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樓梯

樓梯

确實有人在等王寧澈，不過不是司機，是陳炀。

王寧澈坐上車，對着後視鏡理了理劉海，對陳炀道：“走吧，回家。”

“少爺，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炀駛動車子，悄咪咪問道。

王寧澈瞥了他一眼：“開你的車吧。”

陳炀咧嘴笑道：“少爺長大了可以找小女朋友了，王總知道會很高興的。”

王寧澈仰頭懶洋洋地靠在車椅上：“你一個助理管那麽多私事。”

“嗨，我都看到了，你和一個小姑娘前後出來，她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呢。”

陳炀現在看王寧澈就有一種“我家少爺終于長大了”的欣慰表情。

王寧澈無語，幹脆換了話題：“對了，給我報個高考之後的駕校啊，讓我爸再給我報銷輛車，一輛超跑一輛正常點兒的，記得跟他說。”

陳炀點頭：“放心吧，王總早就交代了，駕校已經找好了，車你先看着，有喜歡的再發給我。”

王寧澈颔首，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今天王安臨确實來了，樸實無華地給了王寧澈一張卡。

王寧澈還沒看，倒是陳炀告訴他裏面有兩百萬。

王寧澈随便塞進兜裏，回家後發現何筠羨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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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炀将王寧澈送到後就回公司了，王寧澈随意坐在沙發上單手開了一罐可樂。

“查的怎麽樣？”

“那天的人不是咱們學校的，具體是幹什麽不太清楚，但我查到他和潘晔一直有聯系，前段時間潘晔名下的一張卡給他彙過一筆不少的錢。”何筠羨道。

王寧澈也不驚訝：“給他錢讓他偷拍？”

何筠羨點點頭：“差不多，我也查到，那時候喬以湘她媽媽手機裏突然收到的照片就是拍照這個人發的，應該很久了。”

王寧澈緊鎖眉頭，思索片刻後倏地笑了聲：“金遨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何筠羨心裏不安，提醒道：“澈哥，他肯定還有別的計劃，咱們現在還算有先機，要不要……”

“再等等吧。他那麽看重成績，高考前不會幹什麽的。給偷拍的那個人點教訓，教訓完再給筆錢，讓他去盯着金遨策。”

何筠羨細想也覺得沒問題，幹脆同意：“行，你記得提醒一下喬以湘，別再被拍了。”

“不，別告訴她。”

何筠羨不解：“那她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不太好吧？”

“金遨策本來就是沖着我來的，不能讓她因為我的事整天在學校還小心翼翼的，我平時多注意點兒就可以了，別讓她知道。”

“行。”

王寧澈要這麽護着她那何筠羨也沒什麽好說的，反正他現在都知道，不會出事的。

跟王寧澈想的差不多，直到高考前一周，金遨策那邊确實沒再有什麽動靜了。

按照慣例，學校會在高考前一周放假，讓學生回家調整。

最後一天下午，老師們也不再講課，圍在一起再為他們共同的三年劃傷完美的句號。

紀秀儀都快九個月了，挺着個大肚子着實辛苦。

可她依然站在講臺上，桌上是她厚重的教案和學生們送的鮮花。

“我知道我脾氣不好，上課也總是繃着個臉，時不時還要訓你們幾句，現在到了最後一天，我還是要再說一遍平時說了無數次的話——

“去考場前記得檢查自己的身份證、準考證，不能穿帶金屬的衣服，包括鞋子，考場會提前準備文具，你們只要帶着腦子去就行了。

“條形碼一定要貼對位置，塗卡前先看好答題卡的題號是橫着排還是豎着排都別填錯了。

“不要有拼寫上的錯誤，你們背了這麽多年的單詞這時候再寫錯可真是白背了。”

囑咐了這麽多，紀秀儀一時也想不起來還有什麽了。

“剩下的就讓你們班主任說吧，我再說最後一句。

“同學們，勝利就在眼前，高考加油！”

紀秀儀堅定的聲音回響在教室，話音落後，班上所有人響徹雲霄地回應——

“高考加油！”

紀秀儀看着自己帶了整整三年的學生，明明是平時最理性的老師，這個時候卻依然忍不住濕了眼眶。

下臺前，她又叫了聲王寧澈，讓他結束後去辦公室找她。

王寧澈點頭應了一聲。

紀秀儀不能久站，先行回了辦公室。

羅思斓随即笑着站上講臺。

“該囑咐的紀老師已經囑咐過了，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千言萬語總之就是一句話，你們都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們，你們也要相信自己。”

喬以湘悄悄揉了揉眼。

王寧澈注意到，在下面輕輕拍了下她的腿安撫。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背着書包穿着校服一起說說笑笑地走出這個曾被他們吐槽為“監獄”的地方了。

高考的考場是在随即分配的，王寧澈和喬以湘并不在同一所學校考試。

王寧澈有點兒不高興，靠牆雙臂環在身前看喬以湘收拾東西。

“喂，我們不在一個學校你怎麽這麽淡定。”

喬以湘無辜眨眼：“那這也沒辦法呀，只能分開咯。”

王寧澈咬牙，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頰：“你不想考完試就和你親愛的男朋友來個毫無芥蒂的擁抱嗎？”

喬以湘笑着放下手裏的東西湊過去輕輕抱了他一下：“我們現在也可以毫無芥蒂地抱一下呀。”

王寧澈一怔，勾勾唇後輕咳一聲：“我的意思是……意義不一樣。”

“好啦，考完試我去找你就好了。不過你家長到時候會不會給你慶祝什麽的，我們改天再出來玩也一樣。”

王寧澈神色認真：“不一樣，高考完我們就可以徹底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我不管，考完試我就要抱到你。”

江绮窈在前面聽得直咧嘴，忍不住插話道：“你們真是夠了，兩個學校隔那麽遠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啧啧，談戀愛真可怕。”

喬以湘現在都習慣身邊人的調侃了，笑道：“咱倆倒是在一個學校，考完我先去抱你。”

王寧澈臉色一黑：“不行，必須等着我。”

江绮窈沖王寧澈得意道：“略，誰讓你沒和湘湘分到一個學校。”

王寧澈一把将身邊的喬以湘拉到身邊：“不行，你先答應考試完等着我，不然今天不讓你走了。”

“王寧澈你真幼稚。”

自從喬以湘回來後，江绮窈在王寧澈面前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現在都敢當着面吐槽了。

喬以湘失笑：“聽到沒，你好幼稚。”

王寧澈置若罔聞：“我不管，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好，等着你。松手啦我東西還沒收拾完呢。”

聽到滿意的回複，王寧澈這才松開了手。

江绮窈收拾完東西自己就先走了，她才不要留在那兒當電燈泡。

其實他們也沒有太多東西了，幸好他們不住宿，前些天已經陸陸續續地将不重要的書拿回了家。

“紀老師還在等你，你去找她吧。”喬以湘想起紀秀儀的話，提醒他道。

王寧澈點頭：“記着呢，不用等我，你回去吧。”

喬以湘應了聲，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對上王寧澈的視線。

王寧澈含笑看她：“怎麽，舍不得？”

“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跟你說，我查過海城大學金融系的往年錄取成績了，沒有高的很離譜。”

喬以湘的單招成績四月份就出來了，她過了藝術線，文化課只要考四五百就能上，已經是實打實能拿到錄取通知書了。

王寧澈想學金融還要在海城，肯定是要考海城大學的。

王寧澈笑了聲：“嗯，我知道。放心吧，你男朋友是誰，絕對沒問題。”

喬以湘說不上來，就是忽然心裏莫名發慌，像是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她抿抿唇，最後只能對他道：“加油。”

“嗯。”

喬以湘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只能先在王寧澈的安撫下離開。

等喬以湘走後，王寧澈背上包，大搖大擺地去了辦公室。

他還挺有禮貌地敲了敲門，紀秀儀擡眸看了他一眼，笑道：“進來。”

“偷偷找我，給我透題啊？”王寧澈開玩笑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

紀秀儀瞪了他一眼：“沒個正形，誰能給你透高考題？”

王寧澈聳肩笑了聲：“放心吧，給你拿個英語狀元回來。”

紀秀儀忽然嘆了口氣，惆悵道：“也就你還有這個希望，還記得高一那會兒，你整天不寫作業不聽課的，我還讓你站外面，但是你每次都溜走，我都懶得理你。”

“那時候除了老羅沒老師願意管我，也就您還天天要查我作業。”

紀秀儀也笑了聲：“那也不能真的不管你，你看着就是聰明孩子，不能被耽誤。”

王寧澈掃了眼她的大肚子，忽然問道：“您這……過幾天就得住院了吧。”

“是啊，你拿個狀元，就當是給這個孩子的出生禮物吧。”紀秀儀輕輕撫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都是她自己未曾察覺的慈愛。

王寧澈點頭：“成，必須的。”

其實紀秀儀就是想跟王寧澈最後聊兩句，在她的教學歷程中，王寧澈或許會是讓她印象最為深刻的一個學生。

時間不早了，紀秀儀的老公打電話說來接她，王寧澈就陪她一起下去。

紀秀儀下樓有些費勁，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樓梯扶手。

王寧澈走在她斜後面，皺眉往下看臺階上的水漬。

“這誰還往樓梯上潑水，一點兒素質都沒有。”王寧澈吐槽了一句，擡手想扶着紀秀儀，“您可慢着點兒，樓梯滑。”

“哎呀不用扶我又不是啊——”

紀秀儀正笑着轉頭看王寧澈，卻不想就是這一個沒注意踩上了水，腳下一滑就要往後倒。

王寧澈眼疾手快地想扶她，可紀秀儀慣性大，帶着他也往下摔。

王寧澈腦子一空下意識用自己當墊子護住紀秀儀，可畢竟是那麽高的樓下摔下來，疼得他都倒吸一口涼氣。

可他也顧不了那麽多，第一時間去看懷裏的紀秀儀。

盡管紀秀儀也第一時間雙手護着肚子，可摔下來後肚子就抽痛不已，讓她受不住直冒冷汗。

“老師！”

王寧澈臉色煞白地擡頭看聲源處，見是站在那兒的宋星爍忍不住大喊道：“看什麽打救護車啊！”

宋星爍這才大夢初醒般從兜裏慌忙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