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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岸上沉默的功夫,湖裏戚景琛已經幹掉了那只蛟，挖出內丹，正在收拾其他有用的材料。

身上的衣服都是法衣,先前濕透了,但一但可用靈力,馬上就能散幹水氣。其實在衆人趕到之前,戚景琛已經并非先前那等濕成一團的狼狽模樣。

石大志呆呆的站在那裏，一臉不可置信,這跟他聽說的不一樣啊！

什麽□□一見鐘情通通沒有,甚至還有一大堆圍觀的,哦,最主要的是那邊在扒蛇皮了……

小師叔總共也就說了一句話,還是對着那個姓謝的！

【這個姓謝的憑什麽,這樣的場合，小師叔第一句話不是該合戚前輩說的麽,而且花前月下湖邊,這麽多人湊什麽熱鬧，那頭蛟又是哪裏來的。】

【姓謝的全家不要臉,自個兒怎麽還有臉出來的。聽說他家裏為了衛家的寶劍屠其全家,還把人兒子帶回去養準備套出寶劍下落。結果道高一尺那邊還有一魔高一丈，有人偷換了孩子，想讓自己兒子去謝家享福。】

【旁邊那個姓錦就是冒牌貨吧,他也不是個啥好東西,聽說他出主意讓戚景媛去……】

戚景琛上了岸,看向衛晞。

後者道：“恭喜。”

潛藏一日,終有所獲。

戚景琛擡手把內丹扔給他：“若非你站在湖邊，洩露靈氣吸引了那蛟的注意力,我也不可能這麽順利一擊斃命。”

這只是巧合，衛晞只是想更仔細的聽聽那把劍的聲音。

也虧得他們休息的地方沒敢離湖水太近，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湖裏面有沒有藏着什麽妖獸。這樣一來，岸邊等同于就只有衛晞和石大志二人，這蛟才越發放下心來，準備暴起食個人，結果就被靜侯的戚景琛給捸到了機會。

衛晞接過內丹，倒也沒急着還回去，因為他發現有些人眼裏已經快要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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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還怪爽的。

他也是方才仔細瞧了才發現，這乃是九尺蛟，乃蛟中一霸，其內丹是整只蛟最為貴重的東西了。

到底是金丹中期的妖獸身上的寶貝，比之前他們殺那一堆妖獸的加起來都要值錢。

但不管如何，引得謝江源面色變了，戚景媛眼中冒火才是最緊要的。衛晞給戚景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回頭再給你。

然後問起：“我正要烤雞，你要一起來吃麽？”

戚景琛點了點頭。

二人于是便一同往回走，石大志拎着殺好的雞跟了過去，甄宥乾想也不想也湊了過去，“見者有份，我也要吃。”

其他人看着他們這般，也不知道是誰感慨了一句，“我見他同謝江源不對付，還當是因為傳言他險些上了劍宗當小師叔的事情，結果這不跟戚景琛感情挺好？”

廢話，要沒點兒交情，那內丹是能随便給出去的？

“你想什麽呢，先前不也是謝江源先找的事兒？”有人提醒道。

那人回想了一翻，可不就是，大家妖獸打得好好的，謝江源非得挑事說衛晞不動手，那時候還缺一個築基初期動手麽？

人家來了劍宗陣修還有兩醫修呢，那才是正經戰鬥力好吧！

“這看來是有人心裏不舒坦呢！”

“也是，嚷嚷了這麽些年要進劍宗當小師叔，結果現在被個名不見經傳的截了胡，不惱才奇怪吧！”

說着又想起那邊還有一個同樣被截胡的，然而那邊已經開始生火了，戚景琛還幫着切菜呢。

好家夥，他們啥時候撥的小蘿蔔？

既然這邊已經沒事，衆人也不想在岸邊多呆，便準備回去營地附近。剩下謝江源三人，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衛錦冷笑一聲，“你的好大哥，有好東西不想着你，反倒給了外人呢。”

另一邊衛晞擡眼就能看到這邊，雖然距離挺遠的，但架不住修行者眼睛好。瞧着這三人面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他心裏就舒坦了。

甄宥乾大少爺似的啥也不幹，不過貢獻出了一盤靈果。衛晞看了一眼，呦，還是稀有的火烈果。

這玩意兒吃了補充靈氣很是不錯，日月樓果然壕橫。

後者卻瞅着他要把內丹還給戚景琛，不解道：“你方才拿得不是挺高興的麽，我還以為你喜歡呢。”

“如果有人想殺你，他不爽了你高興麽？”衛晞擡頭問他。

“那當然啊！”甄宥乾，“不光高興，我還跑他跟前笑，最後再告狀讓我爹去要他命。”

衛晞感慨：“那我還是善良了。”

甄宥乾是有點兒腦子不夠使，但不是真的傻。這一下瞅瞅衛晞，又瞅瞅那邊謝江源三人，“不是吧，姓謝的這麽蠢的麽？半年前算計顧朝華那個現啥下場大家可都看到了，他還敢？”

衛晞笑了。

“謝江源是不敢，他還有腦子，最多就是盼着我損落在秘境裏面。哦，看他那目光，或者還想着要是你死了，能引得日月樓同劍宗交惡，我吃挂落。”

沒想到這事兒還牽扯到自己，甄宥乾頓時火冒三丈，他招誰惹誰了，就成工具人了。

一直默默生火的石大志卻突然提起：“小師叔這麽說他不敢，那就是有誰敢？”

衛晞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在這上面這麽敏銳。也不瞞着，當場說：“當然有人敢，當一個人要是沒腦子的時候，她啥事兒幹不出來。”

戚景媛就是個中翹楚。

“是吧！”他看向戚景琛，見對方不收內丹，不由懷疑：“這是賠禮？”

戚景琛：“與她無關。”

衛晞眼神微動，這人有古怪，先是送糖，這又是送內丹……要換平常，衛晞不一定多想，然而旁邊生火的石大志那雙眼可比火還亮。

不用聽就知道其心裏在想些什麽。

不是吧……

衛晞想，就當初迷霧林中那一面，大家還都灰頭土臉的，打成那樣，什麽好形象都沒了，這都能一見鐘情？

“對了。”他問起，“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白玉軟糖……”

“是誰？可惡，看不出來啊！”甄宥乾一拍小茶幾，十分冒火，他盯了那邊謝江源身邊的兩人半天，愣是不分辨出哪個比較傻。

硬要說的話，先前一直說錯話的戚景媛好像比較傻，但人家哥哥在這兒，真就當着面的說？

甄宥乾又拍了一下桌子，不願意承認自己看不出來。

被他這麽一折騰，衛晞的話題也被打斷了。倒是戚景琛肯定道：“你猜到了？”

衛晞嗤笑一聲，這有何難。

修行界目前還沒人知曉，只是因為不知當初戚景琛也在迷霧林。知情的人，別說是他，就連劍宗宗主等人也是有所猜測。

畢竟顧朝華被算計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劍宗根本沒太掩飾，後續動靜更是極大。

算計劍宗大師兄，此事哪能善了。

然而戚家接人時卻要求不要對外提及，為此還送了不少謝禮。明着是感謝鄭師兄幫忙把人撈出來，實則還有讓他們莫要對外多言的意思。

遇到這種事情，家裏這一界小輩中最有天份的人受了罪，還險些被害死，竟然一言不發。

就算對方勢大，亦不可能一字不提。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動手的便是戚家自己人。

而這半年內，戚家卻并沒有傳出什麽有誰受了罰，或者幹脆出意外亡故，而戚景琛的傷勢，也只說是外出遇到點兒小意外。衛晞還曾因此略微懷疑過難道下手的勢力不光勢大，甚至還悄悄的給予了足夠的賠償，所以才換得戚家閉嘴。

然而上次在外，郝靜姝偶遇戚景琛，提及對方身邊只跟了一個人。

那人叫戚夜，修為還不及戚景琛呢。

這就有所古怪了。

畢竟三人當時一同受傷，衛晞傷勢最輕暫且不提，戚景琛雖然傷得沒有顧朝華重，但也不輕。

半年也就才堪堪把傷養好罷了，這就出來，甚至在這種才出過事的情形下都沒多帶人。

戚家這是有多不重視。

更別提戚景琛提醒他的話，明顯是指有人可能會盯上他。這個人不可能是四相門的吳長老，後者說說也就罷了，不至于當真對他出手。大家都是體面人，出門在外劍宗和四相門亦還是互幫互助的，又不是仇家。

那還能是誰，戚景琛養傷半年，他還能知道什麽別的勢力的消息？

只有戚家自己人。

而恰巧那時候外界在傳，自從哥哥受傷後，就努力修煉為此閉關，妄圖變得更強保護家人的戚景媛出關了。

號稱被哥哥受傷刺激到的好妹妹，一出關沒跟着兄長外出厲練，反而義無反顧的奔向了謝家，簡直把先前那說詞當笑話呢。

衛晞又不傻，還能猜不出來是為了什麽麽？

再結合對方對自己的惡意，估計是覺得算計了親哥哥，情哥哥就能穩穩拿下劍宗小師叔的位置。

誰能料到反倒被他橫空出世奪了去呢。

衛晞把處理好的雞包好，準備烤着吃。再炒兩個秘境裏面現摘的菜，還得再弄個蘑菇湯，就差不多了。

出門在外，就不要折騰太多了。

幾人頂着大家好奇的目光美滋滋的吃了一頓，誰也沒因此受到幹擾。衛晞和戚景琛自不必提，自小都是長在旁人的各種目光下的，石大志壓根不知道在想什麽，完全沒這根筋，發現了也只當是在羨慕他能吃上衛晞做的菜。

至于甄宥乾，這位就更別提了，就差跑人家面前去現一現了。

吃完了石大志就把衛晞叫了出去，後者一路跟着進了旁邊的林子。因為在秘境的緣故，也不敢往深了走，就是避開人眼罷了。

一進去石大志就開口道：“我想起來了，之前聽人說起過，那個戚景媛可不是個好東西，又蠢又壞的……”

石大志先前被打斷的想法因為吃飯時的話題全冒了出來，甄宥乾看了半天沒分辨出兩個人哪個更壞，石大志不一樣，他知道內情。

他給衛晞說：“她為了讨好謝江源，設計自己的親哥哥……等等，這個好像也不是親的，不過不重要，總之就是為了謝江源。主要是那個姓衛的出的，姓謝的垃圾默認的，反正他們全不是啥好東西，小師叔你一定得小心。”

石大志一邊說一邊想着，要是小師叔問他聽誰說的，他就說進劍宗之前不小心偷聽到的。

然而衛晞沒問。

要換個聰明的他可能還要裝模作樣問一下，然而石大志，就算他不問對方也不會起疑，最多大松一口氣。

還十分感動：

【小師叔實在是太信任我了，他真好！】

衛晞的重點卻在那句不是親的上面，這就難怪了。一個是戚家的麒麟子，整個家族的希望，一個是個修為不如何，腦子還進水的傻子，出了這等事，戚家的選擇竟然只是閉關半年。

明擺着是偏心親女兒……

正這時，有腳步聲傳來，衛晞一把拉過石大志上了樹。

戚景琛和誰？

他探頭一瞧，哦，是那個戚景媛。

縱然不是親生的，衛晞也不太明白戚景媛的做法。一個是養哥哥，一個連情哥哥都未必算得上。

戚景琛好了戚家才能好，對她又能有什麽壞處。

相反謝江源好了她可未必能好，後者身邊不提有個更親近且更會算計的衛錦，就說其的性格，也明顯不是能托付一生的良人。

“你什麽意思，有好東西竟然不給我給那個衛晞？”戚景媛一進來便不滿的質問道。

戚景琛：“那是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你的什麽不是戚家的，戚家的都是我的。”戚景媛冷笑道：“哦，你是還在記恨迷霧林的事兒，不是說了我只是玩鬧罷了，你不又沒出事，一個大男人如此斤斤計較，怪不得爹娘為你造了這麽些年的勢，還是沒能進劍宗。”

衛晞打開心音功能，就聽得她在想着：【還是謝哥哥更厲害，不止聲名遠播，甚至還有高人批命，以後定然有大出息。】

衛晞抽着嘴角想，那高人批命暫且不提，聲名遠播，你當那謝江源後面就沒人造勢？

他可算是明白了，這戚景媛是覺得戚景琛遠遠比不上謝江源，所以才改抱姓謝的大腿，妄圖跟着雞犬升開。

蠢的都讓人沒眼看。

不說別的，光看現在戚景琛明顯就要比謝江源更厲害一些。或者是有的人總是看不到身邊人的優勢，旁人說兩句卻能當金口玉言？

亦或是因為謝江源天生長了一張讨小姑娘喜歡的臉，成天又挂着笑的緣故？

只是戚景媛不清楚，衛晞卻是看得明白。

他在現代時什麽樣的營銷方式沒見過，就戚家和謝家幹的那點兒事，他出去逛兩圈聽聽傳言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甚至他拜入劍宗成為劍宗小師叔後，關于他的那些傳言，中間亦是有這兩家的推波助瀾。不然劍宗歷界小師叔都是最強，從來沒出過錯不說，遠的不提，就連他師尊也不是那種自小出名的天才，有這個前是在，他就算再廢，外界的傳言也不至于那般難聽。

就如同修行界那些上層修士一般，大多都在嘀咕着他身上是有什麽與衆不同，能被劍宗小師叔祖看上。

也就一些小弟子和散修不明所以，大多都是人雲亦雲，旁人說的多了便覺得就是那麽回事兒。

戚家和謝家想必是想通過這點，證實他這個小師叔不過如此，遠遠比不上自家的孩子，妄圖動搖劍宗的決心，再試一把。

卻不知劍宗的決定哪裏是這麽容易就動搖的，更別提這點兒小把戲，真當世人不知？

因為他們這翻折騰，就連謝江源的所謂大氣運一說，其實也沒什麽人信。

若非如此，兩個嚷嚷的這麽厲害的年輕一輩第一人，戚謝兩家又不是什麽超級世家，甚至勉強才進入二流而以，就這麽兩個明顯要帶領家族走向輝煌，到時候別家資源明顯要受損的情況，就沒人沖他們動手？

不說別的，劍宗號稱天下第一宗，衛晞如今不也有很多事情藏着掩着，不敢太過木秀于林。

“你就是個廢物，當時都在迷霧林，偏生都能被衛晞搶了先。爹娘說得對，同顧朝華一起遇險，這般好的機會你都沒把握住。”

戚景琛聽着她嚷嚷，此時才開口道：“不是家中長老發現不對，怕我真被你弄死前來，又慢了一步，更怕我把事情經過說給劍宗聽，于是趕緊把我接走的麽？”

“那也是你沒用，劍宗當時可是連問都沒多問過一句。”

“呵！”

衛晞忍不住笑出了聲，掀開擋着的樹枝，垂頭道：“怪這個怪那個，莫不是還覺得迷霧林一行反倒是你給他找的機會？”

戚景媛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裏，不由愣住了，緊接着無能狂怒，“堂堂劍宗小師叔，難道幹的都是這種偷聽……”

“是我們先來的。”衛晞瞅着她變綠的臉，不由感慨道：“方才聽你說話我便覺得可笑，又覺得多虧了你們一家，不然現在劍宗小師叔的位置有我什麽事呢。”

戚景媛一愣，“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你們家瞎折騰，到處散播消息，其實戚景琛的性格比我更适合當劍宗小師叔。宗主師兄等人就是覺得戚家事兒太多，怕他日後入了劍宗，不能一心修行，你們一家要是再搞點兒什麽事，反倒沾上了脫不開身。”

“不可能，如果他真有能力，劍宗怎麽可能就因為這個不收他。”戚景媛不信。

衛晞倚在樹梢，自上而下的看着她，涼涼道：“那可是劍宗，人人向往的劍修聖地，什麽樣的弟子不是任其挑選。就算少了一個天才，總還有下一個。師尊年紀更是還輕，哪裏就急着收徒了……其他宗門倒是估計很有心，但你們一心往劍宗使力，人家也不去做這個無用功了。”

“所以別怪他沒用，都是你們一家拖累了他。”

戚景媛愣愣的站在那裏，突然掉頭就跑。

“這就破防了。”衛晞嗤笑，“我還沒提，宗主師兄特意提起過，考慮過你，卻壓根沒想過要收謝江源的事兒呢。”

自從他出現，戚景琛的表情就沒甚變化，顯然是早知其就在那裏。衛晞自己倒也罷了，石大志的斂息功夫卻是壓根不行，也就是戚景媛自己太水，這都沒有發現。

見人跑了，衛晞跳了下來，看向戚景琛。

誰能想到呢，在外威風八面的戚家麒麟子，在家中過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光聽戚景媛的話便清楚，他們整天在家裏都是怎麽說的。

“多謝。”戚景琛道。

衛晞一愣，“你以為我在故意說謊氣她？”

“不然？”

衛晞嘆息道。

可這事兒就是真的啊！

謝江源暫且不提，當時他還未曾見過，但戚景琛他是真覺得挺适合劍宗七峰的。所以那天談完魔丹的事情，他沒忍住問了宗主師兄，其和鄭師兄提起此事來也是一陣嘆息。

他們說謝江源心思不正，劍宗講究修劍先修心，所以不管對方天賦修為如何，他們一開始就沒有考慮對方。就連衛晞，哪怕他有天生劍骨，又道心通明萬法皆通，如果當日遇到危險棄顧朝華于不顧自己先跑，劍宗亦不可能讓他來當這個小師叔。

而戚景琛卻是不同于謝江源，劍宗對其品性并無不滿，只是其家族太過混亂。若本人心志不堅，很可能受其影響道途不順……若是如此，看在其天賦的份上，劍宗或許會試圖收進門內，做個弟子庇護一二。

至于小師叔是別想了，劍宗七峰，歷來超然，就算亦曾有過家族中人的先例，但也是看家族的。

一想想未來百年甚至千年，要跟戚家這樣的家族糾纏不清，便是再天才，也不行啊！

劍宗又不是非缺一個天才來頂立宗門。

但看戚景琛性情堅定，未受影響，劍宗也就全當沒有這事兒，把其跟謝江源一般冷處理了。

所以衛晞先前說是戚家耽誤了戚景琛，并非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