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5-27

chapter25-27

姜澄和姜枝出生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

媽媽是旅游公司的小職員,爸爸則是小學美術老師。

生活雖說算不上那麽富裕,卻也足夠手頭寬松的養活兩個孩子。

姐姐姜澄的學習成績出衆,相貌也稱得上絕美,畢業後立刻被各大醫院搶着征用。

而姜枝的年紀要比姜澄足足小八歲,當姐姐已經能在社會上獨當一面時,她恰巧患上了高考前的焦慮症,不得不尋醫治療。

醒目的病號服包裹住孱弱單薄的身子骨,此刻病魔纏身的少女正跌在冰涼的瓷磚上情緒失控。

薄薄的內雙隐匿在烏黑的碎發下,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能望見泊泊的淚水非常小聲的從她臉上簌簌下滑。

鳥妹想,此刻,姜枝的臉上一定寫滿了難受和壓抑。

少女哭的很投入,直到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才默默将腦袋垂得更低了分,兩只消瘦的手慌慌張張擦拭臉上的淚珠,不願讓別人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緊盯自己,姜枝吸了下鼻子,踉跄的站起身。

許是因為個頭較高,重心不穩,又許是跪坐太久,頭暈眼花,姜枝踉跄了下,卻不接受他人的幫忙,倔強又不服輸的獨自走出房間。

懸在半空準備扶姜枝一把的手震了下,鳥妹默默收回右手,轉頭望着姜枝的背影。

她看到了。

并且看得很清楚。

微微泛紅的眼眶,随淚水而起霧的鏡片,還有……

少女手背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針孔印記。

幾乎眼眸所及的每一點都讓她感到奇怪和莫名的不快。

“你們還有事嗎?”

姜澄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仰頭盯着擅自闖入的二人,表情有點冷。

“對不起,我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

“哭”字還沒說出口,顧妄從身後捂住鳥妹的嘴巴,笑得斯文又敗類,“真不好意思,我們這就離開。”

下一秒,幾乎被抱起來,鳥妹毫無發言權被拎出心理科。

護士站前,顧妄條件反射縮回手,倒吸了口涼氣,皺眉睨她,“嘶,你屬狗的?”

在少年手上留下不淺印跡的鳥妹毫無悔意,伸出食指将眼尾的皮膚向下拉了一點,朝顧妄吐舌頭,“略!”

“誰叫你捂得我吸不上氣!”

“不過……”須臾,想到了正事,鳥妹松手,露出難得的認真思考的小表情,“你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淺咖色眸底忽明忽暗,一動不動盯着顧妄。

顧妄低頭,對上她的眼鏡,兩秒之後淡淡開口。

“有。”

細長的食指直直戳在女孩子的腦門上。

“你。”

顧妄攤手:這都他媽過去一天了你才感覺到不對勁?

陰暗的醫院樓道內彌漫甘洌消毒水的氣味。

在這個電梯和自動扶梯盛行的年代,幾乎很少有人繼續用安全樓梯。

地下一層的樓梯就更不用說了。

可這一天,透不到一絲光亮的樓梯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對話聲。

“她是個心思缜密的女強人,幾乎從不和別人來往。”小周說。

“一個朋友也沒有?”顧妄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盯着護士小周。

小周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顧妄眉梢稍揚,“确定?”

“确定,”小周斬釘截鐵,“怎麽說呢,她給人一種……嗯,應該說是,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感覺?”

“對什麽都不在乎?”鳥妹疑惑的重複她的話。

“是阿,她幾乎不和別人說話,就連和父母也很淡泊。”

“那天,姜枝的父母來探望,姜澄醫生居然只簡單說了幾句病情就離開了……根本沒有家庭的氛圍。”

“而且下班直接回家,從不參加聚會啥的。”

“醫院裏的醫生也都和她不熟,就是因為她我才覺得‘沒有一個人是一座孤島’這句話,是錯的。”

MIU夜場大姐大的畫面“嗖”的一下出現在腦海中,鳥妹歪頭,“那她平時就沒什麽愛好嗎?比如……逛夜店什麽的?”

仿佛一道銀光擊中腦袋,小周醍醐灌頂,“姜醫生是愛去夜店來着!”

護士小姐神采奕奕的樣子真叫鳥妹以為自己即将找到關鍵性的線索,下一秒,小周的臉黯然失色,“不過,她只是去跳跳舞而已,對搭讪的人……”

她一字一頓,“來、者、必、拒。”

鳥妹:“……”

鳥妹:???小樣兒,這麽說我還真拿你沒招了?

聖尼利亞學院是A市頂尖的學院之一,無論從地理面積還是從教育水平上來說,都是教育界的一朵珍貴奇花,年年一本線達到100%。因此,每年都有無數富商大賈不惜砸重金投資院校,擠破頭想讓孩子上這所學院。

非但如此,這裏也是姜澄和姜枝念過的學院。

林蔭大道兩邊種植的梨花樹簇擁成團,紛繁包裹着那條通往教學樓的路。

高矮不齊的二人鬼鬼祟祟躲在學校正門外面的矮小灌木叢後,虎視眈眈盯着似睡非睡打着呵欠的門衛。

鳥妹一手拎住一根樹枝,眯起眼睛,尋思着這猥.瑣的場面有點眼熟,小聲朝顧妄耳語,“我們來這幹嘛?”

顧妄正為這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放心,有些不耐煩,“自己想。”

“你不是有超能力麽?不能直接闖進去麽?”

“是有超能力。”顧妄慢條斯理。

鳥妹卻有些急了,松開握住樹枝的手,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那你用阿!”

也顧不得兩根樹桠“啪”一下砸在臉上,鳥妹那一對憋紅了的臉頰訴說着情況緊急。

顧妄側臉垂眸,掃過那雙纖細漂亮的手腕,視線上移,挑眉盯着她,“有事?”

微微上揚的尾音訴說着天生的痞氣。

鳥妹的手握緊了些,表情凝重,一字一頓,“急事!”

“在這兒在這兒~”

高昂又陌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鳥妹視線轉移,下意識将懷裏少年的小臂攥緊了些。

一陣青煙白霧中,顧妄勾唇擡眸,帶着三分漫不經心,“這不來了麽。”

一對酷似小情侶的學生正大搖大擺停在他們眼前,為首的女孩甜甜沖鳥妹一笑,“請問是你們想代替我們上課嗎?”

代課?

鳥妹眨巴了幾下眼睛。

高中生就有代課了?

顧妄單手揣兜,懶懶,“沒錯。”

骨子裏的淡漠沒由來将這場不正當交易說得坦坦蕩蕩。

少年起身的時候,力度算不上大,卻連同緊抓住他不放的鳥妹一起提了起來。

“那我們換校服吧?”

對面的女學生眼睛裏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和身後高大卻腼腆的男學生不同,語氣裏有種無法言喻的興奮。

十分鐘後,換裝完畢。

小情侶攜手并進,一蹦一跳離開。

鳥妹穿着寬大校服,一路小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在保衛處的玻璃窗上,淚流滿面,“門衛叔叔!我想上廁所!”

半夢半醒的門衛:???哎喲呵啥玩意,這大侄女兒給老子整的屁都吓出來了。

又過幾秒,門衛繼續閉上眼睛:看來我在做夢。

伴随着輕快的馬桶抽水聲,鳥妹哼着小曲兒蹦跶着走出一樓女廁。

解決了三急之一的鳥妹,心情大好,看啥啥美妙,就連顧妄吊兒郎當的站姿都充斥着滿滿三好學生的少年感。

高而瘦的男生背靠白牆,垂頭凝視被卷起的褲腳,露出一截冷白的腳踝和隐隐的青筋,看起來散漫又随意。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顧妄慢吞吞擡頭,“怎麽?迷住了?”

輕佻玩味的音調強擊鳥妹的小心髒。

淡淡的紅暈爬上雙頰,鳥妹弱弱移開視線,底氣不足,“你怎麽穿得像個流氓一樣?”

“你懂什麽?問題少年都這樣。”顧妄輕笑,似乎對自己僞裝(?不是)感到很滿意。

對方大方承認,鳥妹無話可說,悄然換了話題,“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七班。”

城南一中的每一屆學生裏,期末考試占年級前百分之五的學生會在下一學期單獨組成一個新的班級,俗稱“尖子班”,而姜枝這一屆的尖子班正是七班。

線條感分明的兩根手指大搖大擺叩擊教室前門,發出略微沉默的聲響,顧妄幹脆将痞子少年的精神貫徹到底。

當時是早上十點半,第三節課才開始沒多久。

數學老師劉福東是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正在黑板前板書有關第三單元函數的內容。

課上到一半忽然來了遲到的學生,劉福強頓下粉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怎麽這麽晚才來上課?”

硬邦邦又嚴肅的聲線不禁讓鳥妹想到了海綿寶寶裏的痞老板,只不過眼前的這位“痞老板”比動畫裏的那位長得更吓人一點。

鳥妹頓時慌了。

完了完了要挨批了。

眼尾上揚下意識白了一眼身邊無所畏懼的少年。

我還沒準備好呢,這麽早敲門嘎哈!

誰知顧妄臉不紅心不亂,謊話信手拈來,“我們剛扶老奶奶過馬路。”

可他的話音剛落,鳥妹就震住了。

不僅是她,她甚至能感覺到,數學老師劉福東以及臺下的四十多名同學和她一起,都被雷得外焦裏嫩。

你能想象那種想笑卻不能笑,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的感覺嗎?

鳥妹現在就有切身的體會。

女孩子默默盯着少年神顏的側臉,有些懵,兩秒後,嘴角浮現一個似懂非懂的無奈的笑容。

那道笑容似乎在說“我怎麽早沒看出來……你原來是個傻子呢?”,讓顧妄極端不爽。

少年垂頭,對上鳥妹的眸子,晾着數學老師和一大片的學生,沒羞沒躁的開始向她發射腦電波。

顧妄:?你們懂個屁?

顧妄:一千多年前老子還在上學的時候,這可是遲到的絕佳理由。

神奇的是,鳥妹居然聽懂了!

她回複了一個滿含深意的笑。

別解釋了,您這謊話說的連草稿都不打!還過馬路扶老奶奶,您怎麽不說我們是外星來的,宇宙飛船臨時爆胎了?

“咳。”

沒等顧妄的下一波反駁,劉福東放下手中的教科書和粉筆,轉身面對同學們。

他的表情甚至讓鳥妹想到了結婚典禮宣誓時莊重嚴肅的神父。

只見神父嘆了口氣,因講課而幹燥起皮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下一秒就要向同學們狠狠批評這兩個不學好的反面教材。

鳥妹脖子一縮,深呼一口氣,做好丢人的準備。

豈料——

“樂于助人是好事,想不到我們這一屆尖子班的同學們不僅學習成績好,道德品行也如此端正,今天是開學第一天,讓我們一起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這兩位新面孔!大家鼓掌!”

……這樣都行?

鳥妹伸出脖子,真心懷疑這個神父有雙重人格,上一秒臉上還是烏雲密布,下一秒又變成了親切可人的大寫太陽花。

這哪是尖子班,這是傻子班吧?

順利通關,顧妄大搖大擺走向後排的空位,身後跟着鳥妹,雙手揪着書包肩帶,小心翼翼接受衆人掌聲的洗禮。

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少年唇邊噙笑,莫名奇妙的心情有的好。

是有點婚禮的意思。

乖巧端正如小學生,鳥妹右手拿筆,安安靜靜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看黑板上的板書又看看密密麻麻的數學課本,時不時還會在書上唰唰寫些什麽。

活脫脫一副現代甜美女學霸的架勢。

可逃得開劉福東的魔爪,躲不過顧妄的眼睛。

趴在桌上的少年睡不着,眉眼一掃,便瞥見女孩筆下的塗鴉。

一個戴眼鏡的理工男老師正唾沫橫飛的對着學生們講課。

顧妄輕笑了聲。

啧,小丫頭畫得還挺傳神。

眼皮子一掀,少女認真的表情映入眼簾。

從深鎖的眉,到緊抿的唇,到白皙的脖間,再到……

顧妄眯起眼睛,頓了兩秒,轉過頭,嗓子有點啞,“拉鏈拉上去。”

他自始至終都趴在課桌上,聲線又是天然的低沉,保不齊少女有些聽不清。

鳥妹看向少年背對着她的黑發,問:“你說什麽?”

顧妄懶得重複,幹脆坐起來,直接将女孩的校服外套拉到頭,大手彈了下她的腦瓜,“笨。”

吃痛的捂住額頭,鳥妹瞪着他,“你幹嘛!”

她這一聲叫得有點響,導致坐在前排的同學不太友好的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委屈如鳥妹,對着前排少年道了數聲無聲歉後,惡狠狠朝着顧妄後腦勺比了個拳頭。

少年好像是真的困了,天曉得他昨天晚上壓根兒沒睡着。

懷裏抱着個美嬌娘,能睡着才有鬼。

只是顧妄這一睡,簡直是雷打不動,象征着清脆悅耳和小賣部的下課鈴聲都沒能把他叫醒。

手指戳了戳前桌少年的後背,鳥妹只能原地操作,掩嘴小聲問:“同學,請問你認識姜枝嗎?”

“姜枝?”少年頓了頓,扶了下眼鏡,看起來防備心很重的樣子,“今天尖子班剛剛組成,照理說大家都是互不認識的。”

哦……

小天使有些沮喪的縮回手指。

“但是我認識姜枝,她每年都進尖子班,算是我最大的強敵了。”

“不過,我每次都是年級第一,她是年級第二!”

鳥妹覺得自己真是看走眼了,這人怎麽會戒備心重,簡直就是行走的大喇叭,啥也沒問就能自動播放情報。

“那……”鳥妹舔舔嘴唇,“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謙是尖子班的班長,和姜枝一樣,是為數不多的,每年都名列前茅,擠進尖子班的學生之一,所以二人的關系還算熟絡。

江謙這人沒什麽愛好,最大的愛好就是學習,平日裏總愛抱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屏氣凝神,看起來是個成熟老道的小大人。但只要他一開口,那一對超萌的小兔牙配上圓滾滾的眼鏡,任誰都會知道他可愛又話痨的屬性。

“她啊,”

江謙手摸下巴,眼神看向第一排空了的座位上,猶豫了一會兒,“她是個很單純的人。”

“而且對任何人都很真誠,哪怕是明擺着的小混混來問她題目,她也會非常耐心的解答,但如果對方遲遲聽不懂的話……”江謙頓了頓,忍俊不禁,“她會氣鼓鼓的,這也是那群男生喜歡調.戲啊不對,問她問題的原因之一。”

“那你怎麽看出她單純的咧?”鳥妹雙手撐頭。

江謙有些激動,“看得出啊!她是個又單純又可愛的小女生。”

鳥妹皺皺鼻子,表示不信。

江謙繼續道,“我們學校總有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姜枝總會趁着午休時間偷偷溜出來喂這些小貓吃東西。”

“而且她和你一樣,有一雙單純的不能再單純的眸子。”

鳥妹眨眨眼睛。

我?

“那一雙眸子只要人看見就會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不想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今早姜枝泛紅的眼眶,鳥妹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了。

誰會欺負那樣一個人畜無害的女生呢?

江謙舉起手腕上的表,“哎呀,先不跟你說了,還有二十秒就要上語文課了。”

看着江謙端正的背影,鳥妹眯起眼睛。

心說着:怎麽學霸連上課時間都計算得這麽精準麽?還按秒計時?

被江謙這麽一說,鳥妹更沒心思學習了,滿腦子充斥着姜枝的事情。

為什麽她會被欺負?為什麽我對她有這麽大的好感?為什麽姜澄把自己的私生活藏的嚴嚴實實?

想到這兒,她不禁有點想責怪姜澄,如果姜澄是個好說話的人,他們就可以從直接從姜澄那裏尋找突破口了。

畢竟,姜澄才是和鳥妹長得最像的人,姜澄才是逃出幻境的關鍵。

大腦溫度極速升高,小姑娘臉上的表情變化一時間變得好不熱鬧。

如果顧妄這個時候是清醒的話,一定會揪住她的小辮子好好戲弄一番。

偷偷瞄了眼依舊在清眠的少年。

鳥妹覺得他真是一只豬。

不是豬的話,怎麽能從第三節課睡到第四節課呢?

嗯!他一定是只豬精!

鳥妹在心中重重點點頭。

嘴巴撅得老高,鳥妹又看了顧妄被校服掩蓋的半邊臉兩秒。

怪不得什麽都會,原來是豬八戒!

可就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少年兩秒,她好像上瘾了!

她感覺到有種奇怪的情愫在心底盛開。

鳥妹朝顧妄露出的半邊臉湊近了些,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冷白的皮膚透着股高級又清冷的疏離感,明明寫着拒人于千裏之外,卻又鬼使神差的吸引少女靠近。

密而長的睫毛停在距離少年十厘米的位置,鳥妹保守的頓在原地。

暧.昧的氣息就這麽流動了數十秒。

正當她在思考少年的鼻子是如何生得這麽挺拔英俊的時候,沙啞的男聲伴随着痞氣,纏繞在她耳邊,“好看嗎?”

可能是剛剛睡醒,顧妄的嗓音低沉的不像話。

“不、不好看!”

鳥妹一下子彈回座位,像個做壞事被老師捉住的幼稚園小朋友,自責的垂頭摳手指。

“嗯?那還看那麽久?”顧妄慢條斯理撐起頭,饒有興趣的盯着她的小媳婦兒模樣。

鳥妹沒擡頭,支支吾吾岔開話題,“你怎麽知道姜枝是七班的?”

“因為我有超、能、力阿。”

聞言鳥妹呼了一口氣:呼~成功化險為夷!

可惜下一秒,顧妄就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建議下次直接用嘴巴說喜歡我哦……別再用心髒了……”

“不然心髒負荷很大的嗷。”

鳥妹:“……?”

鳥妹:該死!我的心髒怎麽又不安分了!

“還有,下次……”

少年笑的暧.昧。

“可以再靠近一點。”

《魔王日記》

3月29日

我不小心聽見了媳婦兒的心聲

她說我是豬八戒

她真的太過分了

她怎麽能暗示自己是嫦娥呢

僞裝學生的時間分秒流逝,終于到了鳥妹最期待的環節——午休時間!(又名:午飯時間)。

烏泱泱的人流占據三分之一個食堂。

幾乎是下意識的,鳥妹拉住顧妄的卷起一截袖子的手腕,向排隊人數最少的那一列窗口跑去。

鳥妹在後排一蹦一跳,想要窺視今天有哪些色香味十足的佳肴,可惜擋在她前面的男生體型過于龐大,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是徒勞。

下一秒,灼熱的溫度似乎要透過校服外套灼傷她的皮膚。

鳥妹驚呼了聲,看向自己的腰身。

一雙修長的手出現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将她騰空舉了起來。

與其說是舉,抱字似乎更加貼切少年的動作。

僵直的脊背緊貼少年的胸膛,鳥妹的心髒瞬間漏了兩拍,這叫人哪還有心思看菜?

女孩子一動不敢動,垂頭小聲嗫嚅,“我、我看好了!”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哦。”三秒後,顧妄懶懶應付。

可覆在女孩身上的手卻沒動。

鳥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支支吾吾,“那個……”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哦。”

“不要。”

鳥妹愣了兩秒,沒反應過來他這個“不要”是什麽意思。

恍惚之際,溫熱的呼吸将她的耳朵根子熏得滾燙。

顧妄咬了下姑娘的耳邊,“因為我喜歡高調。”

的調.戲你。

頃刻之間,全身的血液倒流,鳥妹感覺到從耳邊傳來的陣陣酥麻感逐漸擴散向整個身體。

羞、死、了!

她可沒想到顧妄喜歡這麽明目張膽的和她咬耳朵,而且還是真咬!

當然,別提鳥妹了,大片前來食堂飽腹的高中生們也沒想到:我他媽飯還沒吃,先被你們狗糧喂飽了:)

“飯卡?黑卡不行?”

顧妄皺眉,盯着玻璃窗口內的食堂大媽。

“啥子?黑卡?同學你可別跟我倆在這鬧了,玩呢?”

食堂大媽頓了兩秒,舉起手中的大勺子指着少年身後,“後面還排那麽多人呢,別亂開玩笑。”

“沒有就跟後邊兒的女同學借一個嘛,多大的事兒。”

顧妄轉身垂眸,他的身後的的确确站着一位普通的女高中生。

只不過……

少年挑眉。

稍稍偏頭盯着姑娘臉頰上的那抹不太正常的紅暈,又看了眼鳥妹的神色,聳聳肩。

這不怪他啊……他還沒施展魅力啊……

這位女同學似乎已經暗中觀察顧妄很久了,片言未語,雙手拿着飯卡伸到少年面前,“借給你……”

一個“們”字來不及說出口,站在顧妄身側的鳥妹瞬間炸毛,護短的插.進二人之間,鼻孔簡直要揚到了天上,“他是我男朋友!”

她也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底氣。

好在對面的女高中生也不是什麽非顧妄不嫁的腦殘粉,聞言神色暗淡的收回手指,便再沒了下文。

一秒KO情敵,鳥妹英姿飒爽的露出笑容,卻忘了真正的魔王另有其人。

身後傳來戲谑又玩世不恭的笑,“哦?”

“想不到我們鳥妹……這麽喜歡妄哥哥?”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有千金重,瓷白的小臉紅得像是要爆炸了,垂頭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妄依舊玩味嘆息,“看來我的小女友……今天要帶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上課喽?”

奇怪的是,尾音落下,天底下視吃如命的鳥妹在意的竟然是少年的前半句話。

連心中的小九九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他……不是,我們、啊我們這算是,男女朋友了麽?

氣氛就這麽安靜了十幾秒又或者是幾十秒後,直到摻雜着空氣分子的淺淺笑聲消失,鳥妹才慢吞吞擡起頭。

咦?對面的女孩子怎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目光随着女高中生的手臂緩緩後移,低掠過三五成群的男生,再到排在最後的數學老師。

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被定住了?

傻啦吧唧的回過頭,鳥妹才看見另一位和她一樣,還能活動自如的人。

顧妄正伸手從窗口內拿出兩份餐具,一手餐盤,一手勺子,開啓悠閑自得的自助餐模式。

餘光瞥見小女友的詫異,才緩緩勾唇,磁性的低音炮瞬間包裹住少女四野的空氣,“別愣着,自己動。”

鳥妹一時間也沒聽出這話有什麽不對,徑自拿起另一把大勺盛飯。

很久以後,心中才忍不住嘟囔: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奇怪?

沒等她反應過來質問顧妄的言語調戲,下一秒,手上一空。

剛打包好的餐盤被少年搶走,本該歉意的語氣裏聽不出半分慚愧,顧妄長腿一邁,快步走向用餐區,朝她丢下四個字。

“這份我的。”

“那我們剛才幹嘛費那麽大勁排隊?”

鳥妹坐在顧妄對面,心中憤憤:一開始就把他們定住不就好了?還用得着花這牛勁?

這麽想來……一開始就把門衛定住不就完事了!

鳥妹越想越不對,總覺得顧妄這是在變着花樣看自己笑話,睜大眼睛瞪着他。

被發現狼尾巴的顧妄倒也不害臊,直勾勾盯着鳥妹,一字一頓,“體驗一下凡人的樂趣。”

“不可以嗎?”

也沒等鳥妹的嘴硬,顧妄撂下筷子,挑剔皺眉:“不好吃。”

鳥妹:“……”

鳥妹:您還沒吃就挑食?

鳥妹可沒有哄顧妄的打算,默默埋下頭,開始往嘴裏扒拉番茄炒蛋。

她自信的認為自己堪稱“吃播”效果的進食圖足以勾起對面不愛好好吃飯少年的興趣,可惜她錯了。

顧妄雙手抱臂,冷飕飕盯着她,似乎真的不打算吃午餐。

鳥妹被他盯的心裏發毛,讪笑擡頭,“那個,你沒看課表嗎?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不吃東西會餓暈噠!”

無辜單純小綿羊就這麽入了套。

“啊~”顧妄漫不經心張口。

鳥妹愣住了。

“喂我。”

少年慢吞吞閉上嘴,直接挑明自己的本意,不容置疑的發出命令。

鳥妹依舊愣着:“……”

鳥妹:我是不是又上當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雙方膠着三秒後,一雙大手扣住少女纖細的手腕,一拉,将筷子伸進自己嘴裏。

四舍五入等于,鳥妹喂他吃過東西了。

顧妄滿意的點點頭,簡明扼要,“好吃。”

木讷讷看着自己空了的筷子,又看看顧妄的盤子,鳥妹有些無語,“你的盤子裏明明有很多番茄炒蛋啊……”

顧妄眼皮子也沒掀,定定看着細白指尖的那雙筷子,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嗓子有點啞,“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鳥妹不服氣的反駁。

“你的更好吃。”

蒼天可見,其實顧妄不想說那個“的”字的。

下一秒,不良少年依舊面無表情的發揚不要臉精神,“喂我。”

“你們說今天中午會不會下雪?”

長長的餐桌上,三三兩兩準備離開的高中生叽叽喳喳熱烈讨論着雞毛蒜皮的小事。

鳥妹不由得被她們的八卦吸引。

她記得為首女高中生的臉,這不就是那個剛要借顧妄飯卡的女生嗎?

女高中生邊平淡的回答朋友的話,邊從座位上站起,“希望如此吧,下午第一節可是體育課诶。”

有種錯覺……她好像一直在似有似無的盯着自己?

鳥妹晃了晃腦袋。

再次睜眼時,那人已經消失了蹤跡。

心中的疑慮逐漸擴大,鳥妹陷入沉思。

夏季的中午明明是最炎熱的時候……

她擡頭看向巨大透明玻璃窗外的天色,眯起眼睛。

這樣的時刻,也會下雪麽?

昏昏欲睡的午休過後,冷風呼嘯的體育課到來。

體育老師穿着件單薄的Adidas運動服,極力掩飾住自己的瑟瑟發抖。

可他剛開口,鳥妹就聽到了上牙撞擊下牙的聲音。

“這節課男生練習籃球,女生練排球。”

體育老師是位又矮又胖的青年人,看起來不像是會運動的料。

“先去操場跑八百米熱身。”

話音落下,顧妄從男生堆裏冒了出來,手肘一把勾住鳥妹的脖子。

“她不能跑。”

霸道的不像話。

小胖擡頭看他,笑得一臉過來人的樣子,上下打量二人,“女朋友?”

七班雖然是尖子班,但會起哄的技能也絲毫不比其他班差。

一陣哄笑之中,鳥妹得到了“特殊休息權”。

目送其他同學揮灑汗水的背影,鳥妹撓撓頭,站在原地小聲嘟囔,“我沒說我不能跑啊?”

好巧不巧,這句話被一同留在原地休息的少女聽見了。

“你好,我叫……”女高中生拍了下鳥妹的肩膀,狐貍眸子轉了轉,餘光掃到盛開的樹,脫口而出,“我叫梨花樹。”

“李花束?”

鳥妹傻傻重複一遍。

好特別的名字。

李花束笑眯眯的,“嗯,你呢?”

“我叫……”鳥妹眨眨眼,想起自己最喜歡吃的水果,鬼使神差,“我叫顧草莓!”

顧妄:?你幹脆叫莓吧。

和鳥妹的預期不太一樣,李花束在下一秒展現出一副對她的名字不太感興趣的模樣,一臉玩味的湊到她耳邊,“姜澄和姜枝……”

“我都認識哦。”

抛下橄榄枝,李花束順理成章後退半步,手背在身後,人畜無害盯着她笑。

含苞待放的滿樹梨花頂不住寒風凜冽,小而柔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下。

其中不乏有些俏皮的花瓣悄悄停在鳥妹的淺棕的發頂。

少女和花瓣相得益彰。

李花束絲毫不猶豫,俯下身,伸手從姑娘的腦袋上摘下一瓣芬芳,吹落在地,笑得燦爛卻又帶着點詭谲。

那一刻,鳥妹也有點不太确定,她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李花束此刻正輕輕勾起嘴角,那樣的弧度明顯是帶着興奮的意味,而至于她此刻究竟在想什麽,沒人能知道。

她将鳥妹的視線引到天空中,仰頭愉悅的說,“你不覺得這裏的天氣很怪麽?”

順着李花束的視線望去,頭頂上方的空氣不知何時被暈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整個天幕霎時間黯淡極了。

鳥妹皺皺眉頭:的确有下雨的跡象,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早晨炎熱,中午寒冷,到了夜裏又異常炎熱……”李花束繼續說。

她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讓鳥妹聽清楚。

不禁讓人迷惑她究竟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打什麽別的鬼把戲。

“與其說是夏天,這季節反倒更像是冬天……”

微垂的語調讓鳥妹沒由來打了個寒戰。

李花束倏忽低頭,盯着少女,“你說對吧?草莓?”

鳥妹依舊凝視着那片似雲層更似湖面的天空,沒搭腔。

李花束摸了摸下巴,故作犀利,“環境是這樣……”

“人會不會也是呢……”

像是想到什麽,鳥妹瞪大眼睛。

難不成她是在暗示我……這裏每個人的性格都和現實世界相反?

“別在意,只是我的抱怨罷了。”

“誰在這個幻想空間裏呆久了,都會這樣的。”

李花束仿佛試圖掩蓋真相,可鳥妹的周圍像是裹了層屏障,對她之後所說的兩句話只字未聞。

心中徐徐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

難道姜澄在現實世界裏是個溫柔和善的女醫生……

而姜枝才……

鳥妹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才是那個陰險冷漠的高中生?

她定定看着李花束的臉,唇瓣微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膽揣測。

而幾乎和她腦海中的想法同步,李花束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用口型說着贊許:“有點路子,再接再厲。”

鳥妹被吓得不輕,僵直定在原地,一雙眸子死死盯住李花束的臉,像是要将她的皮囊看穿。

她嘴巴動了動,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唾液潤澤的喉嚨于此刻像是荊棘密布的幹涸的貧瘠,只要稍微拉扯聲帶,就會出現劇烈的疼痛。

沒過幾秒,眼前的事物開始趨于模糊昏暗。

鳥妹的腦海中只是反複循環播放着同一個想法。

她,怎麽會聽見我的心聲?

嬌小的身體變得不受控制,一發不可收拾踉踉跄跄向地面倒去。

半睜不睜的淺眸中反射的最後一幅畫面,依舊是李花束那張叫人看不透的笑盈盈的臉。

接着,她直直砸入一個熟悉的充斥着薄荷甘洌的懷抱。

少年的聲音裏充滿焦躁不安,一把将少女橫抱起來,急吼吼奔向醫務室。

她只記得耳畔邊反反複複的一個字。

顧妄的聲音喘的明顯。

“醒醒!”

抱着媳婦兒的魔王一臉馬景濤咆哮臉,“醫生!!!!!!!!!快救救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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