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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沒過幾分鐘就快到了下課時間,下課前他們還要去集合,體育老師清點人數之後才可以走。
傅舟站了起來,拿起地上那個塑料袋,開口說:“瓶子放袋子裏。”
程傑文和黎平習以為常的把水喝完,然後瓶子丢在了袋子裏。
江行深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的水只喝了一半,看了看傅舟,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多喝幾口。
吳想也很懵逼:“這怎麽回事,還帶回收的啊?”
沒想到傅舟真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對,回收。”
等袋子裏放上五個水瓶的時候,傅舟系上袋子,往靠近操場大門的那個大垃圾桶走去。
江行深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站起來,餘光卻看見前面幾步距離的地方就有個鐵皮垃圾桶。
他頓住,指了一下,“這裏不是有垃圾桶嗎。”
黎平順着望去,搖了搖頭給他解釋道:“學校裏不是有片家屬區嗎,有個奶奶經常來操場這邊撿塑料瓶賣廢品,所以傅哥每次打完球就把喝完的水瓶放那個垃圾桶旁邊,方便奶奶找。”
“這樣啊。”一旁的吳想恍然大悟,“我就說傅舟怎麽會幫我們扔瓶子呢。”
江行深點頭,從鐵皮垃圾桶上移開了目光。
看不出傅舟還挺有愛心。
集合的地方和操場大門離得不遠,他擡頭示意了一下,“走吧。”
三個人聞言跟上,程傑文想起拿水時傅舟的舉動,小聲接上吳想剛剛的話,“其實也不對,傅哥說不定會給學霸扔垃圾,但咱仨兒指定是沒戲。”
吳想看他一眼,覺得有點道理:“好像是。”
集合完解散之後,江行深在跑道邊找到自己帶下來的書包,剛走了沒幾步,餘光瞥見傅舟從側後方過來。
“江行深——”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傅舟已經跑來他旁邊了,于是江行深腳步一頓,往身後看過去。
傅舟聽到這聲音,眉頭就不太高興地皺了皺。
鄧牧見他回了頭,笑得陽光,道:“你出了校門要往哪走?”
“公交車站。”江行深說話的時候,頭偏了偏,看向傅舟。
因為這是傅舟第一次放學跟自己一塊走,而且程傑文和黎平還在後面,所以他想着傅舟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自己說。
但由于鄧牧就在旁邊,江行深又收回了視線,沒有出聲。
鄧牧驚喜地點點頭:“我也是乘公交回家,我們還能順一段路呢。”
你也是個屁。
傅舟沒注意到江行深看自己的一眼,心裏煩得不行,之前對鄧牧沒什麽印象,現在才覺得這人看不順眼的很。
如果江行深坐地鐵回家,那鄧牧是不是也得來句“我也是”?
他越想越不快活,腳步一轉,一聲不吭地去後面和黎平他們一塊走了。
黎平本來還想問問,見傅舟臉色不太好,明智地選擇了閉嘴,還順帶拉住張口就想問的吳想。
前面就剩江行深和鄧牧,鄧牧想了想問道:“你坐多少路公交?我是九路轉五路。”
江行深是九路公交直達,他看到傅舟走了,臉上表情沒有太大波動,說:“我也是九路。”
“好巧。”
鄧牧似乎還想繼續就此問問江行深家住哪,江行深卻已經不太想回答了,他雲淡風輕地轉移了話題,“今天最後一球的時候,你讓我了。”
這麽一說,鄧牧立馬想起來了,他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道:“你看出來了啊。”
江行深心說這麽明顯,正常人應該都能看出來,“你不讓也沒事,反正就是活動活動。”
他覺得鄧牧沒有這個必要。
“其實我平時不讓別人的。”鄧牧笑了笑。
江行深聽後更加一臉莫名:“那就更不用了。”
“好吧。”鄧牧悻悻地,又走了幾步之後,他回頭看了看後面一塊走的幾人,若有所思:“不過我聽說你和傅舟關系不太好?”
但是他和江行深接觸之後好像覺得不是這樣。
江行深步子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他無意地踢開腳邊的小石子,然後搖頭,“沒有。”
到了公交站臺,可能是時間趕得巧,剛好九路公交停了過來。
不過正是下班和放學時間,公交上人挺多,好像沒有座位了。
江行深投了幣上車,掃了一圈果然沒看到座位,他拉住頭頂的扶手,轉頭看見鄧牧上來了。
不過他眯了眯眸子,忽然看見後面上車的人群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行深等那人上來站在自己旁邊之後,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确定沒走錯方向嗎。”
鄧牧也很驚訝:“我記得你好像不走這路啊,你也和我們順路嗎?”
“什麽你們我們的。”傅舟心中冷笑一聲,更為不耐:“我今天剛好有事,坐的就是這路車。”
說完之後,他接收到來自江行深懷疑的目光,因為心裏還記着剛才江行深沒搭理自己的情形,所以臉色有些繃着,聲音放低:“真的。”
“嗯。”江行深也管不着傅舟真的還是假的,拉緊扶手安靜下來。
他不說話傅舟也就不說話,但鄧牧本來性格就比較外向活潑,嘴閑不下來,沒幾下就又開口,不過是和江行深說的,“你下回要不要再和我們一塊打球?”
傅舟聞言眉頭緊了緊,餘光注意着江行深會怎麽回答。
“不用了。”江行深沒什麽猶豫地拒絕。
莫名其妙的,傅舟微松了一口氣。
倒也不是他小心眼,主要是這個鄧牧一看就沒安什麽好心,偏偏找江行深打什麽球,又不是自己班沒人。
就算江行深想打球的話,那也是和他們幾個玩,而且他和江行深還是同桌呢。
想到這裏,傅舟心情終于愉快了不少。
鄧牧臉色耷拉下來,有些可惜:“也是,你平時還要學習呢,沒什麽時間出來玩。”
一聽這話,江行深還沒反應,傅舟眉間就浮現幾分冷意,心裏已經罵開了。
媽的,這些話是他上回說的,鄧牧這就拿過去當自己的了?!
鄧牧繼續誇獎道:“但是你時間這麽緊,球還打得這麽好,看來挺有運動天賦的。”
“謝謝。”江行深出于禮貌,回了一句,“你也打得很好。”
什麽?!!
傅舟瞪大了眼睛,江行深竟然說鄧牧打球打得好?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行深,然後再一擡頭,是鄧牧笑得很開心的嘴臉。
傅舟面色一沉,心氣不順地別開臉。
于是江行深一回頭就看到傅舟好像在盯着公交車座椅上貼的小廣告。
他目光定了定,認清了小廣告上的字。
——寶寶紙尿褲,請認準我們,全國連鎖五十二家,給予寶寶最舒适的生長環境。
......
好吧,傅舟可能是在發呆。
到了下一站,鄧牧看了看站臺名稱,然後對兩人說道:“我要從這下了。”
說完他看傅舟仍舊伫立不動,疑惑道:“你還順路?”
傅舟維持一個動作時間久了,脖子有些僵硬,他瞥視鄧牧一眼,語調無情冷然:“順。”
江行深還有兩站就下車了,他不知道怎麽傅舟突然就有事要坐這路車,于是這時候張口問了問:“你要到哪裏下。”
見他問自己話,傅舟總算舒服了點,但依舊眉眼不羁,一身反骨:“你管我。”
就不該問。
江行深在心裏默默想,如果不是因為不方便,他肯定要說你是不是吃火.藥了這麽嗆。
這站下去的人少,但是卻有一堆人上來,讓本就狹窄的車廂愈發擁擠。
人群一股腦湧上來,江行深和傅舟之間本來還有幾拳寬敞距離,結果後面的人一邊往前擠一邊催促:“小夥子往前去。”
江行深想騰給別人點位置,松了扶手找就近能搭把手的東西,結果車門關上,司機爽快地一踩油門發動。
因為慣性,他身體重心不穩地朝後倒。
要說摔也摔不下去,畢竟後面全是人,圍成了一堵牆,但總歸不太好看。
江行深的大腦已經快速構繪出了幾秒後可能會出現的場景,然而下一秒,他的後腦勺抵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肩膀也被撐住了。
鼻尖周圍泛起極淡的酒木香味,江行深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嗅覺比常人靈敏太多,他聞出這是傅舟的信息素,眉心無意識蹙了一下,不太适應地想要從中脫離出來。
傅舟卻不買賬,手臂橫在江行深面前,防止別人擠到,也防止他再亂動,低頭道:“要不是我,你就摔了知不知道?”
少年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胸腔共振,讓江行深感受得格外明顯,他擡頭看去,少年的肩線已初顯寬闊,撐起一片隔絕外界的空間。
周圍确實擁擠,江行深沒有辦法,只能先這麽湊合站着,勉強點頭:“謝謝。”
兩人距離挨得太近,江行深幾乎就在傅舟懷裏,傅舟稍微一低頭,就能聞到他身上淺淺的香味。
他覺得這股清甜的味道真好聞,牙根直癢,終于忍不住說:“你幹嘛不跟我說話。”
江行深先是愣了愣,随後搖頭:“我沒有。”
而且剛才和傅舟說話,傅舟還來嗆他。
“哪裏沒有。”傅舟一想起來就咬牙切齒的,“你們在前面一直聊天,然後我過來了你也不吭聲,就顧着和他說話。”
這些都算了,最重要的是,江行深竟然誇鄧牧籃球打得好!
傅舟沒提人名,說得也不清不楚的,江行深還是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人哪些事。
前面說的下了體育課之後,後面說的是公交車上這段。
“因為鄧牧在問我東西,但是你又沒有跟我說話。”江行深為了他不鬧脾氣,想了想解釋了一下。
誰料傅舟聽後更加不服氣了,“我和你說話你不是嫌我話多嗎?”
江行深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無奈的情緒,否認道:“沒有。”
“別狡辯了 。”傅舟手上依舊護着江行,頭卻偏了偏不看他,“前兩天在我家就是,我問你生姜為什麽要削皮,你就說我話真多。”
他說的這件事實在太小了,以至于江行深遲鈍了好幾秒才想起來,他沒想到傅舟這都能記着,只能說:“好吧,以後不會了。”
傅舟這才稍微滿意一點兒了,不再揪着這個話題,而後他又把江行深往自己方向帶了帶,小聲道:“離近點兒,沒看到後面那人都要擠你身上了嗎。”
江行深下意識往身後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己和別人隔了都有一個身位。
反倒是他和傅舟之間擁擠得很。
他太陽穴跳了兩下,抓住旁邊欄杆扶手,拉開空隙,“不用了,我覺得還是離遠點。”
兩站過的很快,江行深到了地方,公車停下,他松開扶手,“我要下車了。”
“到了?”傅舟下意識看了眼站臺名字,顯示的白橡路,“你家住這呀。”
江行深嗯了一聲,往車門的地方走,下車站定之後,頓了一下,回頭淡淡道:“怎麽,你也是在這裏下車嗎。”
正走下公車臺階的傅舟尴尬的停住,然後若無其事的下來,“對啊,挺巧的吧?”
......
之前江行深就懷疑傅舟坐這路車是不是有什麽目的,現在才确定了。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知道傅舟會在後面跟着,開口了:“你要來我家嗎。”
傅舟坐上這路公交當然不是所謂的“有事”,他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抿了抿唇,腳步卻很實誠的邁過去,“可以嗎。”
反正他來這也是因為江行深,也不算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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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