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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住宿的學生吃完早餐，三三兩兩從食堂回來。

在第一節課上課前，洛息遞給江雪音一張用粉色硬卡紙疊成的愛心，便回到座位。

裏面似乎寫着什麽字，她想了想輕輕拆開了。

上面赫然寫着:“和雪音的約定:互不傷害彼此，互相保護彼此。”署名還簽上了洛息的名字。

他的字和人一樣漂亮儒雅。

“喂喂，你們兩個是真的有情況啊。”薛哲偷瞄到紙上的內容，連豆漿也不喝了，唉聲嘆氣起來，“沒想到我看守那麽多年的白菜要被其他男人拱了。”

他說話聲音本來就大，這下引得前後左右都看了過來，問道:“什麽啊？薛哲，你又在講誰的八卦也說來給我們聽聽。”

“給我們無聊的生活開開眼吧，嗚嗚嗚，太無聊了。”

江雪音迅速把那張硬卡紙塞進抽屜，想着下課再把它疊回去。她對薛哲撥浪鼓猛搖頭，用兇猛的眼神威脅他不準講出去。

薛哲撓撓頭，說:“哎呀也沒什麽，就是何念你們知道吧，她被勸退了。”

“嗳，原來是真的啊，我聽隔壁班的也在談論這事呢。”

“她走了不挺好的嘛，我也看不慣她和跟班在學校為非作歹，興風作浪的樣子。活該!”

第一節是老班李梅的數學課。

鈴聲一打，她走進教室把東西往講臺一放，還在喧鬧的學生們一瞬間便熄聲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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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你們聊得不是很開心嘛？也不知道你們考成這個樣子，是哪來的心情聊天的。”

她點開第一次摸底月考的成績文檔。

洛息依舊是班排第一和級排第一，近乎滿分的完美數字。

薛哲和江雪音排在班級中游，成績不算好也不差。

看完成績以後，教室內一陣唉聲嘆氣。這次考試是出題組老師專門出難了，想殺殺這些剛上高三的學生銳氣。

“好了，排名會公布到崇雅樓的告示欄的，你們放學再去看各科成績。”李梅把文檔關掉，“現在拿出數學試卷，我們來講第一道題。”

江雪音退步了，現在排名只比薛哲高了一點。

但她在學習上已經很努力了，哪怕是熬夜生病都會認認真真把作業做完，去複習預習。不是天才，再努力也有極限。更何況天才如雲的重點班裏，也有許多天才在努力。

不然放學後，去讨教一下洛息有沒有學習的方法吧。她默默想。

這一整天，各科老師都在評講月考試卷。說辭都是一樣的，考得好就是不能松懈驕傲，考得不好就是繼續努力，不到高考不見分曉。

晚自習結束前幾分鐘，江雪音提前收拾好東西，想着第一時間沖到洛息的座位去約他。

薛哲看她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酸了:“外宿生就是好，能天天回家。這都熬到周五了，要不是家離得太遠，我也想回去。”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月考之後，就周一班會，不是還要分一次座位來着，按成績高低選同桌。到時候你還跟我坐不”

“當然啊。”江雪音高中沒怎麽交友，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薛哲算是例外，畢竟剛入學那會，他幫了她很多。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有了媳婦忘了娘，要跟洛息坐一起呢。畢竟他是第一，我可搶不過他。”薛哲幽幽道，語氣活像個即将被抛棄的怨婦。

江雪音被逗笑了:“好了好了，少貧嘴，爸爸不會忘記你的。”

薛哲沒有在意她口頭上占到了便宜，傲嬌地哼唧一聲。

鈴聲一打，江雪音站起來正要去找洛息，發現他已經朝自己走來了，輕抿唇，盯着薛哲說道:“薛同學，自習的時候要保持安靜。”

當他看向少女時，很快換了一副表情，溫和又毫無攻擊性的謙謙君子模樣:“可以一起走嗎，雪音”

薛哲摸摸鼻子。心中大罵洛息僞君子，簡直太雙标。

江雪音點點頭，跟着他一前一後地走出教室。

她趁休息時間，也學着洛息用比較硬的紙寫了和他一樣的約定疊成愛心。在兩人走進夜色時，她把愛心塞進了對方的手心。

洛息愣了愣，在月光的餘晖下看了又看，才将它輕輕放進秋季校服口袋裏，“謝謝你，雪音。”

“沒什麽。你這次月考又是第一，恭喜啊。”之前跟洛息不是一個班的時候，她就經常在告示欄上看到他一騎絕塵的成績。

“嗯。”

“對了，等會順便去樓下那裏看下成績吧。”她各科的年級排名，還有級排這些數據都沒怎麽看清楚。

“好。”

她順着欄杆下樓梯，此時正好是人群的高峰期，洛息站在她的一側，用身軀撐起一小片空間，不讓其他人觸碰到她。

成績公告欄前，站着一群學生。

會去關注高三成績的不止他們自己，還有高一和高二的，他們圍在告示欄那裏，叽叽喳喳地點評着。

“又是洛息學長排第一欸，好厲害，和第二名拉開那麽大的差距。”

“之前省裏數學競賽派的代表也是他，華德這垃圾高中，百年再難出一個洛息。”

“我覺得很奇怪，明明有更好的高中不留着，為什麽非來華德中學啊，聽說洛學長還是高二下忽然轉過來的。之前那個學校拼命挽留都沒能留下他。”

在激烈談論洛息的學妹們很快發現了本人的到來，連忙喊了幾聲“學長學姐好”便一溜煙跑了。

這下告示欄前空出一大截位置了。江雪音尋找着自己的級排，心越來越沉。班排二十，級排五十，這分數剛好卡在一本線，在重點班十分中庸。

“雪音，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有什麽學習上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洛息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遞給她。

看着那部當下最新款的觸屏手機，半晌，江雪音才搖搖頭，小聲道:“沒有。”

她不想讓洛息誤會自己是不想給號碼，便補充道:“我媽說高考後才能買手機。”

洛息聞言，思索片刻:“這樣啊，明天是周末了，雪音有空嗎？想約你一起出去玩。”

“有的，去幹嘛？”

“去玩哦，考完月考放松一下心情。不過具體流程不能告訴你，是秘密。”他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保密的動作，微微一笑。

在朦胧的月光下，江雪音發現洛息的唇角似乎有一顆極淡的黑痣，離得近仔細盯着看才能發現的小痣。

它點綴在洛息毫無瑕疵的臉上，似污點又似畫龍點睛，為他的容貌增添一筆。就好像一顆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味道的果實，只等她的采摘。

而這一隐秘的發現讓江雪音心髒如雷地激烈跳動起來。

“好、好吧。”江雪音急忙朝校門口走去，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因此産生的變化。臉好燙，肯定紅了，好丢臉。

洛息追上去，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明天下午兩點見面吧，早上可以多睡一會。”

車上，洛息解答了許多她在課堂上沒聽懂的題目，還給她推薦了一些教材和課外書，聽得她愈發崇拜眼前這個少年。

到家以後，江雪音噔噔噔跑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透過百葉窗看外面。

洛息下了車，站在樓下巷口，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接着少年敏銳地擡起頭，朝江雪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眼力很好，認出站在窗口看他的女孩是誰後不由地彎眸淺笑，揮揮手道別，上車離開。

看着洛息孤寂的身影，江雪音覺得，他好像很不舍得和自己分開。

“叮鈴——”窗臺的櫻花風鈴被微風輕盈地吹動。

第二天中午。

江雪音一把拉開自己的衣櫃，翻找起出門要穿的衣服。剛入秋的天氣有點涼，短裙吊帶pass。

她把長發紮成花苞頭，選了一條碎花白裙和淺黃色針織開衫，搭配黑色馬丁靴增高，整體打扮活潑清新。

因為沒有打耳洞，她用了一對昆蟲翅膀形狀的耳夾做裝飾，還塗了珍藏已久的唇釉，讓氣色看起來更紅潤。

打扮完以後，江雪音美滋滋地捧着臉在梳妝臺前欣賞自己。一會擺出嘟嘴的樣子，一會捏捏自己的臉玩，對自己十分滿意的樣子。

等兩點一到，她就蹦跶着往樓下跑去，腳步輕盈，快樂地像一只出籠的小鳥。

洛息站在樓下，原本還在看手機，見她下來，便很快放回口袋。

他今天戴了黑邊框眼鏡，顯得臉更精致斯文了。米白色毛衣和藍牛仔褲，手腕還別着一塊卡地亞黑表。

“等很久了嗎？以後直接上來敲門就好啦。”江雪音還是第一次看到穿常服的洛息，眼睛一亮，語氣上揚地誇贊道:“洛息好帥，你好像模特兒啊。”

少年的臉染上粉色，有些不習慣，“是嗎？”他避開江雪音打量的視線，喉結上下滾動，似乎非常口渴的樣子:“你也是。”

害羞了嗎？江雪音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想。其實她還有一點擔心自己會不會弄得太誇張，現在看來好像沒有。

洛息:“等會我們去水母廣場，我讓司機把車停路口了。”

華德市最大的商貿中心圈，有一座歷史悠久的水母大劇院，也被人稱為水母廣場。

洛息今天專門換了一輛新車來接她。

江雪音也不懂車，只覺得那輛停在巷口的車和這條狹窄簡陋的小路格外不适配，它嶄新亮潔的，引擎叫起來還很響亮，更适合奔馳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

洛息給她開了車門，車上噴着淡淡的清新香氛，每一寸空間都異常高貴奢靡，仿佛坐在裏面就會弄髒它。

洛息沒有去副駕駛，在後座落座，對前面的白手套司機熟稔地說了句:“可以走了，李叔，去水母廣場。”

然後看向和安全帶作鬥争的江雪音，噗嗤一笑，伸出手幫她系好:“別着急，它是這樣弄的。”咔噠一聲，輕松系上。

江雪音臉紅了紅，咳嗽一聲緩解尴尬，看向窗外。

車內響起舒緩的鋼琴曲，是貝多芬的月光第一樂章。

“雪音，我其實很慶幸。”洛息輕柔的聲音和鋼琴曲混雜在一起。

“嗯”江雪音扭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我慶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他摘下黑框眼鏡，用修長的手指拂過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唇，最後停在那顆小小的黑痣旁。

“讓你能多看我幾眼。”

江雪音盯着他，音樂在這時達到了高潮，心潮澎湃，起伏跌宕。好混亂，感覺腦袋變成了漿糊。

暧.昧不清的氛圍再一次籠罩了她。

“如果我不長這幅模樣，只是個普通人的話，你恐怕不會多看我一眼吧。”

洛息低低地笑了笑，把黑框眼鏡戴上:“對不起，我開玩笑的，當我什麽都沒說。”

她看到了洛息眼底的落寞。

“不是的，不要這樣想。”江雪音連忙反駁道，“最重要的還是內在，你那麽聰明又溫柔，哪怕不帥氣，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這樣嗎。”洛息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花苞頭，從頭頂順到耳畔，“謝謝你，雪音。我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被觸碰的肌膚像電流一般，四處竄動，讓她本就粉紅的臉染上更深的顏色。

“害羞的樣子真可愛啊。”他嘆息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