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皎月如燈
皎月如燈
在一切散盡後,兩人正一前一後站在盛府庭院中,此時天邊正泛着魚肚白,第一抹霞光還未露頭,燕凜站在牆角下,因光線遮擋,處在陰影中。
他擡眸看了一眼段辭雪,而她也正巧瞧了過來,光線不算太明朗,卻讓他看到了段辭雪臉頰帶上的緋紅。
“怎麽,讓你一個人和盛源呆着,委屈着了?他魅力這般大?”燕凜緩緩走向段辭雪,只見她慌亂的退了幾步,臉上的紅色愈發明顯。
“沒有,不是他……”段辭雪低下頭,含糊的說了句。
燕凜挑眉,戲弄道:“不是他?那是不是因為看到我了?”
段辭雪猛得擡頭,胸腔裏的心髒在燕凜靠近的那一瞬飛速的跳動起來,随即就是沖上腦門的熱浪,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怎麽可能!”
段辭雪一退再退,最後因為退到臺階處,重心不穩,往後倒了去。
這臺階不多,只有四階,段辭雪沒有支撐,堪堪癱坐在了第三階上,這臺階很涼,從她手心一路攀升,讓她心裏一涼。
在保持冷靜後,她忽然發現,眼前的燕凜依舊原來模樣,倒是自己被盛源一激,亂了方寸。
她嘆了口氣後,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公子別取笑我了,挺無趣的。”
燕凜點點頭,語氣平淡無奇,“着實無趣。”
段辭雪苦笑一聲後,環顧了下整個盛府庭院,此時霞光已然攀上,一抹金色光線透過樹枝,照射進來,落在了府門處。
整個庭院如同籠中所展現的那樣,卻又因青苔攀上臺階,府門多了些裂痕,添上了些荒涼。
就在段辭雪準備離開時,原本關上的府門被推了開,吱呀的推門聲惹得她心裏一陣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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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推門的人走進來時,段辭雪直直愣住了,就算那人鬓發已白,臉上敵不過歲月蹉跎留下了條條皺紋,可他背脊依舊挺直如初,分毫沒有斂去該有的鋒芒。
只是這歲月如隙,在他的骨子裏刻下的溫柔,如今長了出來。
“如今這一遭過去,我都不知如何稱呼公子了。”盛源雙手抱拳,對着燕凜行了個禮。他的聲音沙啞,沒了少年時的洪亮。
燕凜看過去,也對着他作了個揖,“不論如何,盛公子仍是我姐夫。”
盛源微愣,随即苦澀的笑了一聲,他朝着主房走去,在伸手推門時,猶豫的說:“肆兒她,失控了,公子應該是知道的。”
“只是這變化來的奇怪,我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她就碎了……”
段辭雪愕然,在盛源推門而入的時候,她探頭朝屋內看了去,在一片狼藉之中,段辭雪看了到唯一幹淨的地方,端坐着一個精致的人偶,烏黑的發絲被玉白簪子盤住,淺色的羅衣整潔的穿着,整個看過去,就像一個女子正端正的坐着,等人罷了。
可是無法忽略的,她的手臂已然斷裂,臉上一條長痕從眉心處一路向下跌到了脖頸處。
段辭雪忽然想起了謝禾,那個精致的人偶也如這般碎過,甚至更甚。
“能修好嗎?”燕凜在段辭雪身後忽然開口,此時他的眼神從人偶身上收回,落在了段辭雪的身上。
段辭雪看着他,只覺得這一瞬有些恍惚,那個曾說過‘壞了,沒用了’的話的人,如今卻向她開口問了句能不能修。
她上前看了一眼這殘破的人偶,在心裏放下個大概後,朝着燕凜回複道:“能修好,只是需要些時日。”
“能修好嗎?那是不是……”盛源眸光一亮,急忙問。
可話還未說完,燕凜就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一般,直接打斷:“不是。”
他回答的決絕,盛源眼裏燃起的光僅在這一瞬,就被他給熄滅了。
燕凜上前走了幾步,垂眸看着那個由訴息制作的人偶,這人偶并非如同謝禾那個一般,擁有完整的軀殼。只要任何一個有心人要來插一腳,這人偶并不能防護什麽,只要被人斷了聯系,就會發瘋失控。
而眼下正是這種情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阿姐的魂魄已歸入奈何,無法再喚回,”燕凜抽出殘餘的銀絲,慢慢解釋道,“所以,有些東西,該放就得放了。”
盛源苦笑,他看着這棟自己與燕肆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府邸,眼裏的晦暗與陰郁一瞬淡去,最後轉成了無聲的眼淚,他蹲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燕肆失控,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十年裏,他們兩人因為新朝之事一直過得很謹慎,可現在自己的所有小心卻化成了遺憾,驀然回首,他并未帶着燕肆回一趟京城祭拜,或是找到岳母所挂念的燕凜。
就算身邊的燕肆容顏不會發生變化,他依舊沉溺其中,全然不在意所謂的真假,他以為只要自己不去深究,其他的都不會發生變化,而燕肆也不會真的離開他。
如今倒是可笑了,籠罩下來的魂籠讓他忽然清醒,讓他忽然想起了燕肆至死也未完成的心願。
好在籠中遇上了,他的肆兒找到了她的弟弟,慶幸的是,如今他正安穩的站在眼前。
可現在,他看到燕凜後,竟然還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盛源:“張熳,被我殺了。”
燕凜淡然:“嗯,多謝。”
兩人直至燕凜走出盛府也并未再說什麽,段辭雪瞟了一眼在籠中喜慶十足的府邸,心裏忽的落了下來,“盛公子,如果人偶修好了,你要來看看嗎?”
不知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她甚至在這句話說出口後,輕微發愣了一下。
燕盛兩人因這句話都轉頭看向了她,但燕凜只是淡漠的看着,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反倒是盛源,眸光閃動,卻又在他低頭後,所有的波瀾都化成了平靜。
“不了,我打算回京城了。”
*
兩人回到聽離苑後,若生一副恍若隔世未見的模樣,直接朝着段辭雪沖了過來,這沖勁極大,段辭雪抱住她完全停不住,在退了幾步,準備咬牙往後倒去時,背脊忽然被燕凜撐着,讓她安安穩穩的站住了。
“小姐!這麽久沒回來,若生擔心死了。”若生腮幫微鼓,極其委屈的說道。
段辭雪摸了摸她的頭,無奈的笑了聲,“這有啥擔心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來給你做肉夾馍,吃不吃?”
若生聽了眼前一亮,随即歡呼的跳了起來,“吃!我去為小姐準備食材!”
看到若生急忙跑去廚房的身影,段辭雪淺呼了一口氣,她有時真的覺得,若生她就是一個孩子,舉手投足間,稚氣未減。可當她想起那雙如黑墨般的眼睛時,她又覺得自己無法放下心來應付她。
她怕自己滿腔的情感,最後不過是落到了一具軀殼上。
“怎麽?段小姐也有無法應付的人?”
段辭雪擡頭,真巧碰到燕凜玩味的眼神,此時陽光明朗,卻又因燕凜背對着,讓他那張臉上,顯得格外晦暗不明。
段辭雪擺了擺手,無奈的回道:“我無法應付的人多了去了,公子就是一位啊。”
燕凜輕笑一聲,在準備邁步向前走去時,神色忽的一斂,凜厲之氣盡數升騰而上,包裹住了燕凜,他眸光陰沉,看着聽離苑的大門處。
段辭雪站在他身側,僅是看了一眼,就能感受到此時的燕凜氣息不對勁,她朝着苑門看去,原本應該有所禁锢,他人無法進來的大門,如今正莫名大敞着。
一個身着玄色闊袖流雲袍的男子,正毫無預兆的站在門口,段辭雪看去,此人正是以前攔住她,向她推銷小人偶的羅钺成。
但現下入了次籠,段辭雪對他的印象也不僅僅停留于商販了,現在瞧見他,僅是從氣息上來看,就讓段辭雪覺得這人不簡單,危險一詞就足以形容了。
“公子收收戾氣,別這麽大敵意嘛,我是受命而來的。”羅钺成笑着,并未經過燕凜同意的,就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這笑不及眼底,盯着人看的時候,完全蓋不住眼底的陰郁氣息,“我家主子想問問公子委托的進展,就讓我過來了。”他盯着燕凜,語氣一轉,“所以,公子進展如何?”
段辭雪見過羅钺成兩次,雖說兩次都是對方主動靠近,但前兩次的羅钺成眼裏并沒有如同此次這般,帶着無法掩蓋的鋒芒,倒是以前的他,眼裏是帶着灑脫之意的。
燕凜擡眸看着他,不知為何,他将段辭雪護在了身後,沉着聲音說:“這才不過三天,趙堯就這般急切的要我收他性命?”
兩人無聲對峙了片刻,不知二人有何恩怨,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羅钺成,而此時羅钺成的目光也投了過來,他彎眉一笑,卻讓段辭雪脊背一涼。
羅钺成:“姑娘原來是這戶人家的。”
燕凜擡手,寬大的袖子正好擋在了段辭雪的眼前,讓羅钺成無法看到她,“羅叔,既然問到了,那就請回吧。”
聽到燕凜這般稱呼自己,羅钺成輕微的愣了一下,只是這表情僅一瞬就消散了,最後表現出來的仍舊是那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還記得我呢?”羅钺成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畢竟我可是一直想着把你燒了的。”
燕凜的手緊握成拳,難得的,段辭雪第一次看出了燕凜眸子裏藏都藏不住的憤怒。
下意識的,段辭雪握住了他的手,擔憂的看着燕凜,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她就聽到了羅钺成低沉的聲音。
這聲音帶着濃烈的情緒,和他逐漸暗沉下去的眼神一般,讓人感到慌張與恐懼。
“這聽離苑,你住得倒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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