“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耳朵還沒聾。”

徐有林從屋子裏走出來,在庭院的門口洗淨手,樂呵着問:“老林讓你過來找我,是什麽事?”

張曉溪陳述:“要修海南梨花櫃,需要先将灰塵清理一遍。本來也不想叨擾的,只是那櫃子太高了,我們組身量都不大夠。思來想去,還是只能來找徐師傅您幫忙了。”

徐有林是一米八五的瘦高個,年輕的時候那可謂是迷倒萬千少女。現今,也是整個文保科技部修複室裏身量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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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青銅科和木器科,這兩個科室離得近,大家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串串門,看看新進的一批修複器物修複進展如何。

這一來二去的,大家關系也熟絡許多,将老北京人的熱情算是傳承到骨子裏了。

“走吧。”

他拿出先前随手放在牆角的雨傘。

一手捏着傘柄,一手背在身後,像是一位文化裏走出來的老者。

他問:“你們前陣子修複的紫檀嵌粉彩瓷片椅如何了?”

張曉溪:“還在忙活當中。随師傅前陣子去廈門那邊出差,買了黃魚魚肚回來。”

徐有林:“要打魚鳔了?”

“那可得有得忙活了。”

張曉溪:“最近忙活着,輪流打魚鳔。等魚鳔制成,椅子上的炸裂和斷掉部分,才好黏起來。”

周晚棠這才注意往張曉溪的手指看去,指腹上面粘着不少鳔,“張姐,今天下班可有得回家去剝了。”

“是啊。”

“反正也都習慣了。”

等兩人走遠,這座寂靜的只有“呼呼”風聲的小院裏,再只有晚棠一個人,繼續手頭上還沒忙活完的事情。

放在工作臺上的手機由于被調成了靜音模式,來電響鈴也只是嗡嗡兩聲,再沒了動靜。

周晚棠回到工作臺,将擱置在一旁的眼鏡重新戴上。

學生時代的時候,她的視力算是班級裏的佼佼者。

如今在青銅修複室裏待了近兩年,進入工作狀态時,常常會因用眼過度而産生疲勞,眼球澀痛。

日積月累,眼睛輕微近視,但好在度數比較低,并不影響日常生活。

*

這場雨下得突然,雨珠劈裏啪啦地從天上傾盆落下。砸在樹枝上,濺落在灰撲撲的地面,悶燥的空間開始湧動新鮮幹淨的空氣。

徐有林撐着傘,從雨幕中小跑回來。

走到院落,将傘收起來,放在一旁角落瀝水。

而後拍了拍被風吹到腦門前的水珠,掀開眼皮盯着瓢潑大雨瞧:“這雨下得真大,走到一半就落了下來。”

晚棠問:“衣服沒淋濕吧?”

風将小院裏的紙張、桌布、衣物,吹得獵獵作響。

周晚棠怕風裹挾着雨珠刮進工作室,将銅器腐朽,讓本就進展緩慢的修複進度增添新的難題,趕忙跑過去,将紅木門阖上。

徐有林走進房間,隔絕窗外的風,“還好。就褲腳濕了點,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抽了幾張紙,擦了擦額頭的雨水,便繼續投入到銅器修複工作中。

工作時間,除開必要的言語交流,師徒兩人都不大愛說話,雙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場暴雨持續下了半個多小時,而後雨勢漸小。中午下班之前,這場雨歇止。

窗外,是雨水順着檐角滴落的“吧嗒吧嗒”聲。

周晚棠從一旁的工作臺抽出自己的手機,一上午沒看消息,界面又推送了許多無關緊要的垃圾新聞。

為了淨化首頁,她直接一鍵清理。

通話圖标顯示有兩個未接來電,怕有什麽急事,趕忙摁了回撥鍵撥打過去。

那邊很快便接通了,晚棠将手機貼在耳朵邊,往院子外走,“喂,媽。”

“剛才才看手機,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畢竟,前日晚上才回的老宅,今早才過來市區,委實想不到會有什麽事情,重要到需要她撥兩通電話過來通知。

“這個周,你遠在國外的表姐要回來,老太太和老爺子想着一大家子一起聚聚。你這孩子周末也總不喜歡往家裏跑,所以先給你打通電話提個醒,免得周五給你打電話,你心裏沒個準備。”

“好啊。”周晚棠答應,“而且我哪有你說的那樣,那還不是太累了,不想折騰了。放心,這個周我會回去的。要是時間上充裕,我周五就過去。”

“我現在去吃飯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情,那就先這樣了。”

陳勉音:“等等。”

“你對商家那孩子,心裏是個什麽想法?”

“正經問你,不要想着插科打诨。”

周晚棠不明白她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在腦子裏想了想兩人近期的相處,如實道:

“沒那麽讨厭,也算不上喜歡。總之沒感覺,勉強硬湊的話,日子也就湊合着過吧。”

陳勉音:“知道了,等你回來再細說。周五,別忘了回來。到時候讓宥衍或者沉術帶你一起回來。”

“知道了。”

*

今天邬紫越表姐結婚,辦了酒席。她作為伴娘,因此今天請了一天假沒來上班,兩人便不能約着一起吃午飯了。

下過雨之後,紅牆的顏色似乎都變得深了點。雨水滌過,穿過院牆的樹葉枝桠都清新許多。走在路上,心曠神怡。

“小周,是要去吃中飯了。中午想好要吃什麽了嗎?”

書畫裝裱組的李秋儀騎着小電驢,在經過晚棠身旁的時候剎住車。

晚棠:“還沒呢。”

李秋儀手扶着車把,上半身微微傾出車子上搭着的擋風棚,“我看你這一個人,小邬今天請假沒來?”

“嗯。”

“你上來,我捎你一段。”李秋儀熱情道,“早上發暴,現在雖然停下來了。但這天色依舊沉着,保不齊什麽時候又突然下一場。”

“好。”

晚棠沒拒絕,“那麻煩你了。”

“大家都是同事,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也就順手的事情。”

車子碾過青磚路,在巷口轉彎的時候,又恰好碰上吳清菊。

李秋儀和她搭了幾句話。

周晚棠坐在後座,抿了抿唇。

也許是不好意思,又或者是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當天的事情,所以打了個招呼之後,低着頭,盡量化作透明人。

但吳清菊先開了口,語含歉疚:“小周啊,之前的事是我事先沒了解情況,對不住你。”

晚棠詫異地擡頭,随即搖搖頭:“老師,這些和您沒關系。”

吳清菊笑笑,沒再多言了。

等人離開,李秋儀才随口問了句,“你和吳師傅,你兩怎麽了?怎麽感覺氣氛怪怪的。”

打趣着說:“是不是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

“李老師!”

“好了。”她笑笑,“知道姑娘家家的,臉皮薄。好了,我不問就是了。”

車行至午門:“就送你到這了。”

“我回家去了。”

“行。”

周晚棠從車上跨下來,和李秋儀揮手作別之後。就愣在原地,一時間也沒想好去哪裏。

一個人吃飯,也挺沒意思的。感覺不是很餓,打算在周邊轉轉,打發打發時間,等到了點再進去。

通往太和殿的那個大門,說窄也不窄。可人世間怎麽就會有那麽多巧合的事,上一秒還出現在通話中的人,此一刻,就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

“周小姐。”

對方出聲叫住她。

本來還陷在兩難境地,想着是打招呼,還是裝作沒看見。這下好了,他已經替自己作出了選擇。

周晚棠走上前,面上維持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商先生,好巧。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見你。”

商時序站在正門前,“其實也不算巧,因為事先和周小姐發過消息的。但我想,或許是我發的時間不夠适宜。”

“下班了?”

晚棠見他壓低頭顱,目光落在自己的脖頸上,似乎是在瞧着那一張塑過封的工作挂牌。

“嗯。”

她提議:“一起走走?”

周晚棠伸手将挂在脖頸上的工作牌取下,随意塞進風衣口袋裏。

手指在衣兜裏摩挲兩下,“以後我們見面,還是彼此稱呼對方的姓名吧。不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心态放平,以着欣賞的眼光看待,連帶着心裏一直郁結的那股氣都順暢了。

糾結來,糾結去的。但說白了,他們兩個人都是被動的。

所以也沒必要将心中對于這樁婚事的不滿,随意發洩在無辜的人的身上。

“好。”

“現在是飯點,一起去吃飯?”

“嗯。”

周晚棠:“可以,不過這次我請客。”

“上次說好的,下次換我請客。”

商時序的眼睫很長,眼尾弧度微微上翹,開扇雙眼皮。

單看面向,為人清和有禮。

臉頰顯出淺顯的括弧,将面部線條整個柔和化。

像秋日裏散不盡的暖陽,片刻應了一聲“嗯。”

兩人走在路上,烏沉的天色。像是夏日裏五點鐘的模樣,周遭的房屋都迷蒙在一層淡白的霧氣中。

并排走着,她問:“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在北京待了這麽多年。幾乎沒怎麽來過故宮,本來想着今天工作日第一天,來的游客應該會少很多。”他哂笑,“但沒想到的是,今日故宮閉關。”

周晚棠嘴角不自覺上揚,商時序對上她的眼,“是不是挺好笑的。”

“并不全是。”

她如是評價:“你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下雨天的,大家都不願意出門。能宅在家就宅在家裏,看看劇,也是極其愉快的。”

“當然對于你而言,若是無事的話。也可以待在家裏,看看財報,總比在公司裏悶着要好。雖然你并不記得今日閉館,但你還是選擇這種天氣跑到故宮裏觀賞。也不怕一場雨落下來,将你困在這裏,只能看着腳下不斷飛濺的雨水,什麽都做不了了。一周不愉快的心情,會不會從今天就開始了?”

“如果真是這樣,”商時序搖頭,和她并肩走在香樟樹下,“并不會。”

“因為,下雨天、人少。”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想見的自然就能看見。”

周晚棠微微詫異,因為這句話,難得目光多往他身上放了兩分。

他大概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骨架與皮囊皆是上品。

很簡單的一件寶藍色綢緞襯衣,但這種顏色卻極其挑人,稍不注意便會變得很俗氣。

但穿在他身上卻恰到好處,周身籠着一層明顯的矜貴公子哥的溫和氣質。

出生在世家,好看的人她見過許多。但是好看,又不流氣的人,實屬罕見。

一時間說不清是衣服襯人,還是人襯衣服更多。

她挪開目光,注視着這條街望不到盡頭的香樟,“這條街道周圍限高,沒什麽特別有名的大型商超。不過巷子裏的小餐館的味道還不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

“我鮮少來這邊。”他的唇角微微上翹:“不過我想,能得到你這般高的評價的店。不管如何,一定都很不錯。”

兩人的目光毫無避諱。

若可以。

商時序想,他或許該将自己完整刨開,呈現在她的眼前。

“我想,”他說這話的時候,停下腳步。

下巴壓低,眼睛的聚焦點落在她的身上,“你或許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啊?”她抿唇,口是心非,“沒有。”

角樓旁的銀杏金黃一片,雨水順着葉片經絡垂下,水滴在半空中被秋風撞碎,化作點點水珠。

空氣凝滞一瞬。

“可是我有話想對你說。”

晚棠雖然疑惑,但是并沒有出聲,一副傾聽的模樣。

大約靜了半晌。

空氣中濕氣深重,每一個字似乎粘着水汽,從耳朵裏穿過,而後堵在喉管,叫她一時不能言語。

只聽他道:

“要不要和我結婚。”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一個平淡慢熱偏向日常的故事,沒有什麽特別狗血的地方,文中背景主要在秋冬,主打一個陪伴●v●

寶子們,明天就要入v啦!感謝大家的一路相伴,屆時随機掉落小紅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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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慶陽中學傳奇校草計映儒離經叛道、灑脫肆意,典型的唯我主義者。

20歲憑借電影《初戀》一夜爆紅,收獲無數獎杯與粉絲,被媒體譽為“最具少年感的新生代男神”。

然而男神在22歲生日當天在微博發了兩張紅本本,官宣結婚。

全網沸騰,紛紛下場挖掘這位傳說中的“祝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任憑媒體如何扒,就是挖不出這位的任何信息。

除了慶陽中學某班級群裏炸開了花,同學們紛紛讨論着“校草和狀元果然有一腿!”

-

高考狀元祝爾夏看似随和溫柔,實則清醒冷酷,目标明确,人生中只因兩件事追悔過。

一件是她喜歡計映儒他親哥計映嘉,天知地知計映儒知。

對所有人都溫柔的計映嘉,偏對她無情。

在她表白後,計映嘉選擇出國,臨行前以長輩姿态告訴她,“我親自教導你七年,亦師亦友,今天教你最後一件事,忘記我、重新活。”

至于另一件後悔事,發生在一個雨夜。

那天,計映儒坐在車裏,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襯衫袖扣,視線掠過雨中的祝爾夏,還有她牽着的女童。

最終,計映儒撐傘,将她們攬入傘下,站在風口,無聲為她們擋去風雨。

只見他長指微動,傘身朝着她們傾斜。

男人的桃花眼對上祝爾夏詫異的目光,附身湊近,語調帶着慣有的漫不經心,“孩子是誰的我不在乎,你是孩子的媽媽就行,跟我結婚,祝爾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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