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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臨出門前,小二送了一封信來,楚淮之看完後和正在梳頭的蘇傾若道:“慕容漣說白天有事,讓我們晚間再去。”
慕容漣便是他們在象郡要尋的木商,慕容家世代依山而居,以木為生,前幾日慕容漣的父親因病離世,慕容漣順理成章當上了家主。
離世之人的後事不好辦,尤其像這樣的大家族,事項更是繁瑣。
蘇傾若應了一聲,繼續擺弄她的發簪。
楚淮之挪步過去,抽手她手中的簪子,在頭頂發髻處找了個位置,比劃一下,看着鏡子裏的蘇傾若,問:“這裏?”
蘇傾若:“好。”
“我覺得這邊也好。”楚淮之又将簪子換到另一側。
“……”蘇傾若撇嘴,威脅道,“你別惹我。”
楚淮之失笑,按着最初選定的位置慢慢将簪子插好,心想自己比老爹厲害多了,老爹給母親簪發時,時常會勾到母親的頭發,然後挨一頓罵。
他彎了腰,側頭看蘇傾若,笑道:“好看。”
他湊得有些近,蘇傾若回想起昨日被他抱了許久的場景,不禁面上一燥,想也不想,一把将他的臉推開了。
楚淮之:“……”
沒事兒,自己媳婦兒,不生氣不生氣。
*
華燈初上,三人于約定時間抵達慕容府,只見門上府內挂滿挽聯,進出的下人均披麻戴孝,沉默地幹着各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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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若猶豫道:“我們現在進去好嗎?”
有些人家辦白事,會忌憚外人進府,生肖、戶籍、姓氏都可成為将人拒之門外的理由。
“無礙,她既寫信讓我們過來,又怎會不讓我們進去?”楚淮之說完,率先進了慕容府。
蘇傾若和蘇與臨跟着他一同進去。
慕容府裏有些暗,不知是今夜風大還是怎的,蘇傾若從進府就覺得涼飕飕的,哪哪都冒着寒氣。
前院正中停置着一棺椁,四周擺了一圈紙人,有的紙人面朝裏,有的朝外。
蘇傾若又朝地上瞥了眼。
“八卦陣……”蘇傾若站在院中,抱着胳膊擰眉沉思。
“長姐……”蘇與臨突然碰了碰她,臉色與她如出一轍,黑得要死。
楚淮之對他二人突變的臉色不明所以,按理說,他們對這樣的場景應該是見怪不怪了。
“這個紙人陣……”蘇與臨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又擔憂是自己學藝不精認錯了,話說了一半便沒敢繼續說下去。
“灰飛煙滅。”蘇傾若低聲道,“永世不得超生。”
“太瘆人了。”蘇與臨眼瞳都在顫,幹這一行幾年了,還是頭一回碰到這麽邪門兇惡的擺法。
“怎麽了?”楚淮之安撫地握住蘇傾若的手。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你聽過吧。”
“嗯。”
“地上畫的正是八卦圖,”蘇傾若指着地板,“我們正對的是乾卦,陰逆依次是兌、坤、離、巽、震、艮、坎。”
蘇傾若道:“你瞧那些紙人……”
她稍稍頓了一下,皺了眉,“有點難看,不如我紮的好看。”
楚淮之:“……”
“扯遠了。”蘇傾若接上剛才的話,“每一個紙人正好踩在一個卦上,相當于踩着開門、驚門、死門、景門、杜門、傷門、生門和休門。”
蘇與臨補充道:“其中,開、休、生為三吉門。驚、傷、死為三兇門。景、杜中平。”
楚淮之仔細觀察了片刻,道:“踩着三吉門和景、杜門的紙人都朝裏,三兇門的紙人則朝外,這又是什麽說法?”
“朝裏表示留,朝外表示離。”
“也就是說,把吉留下來,讓兇離開?”楚淮之不解道,“這不是好的嗎?為何會說這個陣會讓人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你看看月亮的方位。”蘇傾若指了指天空。
楚淮之擡頭望去,“有什麽問題?”
“這個八卦陣的擺放的方位,是反的。”蘇傾若道,“所以……”
楚淮之恍然大悟:“所以……吉兇禍福都反過來了。”
“沒錯。”蘇傾若打了個寒顫,“這是得多恨他啊,竟然擺這樣的陣法,容易折壽的。”
一道尖細缥缈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有清脆的鈴铛聲。
“折誰的壽呀——”
蘇傾若一驚,連忙四處張望,而院中除了他們,就只有從進來到現在一直不理他們的下人,沒見到有人說話。
忽然肩膀被人從後方拍了拍,蘇傾若下意識回過頭,一張慘白的臉就快貼上自己了。
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紅得像剛喝了血,蘇傾若沒控制住,驚叫出聲:“啊!”
楚淮之極快地往旁邊撤了一步,把蘇傾若擋在身後,将二人阻隔開,有些不悅道:“姐姐,你別吓她。”
同時,蘇與臨用随身攜帶的小算盤将她的臉往後推。
玄無許一把撇開小算盤,故意捏着嗓子扭捏道:“姐姐,你別吓她。”
楚淮之:“……”
“你這小屁孩……”她又揚着大紅唇,笑得極其詭異,湊到蘇與臨面前,似乎是想算算适才小算盤險些打到她的賬,而蘇與臨無動于衷。
玄無許覺得無趣,便轉向蘇傾若。
蘇傾若本是躲在楚淮之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玄無許方一轉過臉來,楚淮之恰好擡起手遮住蘇傾若的眼睛。
“你別這樣笑。”楚淮之冷漠道,“快比上那些紙人了。”
“……”玄無許嗤笑一聲:“你晚上睡覺注意點,當心我放蠱蟲進去。”
玄無許也玩夠了,動動要笑僵的臉,恢複成往日生人勿近的模樣。
蘇傾若将楚淮之的手拉下來一點兒,悄悄觀察玄無許,随後不自覺“哇”了一聲。
楚淮之:“?”
他問:“怎麽了?”
蘇傾若兩眼放光,喃喃道:“好漂亮的姐姐……”
楚淮之:“……”
她方才吓你來着,現下因為一張臉就忘記了???
蘇傾若說的雖然小聲,但玄無許還是聽到了,朝她微微一笑。
“哇……”蘇傾若又一次感嘆。
玄無許笑得更燦爛了。
“你這小娘子有點兒意思。”玄無許對楚淮之道。
楚淮之心中暗喜,面上卻還是一貫的沉靜,問道:“姐姐怎麽也在這兒?”
玄無許挑眉反問:“你又為什麽在這?”
“找慕容漣。”
玄無許晃了晃手裏的蚩尤鈴,“我也找慕容漣。”
“蚩尤鈴?”蘇傾若忽然問道,“姐姐你是祭司?”
“是。”玄無許應道,“小娘子還認識蚩尤鈴呢,慕容漣讓我超度她爹,一會兒表演給你們看。”
蘇傾若有點疑惑:“紙人陣擺成這樣,真的是要超度嗎?那得趕緊把方位調整過來。”
玄無許:“啊,跟外人胡謅說順嘴了,超度是對外的說法。”
“知道蚩尤鈴真正的用處嗎?”玄無許陰森森地笑道,“這可是用來殺鬼的。”
蘇傾若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她再看玄無許的打扮,按理說辦白事,身上不适合戴太多飾品,而玄無許全然沒有一點兒忌憚,銀飾戴了滿身,走路時銀飾碰撞發出的聲音格外明顯。
苗疆的祭司一旦使用蚩尤鈴,出手便是斬草除根,斬殺不留命的決絕果斷。
“現在還沒到時間。”玄無許看着他們,“慕容漣也真是的,這點時間也要用上跟你們談事。”
提起慕容漣,三人終于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楚淮之問:“怎麽來了半天也沒見到慕容漣?”
玄無許:“估摸着躲哪裏看話本吧。”
楚淮之:“……”
“想找她這還不簡單。”玄無許擺擺手。
蘇傾若歪頭疑惑,慕容府大得能比肩國公府了,找人真的容易嗎?
她盯着玄無許,心想她會如何找到慕容漣。
突然,楚淮之捂住了她的耳朵,蘇傾若不明所以,只見玄無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一秒大聲喊道:“慕容漣——”
“……”蘇傾若眨巴着眼睛,即便楚淮之替她捂住了耳朵,但玄無許洪亮的嗓音還是穿透了手掌,震耳欲聾。
原來是這樣樸實的方法……
楚淮之放下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下次和慕容漣說一下,搖幾聲鈴代表你找她,別吼了。”
玄無許“啧”了一聲,“她那耳朵,不喊大聲點,聽都聽不到。”
她又看向蘇傾若,“一會兒你和她談事兒,要說大聲點,她耳朵不好。”
“好。”
剛交代完,左邊回廊邊突然探出一個腦袋,朝這邊大喊:“又怎麽了啊?”
玄無許同樣喊着回答:“你約的客人,自個兒都忘了?”
“哎喲!”慕容漣才想起來,急急忙忙跑過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那話本兒太好看了,看到忘了時間。”
慕容漣一襲黑衣,若不是臉色白皙,只怕要和這深夜融為一體了。
原來她就是慕容漣,看起來确實年紀輕輕,和玄無許妖豔的長相不同,慕容漣就同蓮花一般幹淨。
“誰與我談?”慕容漣站到他們面前。
蘇傾若上前一步,“我。”
慕容漣将視線放到她身上,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然驚呼:“诶,你不是……”
餘下的話被玄無許捂住嘴,咽了回去。
蘇傾若:“?”
玄無許笑笑:“她說胡話呢,小娘子別在意。”
“唔唔唔——”
慕容漣睜着大眼睛反抗玄無許。
玄無許松開她,又掐了掐她的臉,咬牙道:“讓你少看點話本兒,別看見漂亮姑娘就覺得是誰是誰的。”
慕容漣努努嘴,“知道了。”
玄無許推着蘇傾若和蘇與臨,“你們就去旁邊的小廳談吧,早點兒談完,我早點兒給你們表演弑鬼。”
蘇傾若、蘇與臨:“?”
慕容漣拉上蘇傾若就走,興奮道:“快快,快點談,別耽誤我殺我爹。”
蘇傾若:“???”
待他們進了偏廳,楚淮之扭頭問玄無許:“慕容漣剛剛想和若若說什麽?”
玄無許沒看他,反而盯着偏廳裏的蘇傾若,反問他:“你知道最多人找我是做什麽嗎?”
楚淮之:“什麽?”
玄無許眯了眯眼睛,彎了唇角,輕飄飄道:“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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