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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石大志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跳下樹跑回去了,林中只剩下衛晞和戚景琛二人。

沉默半晌，衛晞突然道：“是不是覺得挺可惜的。”

“還好。”戚景琛道：“只是辜負了一個人的期待。”

衛晞挑眉，“戚家人？”

戚景琛搖了搖頭,“那日在迷霧林,生死危機,我想起了一些幼時的事情,有人讓我上劍宗，說我應該去那,可惜,我沒能到得了。”

衛晞一愣,心說還有這麽一回事,那最後是怎麽到了戚家。

他突然想起來,“那你也知曉,自己并非親生的事情了？”

戚景琛點了點頭，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戚家人,以為父母更疼戚景媛是因為他們所說的,妹妹天賦差修為低，總得更多看顧。

這些年對戚家也算盡心盡力,每次秘境帶隊,亦是沖在最前，有好處大家一起分。

然而誰能料到，全是假的。

接下來二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靜靜的站立了一會兒,肩并肩的走了回去。

戚景琛在想什麽衛晞不清楚,衛晞則是在琢磨着石大志的話。其說的具體細節一直差異瞞大,但最終結果卻一直并沒有太大錯誤。

除了因為他自己提前透露引發的王岜澹一事，其他事情都是對的。

那麽道侶一事……

衛晞自認自己不是個熱情的人,他看似很好相處，但要真正進他的心卻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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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奉行人待我好，我待人好。

但卻因為自小并不缺愛，所以不可能因為別人對他好就愛上對方……因為自身足夠優秀，這些年喜歡他的人也不是沒有，可他一個也沒動過心。

迷霧林就那麽一面，他承認戚景琛很優秀，長得也要更符合他的喜好，不然不至于提到修行界的優秀之人時，他第一反應不是更熟的顧朝華而是戚景琛。

但也就是欣賞而以，這份好感如鏡花水月……

“小師叔。”石大志突然喊他，指了指那邊甄宥乾，對方正拉着那個日月樓的手下，躲到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麽。

衛晞只看了一眼，大致猜了出來，便沒在管。

那邊甄宥乾遇到的很巧，正是被日月樓樓主派來保護他的護衛中的一個，他拉着後者問：“我爹到底是怎麽交待你們的。”

後者本來不想說的，奈何架不住甄宥乾非要問，便老實交待了，“樓主說了，要是少樓主耍橫的話，劍宗那邊要打就打，只要不是死裏打，讓我們不必管。”

甄宥乾：“……”

甄宥乾：“……”

甄宥乾怒道：“我就知道。”

這還是親爹麽。

他扭頭看看那邊的衛晞，想到這人打風吼獸時的兇殘，到時候要是也這麽對他……“爹他多慮了，死肯定是不會死的，那位小師叔連妖獸都不真正下殺手。”

“什麽？”日月樓的護衛聽聞此事，不由道：“難道傳言是真的，劍宗小師叔從不殺妖獸的事兒？”

他沒注意到，自己因為震驚聲音撥高了，引得一些人看了過來。

只是盯着自家少樓主，只見甄宥乾一臉想死的表情，心說可不是麽，但他覺得那妖獸可能更願意死得痛快點兒。

自己則想着，果然沒硬堅持要走自己認定的路，不然說不準真的會被打得死去活來。

“那我要是想分道揚镳呢？”他們已經走了回來，甄宥乾還在琢磨這事兒，“是不是也要被稱之為不乖打一頓。”

“不會。”石大志聞言說道：“小師叔只會去找你。”

甄宥乾正要支棱一下，就聽石大志補充，“但小師叔會用擴音石，到處喊，就像街上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喊着你的名字，問你在哪兒，讓秘境裏面的人全知道，你走丢了，大家都在找你。”

“……”甄宥乾，“他還不如把我打個半死呢。”

衛晞掃了一眼沒說話，甄宥乾別管怎麽愛作妖，其實還是有那麽幾分識時務在的。當知道自己打不過又跑不了，就不會再想着瞎折騰。至于別的，只要不聽他那像買玉佩時的看似有道理，實則全是瞎話的提議，也就沒什麽了。

一夜休整，第二日便要分道而行。

戚景媛又跑過來找戚景琛了，她想了一夜，既然劍宗已經放棄了戚景琛，那不管是誰的錯，都已經這樣了。

反而是謝江源，那才是真正将來要一飛沖天的存在。

至于現在占了劍宗小師叔位置的衛晞，她不屑的掃過來一眼，暫且先讓他呆着，遲早弄死。就算不死，她昨天可是聽見了，傳言可不是他們瞎傳的，人是真的不殺妖獸，如此婦人之仁，劍宗遲早會看出，他不配在那個位置上的。

對着戚景琛，她更是趾高氣揚，她可是知道，這些年爹娘一直想讓對方進劍宗，如今進不了劍宗，當不了小師叔，簡直沒用，昨晚竟然還敢拒絕她。

她甚至這回都沒特意避着人，甚至還看了衛晞一眼，似乎是讓他識相點兒自己把內丹給她。

再對着戚景琛時，亦是十分的得意，“你以前拿到好東西可都是先僅着我挑的，現在都變了。你要不給我也行，等回去我就告訴爹娘。”

戚景琛沒有說話，就那麽沉默的看着她。

“你這是什麽意思。”戚景媛越發不滿，“連爹娘的話都不聽了麽，他們把你養這麽大……”

“他們是為了什麽你比我清楚，現如今是什麽情況你也清楚。”戚景琛眼見戚景媛不當回事，又要開口，也懶得再同其糾纏，直言道：“有個人曾說過他最講究公平，我覺得他說得挺對，這種要命的事情，你連歉都不道在家呆半年就算了？”

衛晞聽着想，哦，還不是關了半年，就是呆在家裏半年不讓出門啊，可能是戚家不想讓她去找謝江源吧！

關鍵連聲道歉都沒有。

戚景媛卻不覺得：“那你還要如何，我都半年沒出門。”要不是時隔半年，現在謝哥哥又怎麽會對我不冷不熱的。

都不用聽，衛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由更無語了，人家對你冷淡是因為你沒利用價值了。

信不信要不是你還算是戚家的小姐，不好太過份，早先便将你趕走了。

戚景媛卻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以往她胡鬧戚景琛也由着她，但如今卻是不同。戚景琛直言：“你要真想我像以往那樣待你，先進迷霧林一趟，如若能走出來，這樁事便算消了，往後咱們再談。”

“你又沒死成……”

“他沒死是他命大，不是能理所當然當做你啥都沒幹，你也進去命大一個我都覺得虧，畢竟沒事幹誰往迷霧林裏跑，你就算死在裏面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應該當日就換你進去渡那一劫，他好好的啥事沒有，才叫真正的惡有惡報，好人消災。”

衛晞實在聽不下去，“你那謝哥哥都要走了，你确定還要在這裏糾纏內丹的事？”

說着他還特意抛了一下昨晚想還對方卻沒收的那枚內丹，“要不，你試試跟我要，我看着就比他好說話多了……”

戚景媛盯着他手裏的內丹，卻顧不上說什麽，只能狠狠瞪他一眼，趕緊去追謝江源了。

“可惡，你給我等着。”

謝哥哥早晚會有大機緣，說不定就是指這次的傳承……日後她等着看那衛晞的下場，最好讓他跪下救着她收內丹，她還不願意收。

見她回來，衛錦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

啧，晚了一步。

不過沒關系，這個蠢貨……若是之後遇上傳承，正好或許能利用她，讓其搞出亂子來，他好趁機躍過謝江源拿到。

三人各懷心思的離開了，走時似乎想帶一些人一起結伴上路，但有了昨日之事，衆人可不想再同他們一處。

謝江源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但按奈了下來。沒有戚景媛礙事，他倒是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挽回了一丁點兒的形象。

走時亦是信心很足，對大氣運一說三人都十分相信，并肯定這次傳承必然是要落到他們手中的。

留下的衛晞等人收拾收拾也準備出發，這麽些人自然不可能都聚在一處，昨晚一夜足夠這些人說好要怎麽走。

楚悅夏和楚松溪自然還是跟着衛晞他們，兩個百花宮的女修特意來請教他們先前是在哪裏遇到的她們師姐和師妹，準備順着方向去跟同門彙合，其他散修也聚在一起，四相門的那個陣修倒是拉着師兄過來了。

原本聚着一群修士的地方很快散得一幹二淨，衛晞也重新辨認了方向，開始找人。

此次來的弟子中有一部分是跟他一起經歷過賈家事件的，其中就有築基大圓滿的郝靜姝。當然也有沒有一起出來過的，如今跟在身邊的這個就是，不過對他很是信服，說是指哪兒打哪不為過。

甄宥乾的護衛找到一個，卻更加不敢作妖了，畢竟不管是社死還是半死都讓他拒絕。

昨晚有個人說得不錯，此次秘境剛開，就先出了風吼獸，後又有妖獸群。這還只是他們遇到的，沒遇到的不知道還有什麽出沒，可見其危險程度遠大于其他同類境界能進的秘境。

這也是正常，新開的秘境，一般資源更豐富，當然危機也要更多些。

日月樓樓主也是即不想兒子放棄這次機會，又怕他給自己作死了，可謂是耗盡心思用心良苦。

衛晞一邊感慨了一下爹難當，一邊又采下一株七星草。

不遠處，此株七星草身邊守侯的妖獸則已經被他和戚景琛聯手剿滅，妖獸實力亦是有金丹初期。

“今日收益不錯。”

不愧是新開秘境。

聽顧朝華講的那些裏面，以往的築基期進的秘境，可沒有這麽多的資源。也難怪，經常開經常被薅，什麽秘境也得禿。

衛晞從石頭上一躍而下，同衆人彙合，忍不住看向戚景琛，這人對他也太照顧了些。

不過配合起來的确舒服就是了。

秘境應當是很大，他們在這之後竟沒有遇到劍宗的弟子，倒是東西沒少拿，就連石大志都收獲頗豐。

只是一直不見傳承的影子。

“真的有傳承麽？該不會是咱們走反了吧！”甄宥乾忍不住道：“我一進來就覺得走另一邊更好，直覺這東西有時候你真的不能不信……”

石大志想也不想就道：“那你直覺錯了。”

被怼多了，他也知道這是個小師叔幹啥都對的主。甄宥乾不搭理他，只繼續輸出自己的觀點：

“真的，我看當時那姓謝的就往另一邊去了。”

提起傳承，在坐就沒人不敢興趣的。

唯獨衛晞懶洋洋的，他不是每次都出手，但方才遇到了金丹期的妖獸，他便要上前壓陣，這會兒有點兒累。

聽着衆人讨論，他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聽說過一個真實的笑話麽？”

這時候講什麽笑話？

楚悅夏有些不解，但還是忍不住問：“什麽笑話。”

“有一個人找劍，說不知道自己的劍放哪兒了，把洞府翻了個遍，結果最後發現劍就在自己手上。”

“誰那麽蠢……”甄宥乾笑到一半突然頓住，他不是劍修，沒找過劍，但他找過別的啊！

就在手上，偏偏還要找半天。

衛晞無語的看他一眼，頓那一下他還以為這家夥變聰明了呢。

倒是一沉默着的戚景琛，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們早就觸發了傳承。”所以才是執劍找劍。

“怎麽可能。”楚悅夏忍不住道：“先不提咱們遇到的時間都不一致，就說咱們也并未遇到什麽山洞之類的，別說幻境了，連個迷陣都沒見過，哪裏來的傳承。”

石大志頓時眼睛一亮，他想起來了。

【差點兒忘了，這傳承是一位劍修留下的，凡進秘境，皆被考驗……所以一開始就其實已經算是觸發了傳承，所作所為皆在那一位的眼下，只等對方挑中最合眼的一位。】

【我記得這裏是戚前輩拿到了傳承……說書的講了，當時進到最後的人中只有兩位劍修，那位劍修前輩讓他們自己選出一人接受傳承，小師叔讓給了戚前輩，雙方感情因此更進一步……】

衛晞一見他雙眼發亮便不自覺的開啓了心音功能，結果就聽到了這個。

果然，不論什麽事，最後都能轉到八卦上面去。

不過也确定了事實确實如衛晞所想那般，至于他是怎麽知道的，因為一進秘境，就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那感覺就跟回到了無限流游戲裏面似的。

只不過在裏面負責這一切的是主神，是所謂的系統，而修行界顯然不可能有這東西，那就只有神識了。

但凡進秘境者都是金丹以下，不可能有神識。所以這神識能是誰的，只有秘境的主人，留下傳承的那位前輩。

哪怕沒有人給他講過，衛晞也能想象得出，幹出這種攬盡天下修士，全憑我挑事情的人，不可能是什麽規規矩矩的存在。那麽他的傳承考驗，與衆不同，折騰出什麽新花樣兒來衛晞都不覺得奇怪。

他懶洋洋的給自己喂了塊切好的靈果，靈果還是甄宥乾提供的。

倒是後者猛的意識到了什麽，緊張的四下看看，“所以說我們現在在被看着，表現得滿意了就能去得到傳承？”

“那這怎麽算滿意，應該怎麽表現。”他立即問道。

其他人也有些不自在起來，倒是戚景琛不為所動，石大志是心知沒自己什麽事兒，更是穩如泰山。

衛晞嘆了口氣，“誰知道那位是什麽性格，照着自己來就好，你僞裝忸捏上半天，結果人家喜歡你原本的樣子，到時候恐怕跳湖的心都得有吧！”

“這倒也是。”楚悅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這樣的。”

石大志悄悄瞅了她一眼，想說你沒戲，人家是劍修不是醫修，但又不敢說，憋得實在難受。

好在也不用他怎麽憋了，這邊一點明，周糟空間立即震動，衆人悉數被轉移到了一處大殿內。

“果然是傳承！”

衆人當即又驚又喜。

“小師叔果然厲害，早早一眼看破。”石大志得意道。

衛晞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就算忽略石大志這個穿回來的，單就在場，除去他和戚景琛，分明還有一個劍宗弟子在。

好家夥，一到外界傳言裏面，生生就給人家蝴蝶了，變成只有他們二人是劍修了麽？

事實上也不止外界傳言，大殿之上突然出現一道虛幻的人影，那人也并沒有把目光有半分放在那劍宗弟子身上。

只是看着衛晞和戚景琛，道：“你二人實力品性皆不錯，天賦也高，要選出一個實在太難，不若你們自己決定。”

戚景琛默默退後一步，然而衛晞比他還不客氣，直接一把抓住他就推了出去。

“就他了。”

那劍修：“……”

活了幾百年，死了幾千年，實話說像今天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

“你們都不争不搶的麽？”

戚景琛先是規規矩矩的見了一個禮，方才開口道：“前輩，乃是衛晞先行發覺傳承之事，該由他來傳您衣缽。”

“他看上的是你，那麽說無非想看別人搶他，你快別紮他心了。”

衛晞抽了抽嘴角。

這倒不是從石大志的想法中得來的，或者說其給了衛晞肯定的答案。

從一開始，衛晞早早就知道應該不是他。

因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欣賞，好感，甚至是喜悅，但卻唯獨多了一分遺憾。可見在對方心中，他其實有哪裏是不合意的。

或者說，有更符合心意的人選。

而在場中人，只有三個劍修，其中一個還在正一臉興奮看着他的石大志，那麽其實這位前輩想要傳承道統的人是誰，便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