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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這兩天是周末,江行深也不想憑白占用人家好好的休息時間,雖然傅舟平時上學的時候也過得和周末差不多。

所以他就放着試卷沒管,等到周一這天才帶着卷子去學校了。

上了半天課,江行深這半天都在琢磨怎麽把卷子給傅舟并且讓他好好寫完。

中午吃完飯回來,江行深才到教室門口,就看到傅舟已經在座位上了,只不過此時他桌上攤着一本書,好像看得很認真。

江行深以為自己走過去之後他會因為太過聚精會神而察覺不到,結果才剛挨近座位,傅舟就反應很大地猛地站起來,還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砰的一聲響。

江行深對此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擡起目光看了他一眼,這才回到自己座位。

剛坐下,他還沒動作,傅舟就速度很快地收起了那本書,塞到了抽屜裏。

江行深覺得莫名,“我又沒看你。”

傅舟頭一回沒有嗆回去,更是一反往常地沒有說話,皺緊了眉頭似乎在兀自思考着什麽世紀難題。

江行深也不管他,自己拿了練習冊在寫。

傅舟看的正是那本《Beta的生理區別與劃分》。

他見江行深确實沒注意自己這邊,又偷偷拿出書,撐了一只手擋着看。

這書從那天買回來之後,傅舟就時不時地翻開兩下,不過書上內容很多都是名詞性的,看着枯燥無味。

結果他今天沒事幹又拿出來的時候,翻到了一頁,這頁下面一個小框中的內容吸引了他的注意。

歸結起來就是兩點:

一是Beta沒有腺體,聞不到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

二是有的人可能為分化期較晚的假Beta,這類人的分化期通常在十五至十七歲。

傅舟現在就在盯着第二條看。

江行深可以聞到信息素,所以肯定有腺體,那就不是普通Beta。

大概率就如同第二條所說的,分化期太晚,從而以為自己是Beta,所以包括身份證上的性別也是Beta。

他瞄了一眼江行深,對方現在還在寫題目。

等晚點的時候和他說一下,傅舟想,心裏還不無得意,江行深果然生活小白,連這點都不知道。

下午上課時,江行深發現傅舟沒了中午那幅嚴肅的神情。

因為這周四周五是籃球賽,江行深覺得試卷這事不能拖,總不能等過了一個多星期才把卷子交給老錢。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前一分鐘,江行深抿了抿唇,喊了一下正無聊在紙上亂寫亂畫的傅舟。

傅舟轉過頭,“怎麽?”

江行深的表情欲言又止,醞釀了幾次才開口,問:“你今天晚上有事嗎。”

換做平時江行深是不會說這種廢話的,但現在他除了這麽問,也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直接掏出兩張卷子讓傅舟快點寫完。

傅舟覺得江行深突然這麽問,肯定有詐,于是皺着眉看他一眼,“有事。”

江行深聽後靜默着沒出聲,這時下課鈴響起,傅舟以為他沒話要說了,順勢抓起書包就要走,袖子卻忽然被拉住。

因為傅舟已經站起來了,江行深擡高視線,語調平緩:“你上不上自習。”

晚自習這事對全班人來說,只有少數那麽幾個人會來,其他人一放學就跑得沒影兒了,所以更別提傅舟了,他上課都時不時開溜。

“不上。”傅舟甩開他的手,平時和朋友打鬧慣了,沒注意輕重,結果江行深的手背磕到了桌角。

傅舟甩的力道挺大,江行深被磕到的那只手疼得輕輕蜷了一下。

他的皮膚本來就白又薄,很快就泛起了紅印,傅舟沒想到他這麽不經磕碰,一下有點悻悻的,“我沒想用勁的。”

江行深繼續不說話,兀自合上書本整理桌面。

此時程傑文和黎平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還沒注意到後面的氛圍,大咧咧說道,“傅哥走啊。”

傅舟瞪了他倆一眼,不耐煩擺手,“你們先走。”

等兩人走了,他轉過頭,不太自在的開口,“你找我晚自習有事嗎。”

江行深垂下手,揉了揉之後開口,“有。”

“哦。”傅舟留意到他揉手的動作,幹巴巴地道,“你不早跟我說。”

江行深沒再應聲,心裏想着這下應該能讓傅舟好好把試卷寫完了。

晚自習是七點鐘開始,江行深準點到了教室,班裏人果然很少,加他差不多只有四五個,其中有兩個正是唐米和之前問他借物理筆記的齊揚帆。

他在座位上打開練習冊寫,寫了一會兒後擡頭看了下牆上挂着的時鐘。

七點十五了,但傅舟還沒來。

江行深眉心皺起,目光望向窗外。

外面在他來的時候就飄了小雨,這會兒雨勢漸大,拍打在窗戶上模糊一片,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他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來自己做題目。

班裏很安靜,只時不時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大概又過了幾分鐘,一道人影出現在教室後門,手上似乎還拿了一個袋子。

江行深寫題寫的認真,直到人坐在了自己旁邊才發覺。

他停下了筆,看向身邊。

傅舟大概出門沒帶傘,一路淋了雨過來的,沾了一身外面的冷意和雨水氣息,混成一種特殊的味道,直侵人鼻腔。

他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江行深看袋子外面印的字,是什麽藥店的名字。

江行深也不多言,見他來了,就從桌肚裏掏出老錢交給他的兩張試卷,剛要遞給他,結果看到傅舟從袋子裏把大大小小的藥瓶拿出來。

他有些愣然,不知道傅舟什麽意思,動作頓了頓,準備等他擺弄好了這些再說。

不料下一秒,這些藥瓶就一股腦地都被推到了江行深面前。

江行深面露不解,放小音量,“什麽?”

“藥啊。”傅舟同樣壓低聲音,盯着他的手看了幾眼,“你手不是磕壞了嗎。”

江行深眸光一滞,好幾秒之後才重新開口,“沒什麽事,不用藥。”

他想了想,繼續道:“而且你買這麽多幹什麽。”

“我跟藥店老板說不清楚,就讓他給我都拿了點。”傅舟說完,餘光瞄着他那只手,看起來好像的确消紅了。

“謝謝。”江行深搖頭,“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傅舟沒拿回藥,“我也用不上。”

江行深擡眼看了看他,淡淡道:“你挺常打架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些管跌打損傷的藥,傅舟以後打架受傷了用得上。

傅舟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只好不說話了。

桌子上還放着那兩張試卷,江行深拿起來,原本要說這是老錢給你的試卷,但話到臨頭忽然想到什麽,改了口,“這兩張試卷挺簡單的,你寫了吧。”

傅舟本來心情還可以,一聽這話臉就綠了。

操,就說吧!江行深找他準沒好事,虧他還冒着雨去買藥!

他沒接着試卷,幹脆道:“我不寫。”

江行深早就料到會是這個回答,兀自皺了皺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就說:“你上回物理課不還看書了嗎。”

我靠,這能一樣嗎。

傅舟在心裏暗罵一聲,物理課是他覺得江行深筆記都給他寫了,自己不看有點不好意思,又不是想好好學習了。

“反正我不可能寫。”傅舟眉眼一揚,渾身那種張揚霸道的勁兒又出來了。

.......

江行深別無他法,把試卷放在兩人課桌中間那點有空的地方,“好吧。”

他題目還沒寫完,想的是寫完剩下兩道題再回去,至于傅舟,現在是回去還是留在這也跟他無關。

然而江行深寫了沒一會兒,旁邊就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

他手上一停,沒有轉頭去看傅舟,唇角勾了一下。

語文最好寫,傅舟先是極不情願地湊完了語文試卷,然後拿起數學卷子,眉頭擰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江行深寫完了題,看到傅舟的表情,說道:“如果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問當然是不可能問的,傅舟掃了一眼,把幾個簡單到不行的題目填上,其他的就開始亂寫一氣。

亂寫沒什麽技術含量,他寫着寫着,注意力就不在試卷上了,暗地裏琢磨起來。

江行深費心讓他今晚來上自習,還給他找試卷做。

傅舟往前回想,之前的筆記也是,自己就那麽随口一說,平常江行深肯定理都不理,可上次竟然真的照做了。

他不再動筆,心想江行深這麽操心他學習啊?

-

江行深沒見着傅舟問他題目,倒是齊揚帆中途過來了一趟。

大概是江行深來教室的時候被注意到了,齊揚帆拿着練習冊,“江同學,這道物理題你能幫我講一下嗎。”

江行深接過對方手中的冊子,看到标出的那道題,拿出草稿紙演算。

沒過幾分鐘,他把稿紙遞給齊揚帆,“步驟在上面。”

齊揚帆頓了頓,顯然他想的不是這樣的講題,“解題步驟答案上面也有,但我不太明白。”

江行深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作罷,和他口頭講述起來。

傅舟的思緒就此被打斷。

他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心說齊揚帆怎麽就愛逮着江行深問這問那的。

江行深的講題思路很清晰,很快講完了,齊揚帆說了謝謝,笑了笑之後轉身回座位了。

對方離開之後,江行深注意到傅舟的視線,轉過頭看他,問:“你寫完了嗎。”

“嗯。”傅舟應了一聲,把卷子拿給他,“早寫完了。”

江行深目光移到試卷上,略松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天拿給老錢批改一下。”

傅舟對這些無所謂,放松不少:“那我現在能回去了吧?”

外面的雨還在下,沒有停下或變小的意思,江行深把傅舟的試卷裝進書包裏,擡了擡眼,“我帶了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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