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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故地重游。◎
元旦過後, 每一天都過得格外的快。
一月底就要新年了,商時序放假之後,兩個人在家裏一起圍着爐火暖手。
除夕的前兩天, 一起飛西安,圓了晚棠上次出差沒能看見不夜城夜景的心願。之前擱置的攻略, 此刻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西安以前叫長安,地處關中平原,素有“金城千裏”“天府之國”的美譽, 是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
年前的這段時間, 也是最熱鬧的, 繁華而鼎盛。
兩人一起去看了越劇戲曲《紅樓夢》。
除夕的前幾天,才回了北京。
今天春節,過得和往常不大一樣。
前二十六年的時間裏,晚棠都是在周家祖宅裏, 和一大家子度過的。
就連平日裏不大往來的旁親, 也都一起聚了過來。
燈火盞盞,熱鬧非凡。
只是今年結了婚, 春節便和商時序一起回商家祖宅喜迎新春。
前一天的時候, 周沉術還特地發了條消息來:[今年過年什麽時候回來?初一還是初二?]
月亮西沉:[怎麽,你就篤定我節前不回去了?]
[好。那我問你, 你回不回來?]
月亮西沉:[初一或者初二。]
周沉術:[問了和沒問, 好像沒區別。]
[不和你閑聊了,家裏的叔伯們都過來了。我和大哥要招待他們, 就先不聊了,等忙完了再和你回話。]
[有些事情, 你不在家不清楚, 但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要知道。]
周晚棠看着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有點愣。
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情,看起來好像還有點嚴重,但既然說了要告訴自己,也就沒多問。
月亮西沉:[好。]
回商家祖宅,和在周家的時候,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每年過年的時候,平素裏不怎麽來往的親戚也都會過來。
但這麽些年下來,多少也混了點眼熟。
不過和她們家相比,周家的哪些旁支對自己而言,陌生的面孔更加多。
今年是兩人在一起,跨過的第一個年頭,也是她第一次在商家祖宅過節。
今日除夕,今天回來了一些親友,但大多人選擇明天回來。因此,到時候人會變得更加多。
在這之前,大家都變得忙碌起來。
宅子裏的庭院,到處都能看見大家忙上忙下的身影。林媽和王媽,還有家中的長輩,全部都在忙碌新年的事情。
晚棠本來也想幫忙的,但是孟素桐讓她好好過節。
這些事情都是她們這些人來操勞就可以,小輩們做自己的事情,安安心心地等待過年就好。
于是和家中長輩們打過照面之後,打算把薯條帶出來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本來是不打算帶回來的,想讓周沉術接到周家的宅子裏,讓薯條在那邊待上一陣的。
畢竟,那邊還有棉花糖在。
同類之間,應該可以友好交流。
但又怕它不熟悉環境,身邊也沒有熟人。一只貓單獨在,多少有點缺乏安全感。
有時候養貓,真像養了一個孩子。
思來想去的,最終還是帶着跟着一起過來了。
好在春花姨養了一只田園犬,知道自己帶了一只小貓回來了,和宅子裏的木匠商量着,給薯條專門做了一個小窩。
怕它一只貓過于無聊,沒有玩伴,她特地把自己家裏養着的那只田園犬帶過來了。
想着兩只動物,雖然跨物種,但多少有個陪伴。
可惜薯條回來兩天,還處在對陌生環境的敏感中,不過并不應激。
每天的事情,就是懶洋洋窩在自己的小窩裏,也不大愛搭理人。
這樣下去可不大行,人一個人待久了,都會悶出病。貓也不例外。
周晚棠打算把薯條帶着出去轉一轉。
“薯條,別窩在屋子裏。一起出去轉一轉,熟悉一下新環境。”她蹲下身體,對縮着身體,但精神還不錯的薯條說道。
“喵嗚~”
它俯起身體,腦袋蹭了蹭晚棠的褲腿。
顯然是答應了。
于是,晚棠直接把它抱到自己的懷裏,“我們先去找蛋黃一起玩。”
蛋黃便是春花姨養的那一條狗,這名字聽起來還挺可愛的,和“薯條”聽起來似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冬天冷了,候鳥飛往南方過冬。
整座山林靜悄悄的,薯條在晚棠的懷裏蹭了蹭,而後竄了下去,在雪地中奔跑。
雖然在撒歡,但畢竟所處環境陌生,不敢跑得太遠,也不敢和在四合院裏那般肆意撒歡。
餘光一直注意着晚棠這邊的動靜。
*
周晚棠走到春花的房間,“春花姨,你在嗎?”她對着裏面的隔間,輕輕喚了一聲。
沒曾想,恰好碰見商時序牽着蛋黃從裏面走了出來,看樣子似乎準備帶着它出門遛彎。
“春花姨不在,我方才和她打過照面,祖母把她叫了過去。”
“好吧。”晚棠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不過還挺巧的。”
昂了昂下巴,開口問:“那你現在,是準備帶蛋黃出去溜達嗎?”
“嗯。”他應了聲,“不過也不算是。”
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縮在晚棠身後,一臉警惕看着蛋黃的薯條身上,“本來是打算帶着蛋黃一起去找你和薯條的。”
晚棠疑惑:“嗯?”
“回來了兩天,它們兩個也沒有打過照面。新朋友,是時候該見上一面了,彼此之間也可以一起玩耍,有個陪伴。”商時序道。
“那倒也是。”她頗為肯定地點點頭,“我帶薯條過來,也正有此意。”
“那走吧。”商時序目光瞥向門外一根被雪壓彎的枝桠上,“讓它們先熟悉熟悉。”
“好。”
“去哪裏?”
他側過頭,眼神裏攜着松軟的笑,“要不要去山上的那座亭子看看?”
“好啊。”
“正有此意。”
兩人上一次一起回來的時候,還聊起過這件事情。
想着冬天的時候,一定要登上這座亭子賞雪,肯定別有一番韻味。
也的确,大自然的美妙之處就在于,每個季節都會有着獨屬于自己的色彩。
春天枝葉抽條,夏天綠葉如蓋。
秋天,落葉缤紛。楓葉緩緩飄落,視野所及,一片秋黃。
等到了冬天,萬物開始凋敝。樹葉凋零,成片的山林覆蓋上薄薄的雪花。
白雪皚皚。
世界銀白一片。
臺階覆蓋的雪,已經被人提前清掃過。先前道路兩側并未設置燈盞,如今也能看見一座挺拔的路燈。
雜亂的枝條,也被人修剪平整。
兩人、一貓一狗,在臺階上留下一道深淺不一的腳印。
這座六角亭,和上次來時有了不一樣的設計。
亭子的中央設置了一個火爐,原本四面露天,現在增加了可推拉式的窗戶。
更像是一座小房子。
“果然和我當初想象的一樣。”晚棠推開窗,手撐在窗戶框,深吸一口氣,鼻尖被凍得紅紅的。
人在自然界的面前,是如此渺小。
我們常常震撼于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也感嘆于那些如仙境般夢幻唯美的場景。
雪落山林,入目白茫茫一片,呼吸間都是曠野清新、凜冽的味道。
一種自由、超脫世俗的輕盈。
“冷不冷?”商時序将玻璃往下拉。
“不冷。”
“臉頰都紅了。”
晚棠:“這是因為激動。”
“一種別樣的新鮮感。”她反手撐在窗臺,仰頭看向商時序,“上次我們來的時候,是秋天的夜晚。如今,季節更替,秋去冬來。”
“看着腳下成片的雪花,總有一種無法抑制的、想要躺進去的心态。”
商時序靜靜看着晚棠的眼睛,“也不是不可以。”
“西側的那片林子,鮮少有人過去。從這繞過去,可能會花上一點時間。”他低下頭,問,“願不願意?”
“真的嗎?”晚棠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們可以過幾天去,畢竟現在去的話,要是被發現了,好像還有點兒不好。”
而後又想起了自家院子,“我們家祖宅後院是林子,不是山巒。亭子無法安置,達不到一覽衆山小的境界。”
“往年這個時候,我都是和我大哥二哥一起在湖心亭裏烤火。也就是你上次被他們拉過去打牌的那座六角亭。在亭中坐看鵝毛大雪墜入湖心。那時候的我們,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何為天地間的滄海一粟。”
*
下了山,剛折出拐角,碰上孟素桐。
她的身後跟着秋分姨,秋分姨手中的托盤裏裝着一疊春聯、窗花和福字。
“媽,”
晚棠叫住,“您這是要去做什麽?”
乍然聽見這樣的稱呼,孟素桐晃了神。
眼皮開合,才道:“這些春聯和福字,都是要貼在門上的。”
眼神波動着溫和的笑,“我讓秋分拿過去,再找幾人貼着。”
“讓我去吧。”
周晚棠眉眼彎彎,“我以前還沒有貼過呢。”
“真想要嘗試?”
“嗯。”
“那好,”孟素桐對身旁的秋分吩咐道,“秋分,你遞一副春聯給小婉。”
目光在商時序身上停了瞬,笑言:“宅子裏的門都有點高,橫批如果夠不着的話,就讓瑾之來貼。”
“媽在跟你說話呢。”晚棠搡了搡商時序的手肘,“你覺得怎麽樣?”
“嗯。”他替晚棠接過秋分遞過來的春聯,“媽,那我和小婉就先過去了。”
“去吧。”
孟素桐笑彎了眼睛,盯着晚棠腳邊的薯條,“回來這幾天,薯條還沒有适應過來嗎?”
“有點。”晚棠無奈,“畢竟新環境,可能還是得适應。剛才我還帶着它過去找蛋黃,希望多一個伴,能讓它開朗一點。”
“也是。”孟素桐頗為贊同,“希望這小家夥能早點适應過來。”
商時序看着她:“我和小婉就先過去了。”
“走吧。”她停了晌,才繼續道,“我和你秋分姨也還有事。”
*
孟素桐遞過來的這副春聯,晚棠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貼在商時序居住的那間房屋的門上。
“咦,這裏面還有一張福字?”她從春聯中間抽出一張“福”,眉眼彎彎,“那我先貼這個,春聯就交給你了。”
“行。”商時序道,“那我先去膳房,找謝叔他們借點漿糊。”
“好。”
“那我就在這等着你,免得一起過去了,薯條又害怕,也得跟着過去。”
“嗯。”
于是,晚棠拿着福字,坐在房間的北官帽椅上。
薯條一見她進屋,裏面也跟着蹿進屋了,留下蛋黃一個人在院前的雪地裏踩葉子玩。
但很快,它意識到薯條進屋後,也裏面跟着進屋了。一言不發,乖巧地卧爬在晚棠身邊。
她輕嘆一聲:“薯條啊,你什麽時候能和你蛋黃哥哥學學膽子呢?”
“表嫂,你這是怎麽了?”方雅雅一臉好奇地看着,“我剛過來,怎麽就見你對着薯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有那麽明顯嗎?”
“當然。”
“那我還是得收斂收斂,免得本就小的膽子,都被吓唬沒了。”
方雅雅“噗呲”笑出聲,“對了表嫂,我過來是有話想和你說的。”
“我表哥在這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商時序拿着琉璃杯盛着的漿糊踏進院子,遠遠就聽見方雅雅那鬼鬼祟祟的聲音。
懶懶挑過去一眼:“這是怎麽了?”話雖然這樣說,但她心底打着的鬼點子,可謂是門清兒。
“表哥,你就不要管。我先問表嫂,你就別打岔了。”
方雅雅面露猶豫:“可不可以出來說?”
“好吧。”晚棠見她這副模樣,以為是女兒家家的一些不好意思的話,不好當着商時序的面問。
将手中的福字塞給商時序,從椅子上起身,“那我們過去說。”
兩人走到小竹林的走道,位置還算隐蔽。晚棠停下腳步,方雅雅也跟着停下腳步,“這下可以說了嗎?”
“當然可以。”方雅雅沒忍住笑,“其實我們也不用跑到這麽隐蔽的位置的,有點像特務接頭。”
落過雪,深綠色的狹長葉片上覆蓋着薄薄的一層雪,凜冬裏的風刮過,葉片打着細擺。
“表嫂,”方雅雅湊了過來,托着下巴,斜着眼睛問晚棠,“你待會有事情嗎?”
“沒有。”晚棠搖搖頭,“時間上算是比較清閑的。”
“是作業遇上難題了?”
“當然——”方雅雅頓了一下,“不是。”
“那是關于……”
方雅雅飛快道:“我其實是想問你,待會要不要一起來打牌?”
“?”晚棠明顯被噎住。
本以為雅雅會問一些驚世駭俗的問題,或者是有關于周沉術的。但千想萬想,也着實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話。
着實出人意料。
也的确符合那句“語不驚人死不休”。
“當然可以,”笑言,“不過這會不會有點帶壞中學生?”
“哪有。”方雅雅嘀咕,“我距離成年也沒幾年了。”
眨眨眼睛,“其實,我們每年過年都會一起打牌的。所以,所謂的帶壞中學生這一項,在我這裏是根本不存在的。”
“你這純屬詭辯。”上一秒這樣說,下一秒晚棠問,“打什麽?”
“麻将。”
“我不會。”她想想就覺得有點好笑,“上次你不是也都看到了嗎?”
“那場面多尴尬。”
“要不換別的?”
“沒關系。”方雅雅安慰的模樣,“這次沒那多人看,就我們幾個。”
“都有誰?”聽她這樣說,晚棠随口問。
“我一個,表哥一個,你一個,還有外祖母。”方雅雅嘀咕着,“她肯定樂意的。”
“畢竟,往年我們都是這樣的。”她嘆氣一聲,“只是今年文晟表哥還在美國沒有回來。”
“不然我們四個人剛好湊一桌。”
今年兩家都缺了一人。
還在高中讀書的雅雅,一月中旬的時候便正式放了假。不過遠在美國的文晟和書儀,還沒見蹤影。
今年春節,書儀大抵是不會回來的。
前陣子,周老太太還特地打了一通跨洋電話,詢問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可惜什麽話也沒問出來,心底裏還是放心不下,于是特地派人去波士頓,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在外那麽久,是不是遇見什麽煩心事了。
周晚棠斂了神思,笑着開口:“他,以前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和你們一起打麻将嗎?”
“你是說時序表哥嗎?”方雅雅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當然。”
“他牌技比我還差,”搖頭失笑問,“這牌桌真的能打下去?”
“唔……”方雅雅眼神懇切,“當然。不過我現在還沒有給表哥說這件事。”
“那行。”晚棠點頭,“等我把福字貼好,就把他也拉過來。”
“好欸好欸。”方雅雅忙不疊點頭表示贊同。
*
兩人往回走,商時序已經将春聯貼好了。手掌壓在紅聯上,試圖将其摁得更緊實。
因為使了點力道,手背上的青筋繃起,在凜冬的襯托下,帶着點欲氣。
聽見踩雪的咯吱聲,他收回手。
轉過身,看着往回走的兩人,“都說了些什麽話呢?”他停在原處,并未靠近。
單手朝兜,遠遠道,“雅雅,你是不是又在拉人陪你湊局了?”
方雅雅沒遮掩,大方道:“嗯。”
“有必要嗎?”他笑,“你還特地将人拉去小角落。”
“她每年都是這樣的。”話對着晚棠說的,有點無可奈何的笑,“我們這桌裏面,除了祖母,就屬她的牌技最好了。也不知道平日都在學校學了點什麽,知識倒是沒怎麽記住,但這打麻将的技術越來越精湛。”
“每年過年,都會纏着我和文晟陪她一起。”
聽他這樣道,晚棠順勢發出邀請,“那今年繼續,怎麽樣?”
“雅雅讓你來游說的?”
“你怎麽知道?”晚棠看了眼左瞧右看的雅雅。
“猜的。”商時序看向方雅雅,“平日裏也沒人克扣你零花錢,也不知道怎麽一到過年,就像幾輩子沒見着一樣。”
“祖母牌技雖好,但十有八九會給你放水。只有我和文晟輸得慘烈。”
一副沒轍又被逗笑的模樣,“她每次這副模樣,肚子裏就開始憋小心思了。”
“哪有。”
“表嫂!”方雅雅看着晚棠,“哪有人會嫌棄自己錢多的,你說對吧?”
“說得很對,”晚棠矜持地壓住唇角的笑,“我贊同。”
方雅雅興高采烈:“哥,那我就先過去了。我去把房間收拾好了,再過來找你們。”
“去吧。”商時序揮了揮手。
晚棠盯着雅雅一蹦一跳的身影,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的冬天。
其實先前沒有和商時序說完的話便是,每年冬天在周家宅子裏,她也是這樣拉着周沉術和大哥一起在湖心亭打撲克的。
爐火升起,岸邊小舟輕泛。
三個人的技術中,就屬自己的最好。
烤着溫暖的火,看亭外大雪紛紛,将牌桌上的籌碼盡數攬到自己的身前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妙。
想到這,給周沉術發了一條消息:[今年我不在家,書儀也還沒有回來,家裏的牌桌無論怎麽湊都是三缺一,感覺怎麽樣?]
那邊似乎忙完了事情,暫時空閑了下來。
消息秒回:
[感覺不錯。]
[今年可算是不用被強迫着打牌了,不然還得見到某人耍無奈的模樣。]
[我雖然牌技略遜于你,但這火氣卻旺得很。]
作者有話說:
明天正文完結,應該是個萬字大肥章^_^
【西安以前叫長安,地處關中平原,素有“金城千裏”“天府之國”的美譽,是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源自網絡。
謝謝“盈盈呀~”寶子灌溉的1瓶營養液,謝謝“沐沐籽”寶子灌溉的5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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