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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太子爺和公主的愛情真好磕#◎
見她明顯心不在焉的神色, 謝春如權當自己心下了然幾分,重複了一邊陳勉音的問話:“小婉,你心中是個什麽想法?”
周晚棠才像被打通任督二脈, 恍惚間回過神,視野從商時序的身上拉開, 發現大家都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
“我……”
她坐如針氈,感覺喉嚨縮緊着擠不出話。
“不急。”老太太打斷:“慢慢想。”
“不過在你給出答複之前,奶奶有一事想問問你。”
晚棠心口長舒一口氣, 高高吊在半空的心還沒懸下去, 因為老太太的一句話, 又驟然被拉緊收縮,心口狂跳。
她說:“小婉,梅姨說前幾日見着你在我房間裏翻找戶口本,說是單位有急事要用, 但是很快又鬼鬼祟祟地躲我房間将它放了回去。”
“這是做什麽?”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 商時序眉心擡起頭,訝異地看向周晚棠, 似乎是沒想到會有這一番事。
但很快, 在長輩注意之前,他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周晚棠沒想到這茬事會被提起, 本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戶口本歸還原位, 和商時序交代戶口本并沒有成功取出。
這件事按理說,應該是天衣無縫。天知地知, 最多加一個一知半解的周沉術。
“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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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就是臨時有事, 來得及, 所以便沒有和您說。”
老太太自然是沒有相信這番說辭, 笑容慈藹,但話裏話外多說都有點不贊同她的這番舉動的意思:
“什麽事這樣急,怎麽後來又不需要了。若是非常急切,你直接和林姨說,我自然會給你。”
話裏的坑其實很多,也有點詐騙的意思,可惜此時此刻周晚棠智商掉線。
頭皮發麻,滿腦子都在想着如何編下去。
整個前廳,坐着十多個人。誰也沒開口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心思各異。
商家老太太活了這麽多年,從晚棠眼底中的猶豫,還有她剛過來時,兩孩子之間的眼神交流,事情的七七八八就差不多大致了解了。
這件事,多少和自家的那位有關系。
正想開口說兩句。
商時序直起身,模樣斯文坦然。
語氣徐徐,不卑不亢:“奶奶,小婉拿戶口本這件事,是我的原因。”
周老太太轉動眼睛瞧着他:“你說說。”
本來就與他沒關系,是自己當時沖動之下的舉動。不需要硬拖他拖下水,借此來緩解自己的罪過。
這事,說實在的。
她幹不出來。
“奶奶。”周晚棠語氣有點急,“一人做事一人當。”索性耍賴,“這事本來就是我自己幹的,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朝老太太擠眉弄眼的。
晚棠知道她能說出這番話,并不是真心存着為難人的意思,只想盡早将這一話題揭過。
周華朗雖然對這個差不多算是準女婿的人選還是滿意的,但若是真的是他教唆自家閨女做出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多少是不樂意的。
雖然按照自己女兒的秉性,這種事情還真多半是她自己幹的。
但他并不願意往這一處想。
就像自家的一顆好白菜,被一頭惦記已久的豬給啃了。那種無法言語的糟心情緒,別無二致。
氣得吹胡子瞪眼,發難道:“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幹的。小婉,你的膽子是愈發的大了。”
要不是還有外人在場,周晚棠臉上的情緒是再多維持一秒,就要崩盤的那種。
好不容易将奶奶給穩住了,沒想到提這茬事情的,又變成自己的父親了。
看來今天,這件事要是沒得到妥善解決。不是她完蛋,就是商時序完蛋。
思及此,她朝對方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讓孩子們自己來說。”
陳勉音看不下去了,冷着眼朝周華朗示意,“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處理,你就別插手了。”
謝春如打着圓場:“我們先聽聽瑾之怎麽說。”
商時序言簡意赅,态度謙卑:“是晚輩做事欠妥,本是想讓這門親事早日定下來,才會迷了心智,撺掇小婉,讓她做出這番錯事。”
周晚棠眼睛都瞪直了。
不明白他為什麽把渾水都往自己身上攬。
明明這件事,說大其實不大。只要再給自己一點時間,一定可以插科打诨,蒙混過關的。
想也不想地便反駁了,急着證明:“不是這樣的。”
周朗華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現在更是覺得晚棠就是被商時序迷了心智,自己家的嬌生慣養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小婉。”
孟素桐叫住她。
而後緩緩站起身,沖陳勉音和周華朗表示歉意,“這件事情,是我們商家的不對。”
旋即又對商老太太道:“但是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既是如此,早些年定下的親事,而今徹底敲定,也沒有什麽不妥的。”
“不失為好事一樁。”
陳勉音沒說話,但眼底的意思大差不差。
目光望向主桌坐着的老太太,“媽,這事我和華朗都沒有什麽意見。”
周華朗拂袖:“這是你,我可什麽都沒表示。”
“小婉,你是個什麽想法?”
老太太把最開始抛出的問題,又重新丢個晚棠,“這些都是我們的想法。當然,若是你不願意,這門婚事就此作廢,往後也不會再提起了。”
商時序什麽話也沒說,靜靜立在原地,等待她的答複。
屋子裏的人,目光此刻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她覺得若是拒絕,本就是不像話的。
一開始,是她向商時序提出,要給彼此思考的空間。沒有感情的聯姻,于他們彼此而言,就像是一盤散沙。
所以,先提出解除婚約的是自己。
後來,覺得自己所遇也并非良人,既然彼此知根知底的,那麽慢慢相處也不是不可以。
提結婚,偷拿戶口本的也都是她自己。
至始至終,商時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接受和被迫接受她的提議。
除了,要結婚這件事。
“我沒想法。”話剛出,又改口,“我和他的想法一樣。商時序是什麽想法,我就是什麽想法。”
這話的意思不亞于直接說“我沒意見,就這樣吧。”
孟素桐沒忍住去看他,不由搖頭失笑。
商家老太太看着晚棠的眼神,像是要化開的水,柔和、平靜。
周晚棠低着頭顱,盯着地毯上的花紋瞧了陣子,終于開口:
“祖母,要是沒有旁的事。我就先去找書儀了,昨天夜裏,她還讓我今日幫她找東西呢。”
“要是不是特別重要的東西,找不到就重新買。”
老太太囑托,随後又提議,“瑾之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對着都不太熟悉。你領着人去院子裏随處逛逛,也算是熟悉一下環境。”
“?”
周晚棠本想說不用了,可以讓林姨她們幫忙。但轉念一想,這樣确有不妥。
奶奶這句話,何嘗不是在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雖然心中憋着一小股氣,但最終還是将選擇權交給商時序自己,“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物是人非,人物關系早已發生天旋地轉的變化。
“那就麻煩你了。”
*
周晚棠領着人在水榭中晃着,但心思早已不在此。
不明白,怎麽好端端的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艘偏離預定航線的船舶。越來越遠,直到木已成舟那刻,所有的事情徹底定下來,再沒了轉圜的餘地了。
心不在焉地扯了扯柳條上枯黃的葉子,而後洩氣般扔進水池,“這下好了,徹底沒機會了。”
商時序視線随着她手中的那片葉子轉動:葉子從她手中脫落,在空中揚起。并沒有如願落在池水裏,而是轉了路線,墜進草泥堆裏。
眼底的笑淡去,低斂眼睫。
哂笑着問:“為什麽這樣覺得?”
從前在商時序面前,好歹還端着三分。這下索性不裝了,在家是什麽模樣什麽性子,在他的面前就是一比一還原。
“算了,天無絕人之路。”
她很快給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對了,你剛才想要和我說什麽?”
“沒什麽。”
商時序姿态随意,顱頂的碎發沐浴在晨晖中,融上一層暖黃色的光。
他站在光中,不可否認的吸引人。
昂着下巴,注視着眼前的亭子,沖她道:“不介紹介紹?”
“牌匾上有。”周晚棠雙手抱臂,也不端着了,“你該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她今日穿着淺白色的衛衣,領口寬松,将她整個身姿罩在裏面,顯得嬌小極了。
過肩的長發乖順地披着,用一根發箍将耳根後的頭發都網起來,額頭前的八字劉海将臉蛋修飾得分外乖巧。
可以說,工作中的晚棠和閑暇時期的她,判若兩人。不管是性格,還是衣着方面。
此刻,大概是說話氣嘟嘟的,倆腮在說話時,一鼓一鼓的。
這麽多年沒見,其實還是和從前一樣。
心底最柔軟處,像是被人拿羽毛撓了撓。
商時序掩在衣兜裏的手指不自主摩挲,最終還是沒忍住,手指從口袋探出,摸了摸她的臉頰,“沒逗你。”
“是嗎?”
她只反問了這麽一句,便沒了後話。
那句“為什麽不提前告訴自己,讓自己措手不及。”被突然出現的沈書儀打斷。
沈書儀抱着棉花糖從花房裏走出來,剛好經過這裏撞見晚棠,她下意識地叫住她:“表姐。”
“我剛起來還沒看見你,以為你在後院晨跑。知喃表姐還在倒時差,昨天睡太晚,真的好困。”
她打了個哈欠,還準備說些什麽。瞥見她身側還有別人,瞬間噤聲。
一旁的男人,模樣斯文矜貴。和晚棠站在一起時養眼又登對,但可惜很陌生,并不認識。
也許是哪位還沒怎麽打過照面的旁親。
出于禮貌,她沖來人點頭微笑,而後詢問:“姐,這位是?”
商時序:“你好。”
“我是商時序。”
周晚棠随口說:“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人家嘛,現在人就站在你面前。”
她從沈書儀手中的棉花糖接過,枕在自己的胳膊肘。耍了點小性子,故意忽略他:“棉花糖,一個星期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棉花糖“喵嗚”一聲,在她肘關節處微側翻,露出柔軟的肚皮,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貓爪。
沈書儀眼觀鼻,鼻觀心。
現在不是适宜問話的時候,眼神在兩人身上提溜一圈後,“正好你現在沒事,棉花糖就交給你了。今天我出門有事,就不在這耽擱功夫了。到時候外婆他們聞起來,你幫我說一下。”
完事,還不忘給兩人牽線搭橋一下:“商先生,要是有什麽需要或者請求,都可以找我表姐,她心腸熱,肯定都會幫助你的。”
“你……”
周晚棠朝她遞來警告的眼神,讓她不要亂說話。可惜沈書儀對上她的眼睛,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溜之大吉。
“胳膊肘往外拐。”
商時序低垂頭顱,看着一邊順着貓毛,一邊又急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周小姐,再順下去,它就該炸毛了。”
晚棠低頭一看,嘴硬道:
“哪有。”
他說:“結婚的事。要是你真的不願意的話,也不用勉強。”面上笑容莞爾,明明是對着她說的話,卻又像是隔着很遠的距離,對自己說的一樣。
“人生在世,有諸多不願的事。但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發自內心的開心與純粹,就像上次你和我談及文物修複的事一樣。”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閃着光的時候,它是騙不了人的。”
周晚棠聽他說完,才闡明心中所想:“我只是暫時還沒有過去心裏的那關。”
“結婚。我覺得是一件挺好的事。”
“還有,”她停頓一瞬,眼睛直直得撞進他的視野,“別叫我周小姐了,聽起來很生疏。”
他笑言:“下次一定。”
*
婚事是早年前便定下來的,雖說一直未對外宣布,但是圈子內同行的人,多少都知道點苗頭。
現如今徹底敲定下來,按照兩家的身份地位,訂婚宴應該是要大辦的,廣邀各個商業有所合作的人士,将喜氣傳遞給更多的人。
但出人意料地低調。
商、周兩家所有的親戚,一起吃了一頓飯。
訂婚宴低調奢華,該有的禮數,全部周全到位。
婚禮的具體時間、細節、流程,都還在敲定當中,一切都在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唯一一個超出預料的是,兩家公司的子公司旗下官微,對于這份喜事,彼此互相@,給予祝福。
關于賬號官宣文案的運營,都是經過上層允許的。
雖說是上市公司,家大業大的。但微博的粉絲也就幾百萬,日常的産品營銷最多也就1w+點贊,平日裏正常水平都是幾百一千的點贊數。
這條文案一發出去,熱度噌噌噌地往上漲,不一會就沖上文娛榜單熱搜前五,大有繼續往上升的趨勢。
訂婚宴辦得低調,沒有邀請記者。往來進出的人,也都是兩家公司業務方面的合作夥伴。
可以說,若沒有這份光明正大的官宣,除開內部人,幾乎無人知曉。
這件事剛沖上熱搜,網友們就來湊熱鬧了,對兩人身份進行深扒,奈何一點線索都沒有。
願天下吃瓜滅有蒜味:[哇塞,這不就是當代的公主王子結合嗎。門當戶對,般配9999]
搖一搖啊搖搖晃晃:[又在為別人愛情鼓掌的一天嗚嗚嗚,到底是誰在幸福啊!!(陰暗扭曲嘶吼着爬行jpg.)]
周晚棠手機沒有下載微博,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兩人坐在小飯館裏吃麻辣燙。
她在攻克消消樂第888大關,實在是過不去了,就把手機遞給邬紫越:“玩了幾把了,還是過不去。你把我打一下,事先說好這是最後的五點精力了,輸了就沒有了。”
邬紫越接過手機,正在刷微博,看今日的實時和文娛榜單找樂子,“等會,我先看看今天有什麽瓜吃沒。”
結果就看見了那條微博熱搜#太子爺和公主的愛情真好磕#,“嗳,你說這誰起的标題啊,這麽土。”
她把标題念了出來,“太子爺和公主的愛情真好磕。”來來回回盯了好幾遍,最終點進詞條。
“到底什麽身份啊?我可好奇了。”她一邊滑動屏幕,“怎麽網友全是蹲瓜的,沒有一個遞紙擦屁股。”
周晚棠被這話給笑到了,嗆得不清。
邬紫越把北冰洋飲料遞過去,而後把手機翻轉,将網絡頁面給她看,“知道你沒下載微博。”
“喏,瞧瞧。”
“本來也不是很好奇的,但這倆都是知名企業。評論區猜測是商業聯姻,但我感覺就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彼此的感覺。”
她搖搖頭:“羨慕,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在幸福啊?”
周晚棠本來對娛樂新聞沒多大興趣,見她把手機遞過來,還是看了兩眼。
這一看,差點把自己給噎住了。
沒敢再繼續往下滑,将手機還回去了。
邬紫越以為她沒興趣,也就沒多聊。又滑着看了兩下後,便退出界面。
将手機息屏,喝了一口麻辣燙的湯汁。
“邬紫越,我和你說。”
“什麽?”
晚棠躊躇着,覺得有些事也不能瞞着,畢竟那就不是朋友了。
但頭腦風暴中……
等了半天,沒等到話音,邬紫越問她:“怎麽了?”
一鼓作氣:“我結婚了。”
邬紫越還沒來得及咽下的湯汁,“噗呲——”一聲噴了出來。
低着頭,手摸向餐桌。
周晚棠有點無語,好心地将餐巾紙抽了兩張遞給她,“至于這麽激動嗎?”
“?”
“這麽刺激?”邬紫越拿紙巾擦拭嘴角,“不是,你別和我說笑話啊。你怎麽,怎麽就……不是,你這會不會太倉促了?”
“誰啊?”她語無倫次,“那男的我知道嗎?”
晚棠托腮,看着門口外的天空中流動的浮雲,“你見過的。”
雲朵像棉花一樣,一大團一大團擠在一起,緩慢地移動中。
她看了眼,便将目光收了回來。
将剩下的話補全,有點郁悶:“之前你還誇人長得帥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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