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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既然傅舟這麽說了,江行深也不再多說什麽,拿起水壺去廚房。
傅舟在後面問:“要我幫忙嗎?”
江行深擰開燃氣竈,嘆了口氣:“不用。”
煮面的确不是項技術活,他煮的又是清湯面,不到十分鐘就做好了端出來。
面碗放在餐桌上,傅舟看了看,發現這碗面的色澤看起來不錯,上面放了青菜和雞蛋。
江行深拿了筷子給他,說:“你吃吧。”
“聞起來挺香啊。”傅舟體育課打了一節課的球,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被面的香味一勾,肚子就餓了起來。
江行深坐下,挑起一筷子面,卻沒有吃,目光留意着傅舟那邊。
傅舟還全然不知,夾起面來了一大口,嚼了幾下之後忽然頓住。
這面的味道......很怪。
也不鹹也不淡,但就是和普通清湯面的味道不一樣,不難吃也不好吃,但每根面條裏都透着怪異。
傅舟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語言是貧瘠的,形容不好這碗面。
江行深無意識地用筷子尖戳了戳碗底,語氣還算平靜,低着頭說道:“我跟你說過了。”
“要不你別吃了吧。”
這面還沒難吃到不能下咽的地步,傅舟趕緊護住自己的碗,又夾了幾筷子,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就正常面條味啊。”
江行深半信半疑,他自己嘗了一口,發現還是原來的味兒,于是猶豫不決地問:“可你剛才那個表情。”
“我那不是以為你煮的面肯定不好吃,結果沒想到還挺行嗎。”傅舟面色如常,說的自然。
他嘴上這麽說,卻已經在心裏得到一個結論:下次說什麽也不能讓江行深幹這類事情了,還不如他來呢。
雖然自己也沒怎麽學過做飯,但顯然會比江行深要好點兒。
見他表情不似作假,江行深也就相信了,抿了抿唇,開始懷疑傅舟的味蕾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
吃完面之後,江行深起身準備收拾桌子,卻看到傅舟手腳快速地收了兩人的碗,還對他說:“你放着吧,我去洗。”
“不用。”江行深面露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這麽積極是幹嘛。
可傅舟已經把碗抱去了廚房洗碗池,幾秒後水聲和碗碟的碰撞聲從廚房裏傳來,傅舟喊着說:“我洗完碗就回去了。”
江行深聞言,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他們是六點鐘左右回來的,現在已經快七點了。
傅舟擦幹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看了眼時間,“那我走了?”
江行深點點頭,“你認識路嗎。”
“都在北城生活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連路都摸不着,再不濟打個車也就回去了。”傅舟覺得有些好笑,轉而問他:“你是不是屬于路癡那一挂的?”
随便說句話都被怼,江行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是。”
傅舟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故意說:“我才不信。”
“愛信不信。”江行深不想再搭理他了,打開了玄關處的門,大有送客的意思。
傅舟走到玄關,然後站着不動了:“對了,我想問你個事。”
“說。”
“你家這附近,有沒有廢棄的公園之類的?”傅舟小心的問出口。
對于幼時的記憶,他也僅限于記住了公園的名字,不過那個公園在幾年前就荒廢了。
廢棄的公園?
江行深皺眉想了一下,然後說出了令傅舟有些失望的答案,“沒有。”
“好吧。”傅舟早也料到了這個回答,他剛才來的時候記下了這兒好幾個标志性建築的名字,抽空挨個搜了搜,也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雖然江行深那天否認自己在他家丢了東西,但傅舟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江行深最有可能。
這個想法在他記起來幼時那張面孔根本沒确認過男孩女孩之後,愈發強盛了起來。
不過現在看來也得不到求證,傅舟只好暫時放棄。
江行深見他滿眼的失望,等他走後關了門,也是一臉莫名。
-
周五這天,班會課的時候,老錢果然說了晚自習的事。
“咱們學校領導經過開會商議,決定高二年級從下周開始,也要進行晚自習。”
老錢話音剛落,底下就一片怨聲載道。
“服了,咱們這屆怎麽就這麽倒黴。”
“這個晚自習一定要上嗎。”
“靠,那憑什麽高一他們不上啊?”
......
叽叽喳喳的吵鬧聲越來越大,老錢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安慰道:“我們這學期都過了一半了,你們就當提前兩個月适應晚自習。”
“而且高三晚自習要上到九點,你們八點半就能回去了。”
叮鈴鈴的下課鈴響起,平常這個時候聽着悅耳的很,今天卻響出了幾分沉重。
程傑文和黎平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罵罵咧咧,“真什麽好事讓我們給攤着了。”
黎平喊了一聲吳想,怨氣滿滿:“你消息還真準啊。”
吳想也耷拉着腦袋,愁眉苦臉:“還能怪我啊,我自己都愁得很呢。”
“都怪學校領導,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程傑文嘆了口氣,邊說邊回頭,“傅哥估計比咱們還想罵人呢,他到時候可能直接逃自習了,是吧傅——”
話音戛然而止,吸引了黎平和吳想的注意,三個人齊刷刷往後看向傅舟以及旁邊的江行深。
傅舟還毫無察覺,自顧自地說着:“還真要上自習,那我到時候就不來了。”
“你想來就來,随便你。”江行深已經對傅舟的一些性格伎倆摸清了,他瞥見其餘三人的視線,沒有多說。
換做以前,傅舟巴不得他這麽說,可現在他似乎很不滿意:“幹嘛,這會兒你就不管我了?”
江行深裝沒聽見,不作聲地兀自收拾課本。
還是黎平看不下去了,嘴角扯了扯:“傅哥,你是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啊。”
江行深起身,示意傅舟:“讓一下,我要走了。”
!!
江行深竟然對他态度這樣冷淡!
傅舟咬緊了後槽牙,站起來把椅子往前一推騰出空,清了清嗓子,有意大聲說:“大平阿文,下周一晚上我們去網吧!”
見江行深依舊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聲音又加重了一個度:“包夜!”
江行深的身影稍一頓挫,然後消失在教室後門不見了。
班裏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奇怪地往他們的方向看了看。
一陣沉默過後,程傑文天真地仰起頭:“傅哥,我覺得大平說的對,你好像真有受虐傾向。”
吳想點了點頭,跟着加入話題,“沒開玩笑。”
......
傅舟心裏又氣又惱,明明是江行深自己要來輔導他學習的,結果他說不來上自習沒反應,說去網吧包夜也沒反應。
誰家輔導學習這樣的?!
他越想越不爽,扭頭看了身後三人一眼,憤憤不平地拽上書包走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受虐傾向,江行深不搭理他,那他剛好省事兒去應付了,不就晚自習麽,到時候江行深自己一個人去上吧。
江行深不知道傅舟這麽豐富的內心戲,周末這兩天他沒什麽事做,想到以後都有晚自習了,于是對着書本和自己的筆記整理出來幾門課的基礎內容。
周一這天,江行深帶上這幾本“新手筆記”去了學校。
等到下午最後一節課鄰近下課的時候,他聽見旁邊傳來幾聲明顯的動靜,劈裏啪啦的都吸引了周邊同學的注意。
江行深轉了轉頭,看見傅舟正找出課本拍桌子上,随後又胡亂抓起幾只筆摔書包裏,最後拉鏈一拉,終于不動了。
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一系列行為,但就是非常小學雞。
講臺上老師也不再講課了,最後幾分鐘讓學生自己看書。
江行深于是合上筆蓋,問了他一句:“你要走了?”
終于等到他這麽問,傅舟靠着椅背,翹起椅子把長腿搭在課桌下面的橫杠上,活像個難搞的痞學生,“對啊,我不是說過了嗎。”
江行深看他幾眼,默默點了點頭:“嗯。”
怎麽回事,就一個嗯?
傅舟心裏更加郁悶,等下課鈴一響,凳子往前一踢,氣鼓鼓的扯着書包走了。
聽到這動靜,程傑文和黎平雙雙回頭,有些懵地看向江行深,“學霸,傅哥怎麽了這麽嗆?”
江行深搖搖頭:“可能是在煩以後有晚自習了吧。”
“哦這樣啊。”兩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晚自習七點開始,江行深按點到了教室,班裏還比較吵鬧,在紀律委員的幾番管理之下才逐漸安靜下來。
老錢作為班主任,第一次晚自習先是過來看了一圈,溜到後面發現傅舟的座位是空着的,眉頭一皺,敲了敲桌子示意江行深,“傅舟怎麽不在,沒來?”
江行深正在寫題目,聞言擡起頭看了一眼旁邊孤零零的桌椅,淡定道:“他肚子疼去上廁所了。”
前面的程傑文黎平偷聽到,瞪大了眼睛,學霸竟然在幫傅哥開脫。
因為是江行深說的話,老錢還是比較信以為真,然後問道:“最近傅舟學習上面你還行嗎。”
其實從平時的校園生活老錢就能看出來他們相處的不錯,傅舟上課也時不時地開始聽講了。
江行深嗯了一聲,“還可以。”
猶豫一瞬,他又開口:“傅舟......挺聽話的。”
“哦?那不錯。”老錢有些意外,感嘆了一句,“如果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
等老錢一走,程傑文就急吼吼的轉過身,“學霸多虧你了,我現在就和傅哥說一聲,讓他趕緊過來。”
江行深指尖轉了轉筆,“好。”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約摸一兩分鐘之後,安靜的教室後排就出現了微小的腳步聲,一道身影穿過前面幾個位置,立定在江行深旁邊,拉開椅子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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