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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姜子修帶着小雪從姜宅逃了出來，算是歷經千辛萬苦才躲過了保镖的追蹤。

他引以為傲的一頭白發在這幾個月裏被染回了黑色，唇釘和耳釘因為太久沒戴，洞都愈合了。

現在的姜子修看起來完全不像之前的他，因為臉太幼，穿着簡約，甚至看起來像學習很好的優等生。

而這一切都要歸咎于洛息。

就是這家夥把他的公寓地址洩露給爺爺的，要不然他根本不會被抓回去，也不會失去他的耳洞。

為了不讓他再騷擾江雪音，這家夥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在姜宅被改造的這段時間裏，姜子修偶然聽到爺爺準備不久後把他送到部隊歷練一番的話，被吓得當即決定逃走。

開什麽玩笑，那種地方又苦又累誰要去啊？并且一點都不有趣。

為了回報洛息，姜子修也留了一手。他一直讓私家偵探調查着他的情況，以便随時了解。

這不，剛聯系上私家偵探，對方就給了他一個勁爆的消息。

洛息花價錢從江雪音父親那裏買來了她的“所有權”，還不允許她父親去見她一面。

拿着偷偷複印出來的合同還有監控視頻，姜子修跑去了江雪音家，結果沒找着人。據她鄰居所說，她好像是考完就去旅游了。

那肯定是跟洛息去的，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

姜子修無奈之下，只能每天帶着小雪去她門口溜溜。終于在一周後，成功碰到了剛回來的江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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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洛息的車下來，少年幫她拎完東西後，兩人在外面甜甜膩膩地呆了好久才分開。

姜子修不敢輕舉妄動，免得被洛息發現抓回姜宅去，等車子徹底駛離視野才敲了敲房門。

“叩叩叩。”

“來了，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嗎？”江雪音沒走太遠，還以為是洛息返回來了，一邊說一邊打開門。

一只白色的薩摩耶沖了過來，繞着她的腳邊“汪汪”地叫喚。

“小雪？”

門後正站着一個黑發少年，江雪音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是陌生人，原來是染發後的姜子修。

他一只手夾着黃色的文件夾，用另一只手打了個招呼，“嗨，好久不見，有事找你。”

江雪音記得上一次見面，他告訴自己的事——洛息是精神病。那時她完全不相信，但最近的種種跡象讓她稍微有點擔心。

洛息的精神狀态不太好。

他在旅行結束前的那晚，又向她正式求婚了。哪怕他說得很輕巧，只是訂婚，等幾年後才領證，那也足夠讓她抗拒了。

怎麽會有人剛交往就想結婚呢？并且江雪音能感受到他平靜外表下滾燙如沸水的內心和情緒，極不穩定，随時都能灼燒和傷害到自己。

“好久不見，進來吧。”她敞開門。

姜子修沒想到她的态度如此溫和，訝異了一瞬，便毫不客氣地走了進去。

“你和洛息，現在是交往了吧？”

“對。”江雪音關上門，蹲下來摸了摸小狗毛絨絨的頭，它用鼻音可憐兮兮地叫，邊蹭着她的手掌。

“啊，小雪今天還沒吃狗糧呢。”姜子修忽然想起了什麽，抱怨道:“都怪洛息害得我沒辦法回公寓了，定時喂食器沒了，現在住酒店老是忘記喂它。”

聞言，江雪音打開櫃子，找出之前的狗糧開始喂狗。

“我被洛息害慘了，他把我的地址舉報給爺爺了，現在他老爺子要拉我去當兵，真是受不了。”

這就解釋了他為什麽頭發變黑，一改形象的原因。

“他舉報你幹什麽？”江雪音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了起來。

“還不是因為你。”少年的目光幽怨起來，盯着她說:“洛息不讓我找你。”

“他也不讓我跟你見面。”江雪音拍拍小狗的頭，倒了杯水解渴，神情恍惚地回憶起這一周的旅行時光。

很開心，但似乎總帶着一絲怪異感。

求婚時，洛息跟她說了以後的安排。他希望無論考得怎麽樣，都想在同一所大學，如果成績差距太大可以一起出國留學。

總之，他們不能分開。

江雪音對未來有自己的看法和安排，她不希望洛息降分讀她的大學，也不想出國留學。但她沒有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因為她擔心洛息會因此傷心。

“之前我說洛息有精神病，你不相信。現在我這裏有份文件，你打開看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少年把文件夾扔給她。

厚重的文件夾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她拆開文件夾，抽出裏面的紙張。

裏面的內容有一份合同還有關于洛息的病症總結報告。

精神分裂症，幻聽幻視嚴重，患病十年以上。

合同要求是江雪音和江濤斷絕父女關系，還有一份五百萬的支票複印件，贈與人是江濤。

她認得父親的親筆簽名。在小學四年級時她考了全科滿分，當時媽媽也不在家，碰巧江濤心情好便幫她随手簽了一下。

因為那是他作為父親的唯一一次簽名，所以江雪音記得很清楚。

他當時還笑着誇了她一句，“雪音考得那麽好，以後考到好大學，拿着通知書再給爸爸簽字怎麽樣？”，讓年幼無知的她感到喜悅非常。

而現在，父親的簽名出現在這份合同，而不是通知書上，讓人覺得格外諷刺。

她明明知道的，江濤這人不可以相信，心髒卻刺痛了起來，哪怕童年那個渴望父愛的小女孩早已死去。

沉默了許久，她緩緩說道:“還有別的嗎？”

“有，還有監控視頻呢，這些都是我花了大價錢買通的。”姜子修點開相冊，把當天洛息和江濤的交易視頻展示出來。

現在鐵證如山，要是安慰自己是作假的，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洛息他……我之前讓他不要再找我爸了，沒想到還做過這種事。”江雪音沒再看下去，扭過頭呢喃道:“他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精神分裂症她理解，但是這份合同，她就完全不理解了。洛息他到底想怎樣呢，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之前居然還覺得自己才是壓制住洛息的那個人。現在才發現，這個想法有多麽天真。

只要洛息願意，他可以随意将她搓圓揉扁。這就是金錢和權勢的力量，足夠多的財富加碼，甚至可以買到一個人的靈魂。

“所以說我從一開始就沒騙過你。”姜子修見她改變了态度，極力證明自己以前的清白，“包括我之前偷襲親你，也是想刺激一下洛息而已。”

少女停下摸小狗的動作，看向他，“哦？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是站在我這邊的。”

姜子修被這話問的支支吾吾起來，“呃，我……”

“為什麽？”

他的臉逐漸燒了起來，“因為……因為小雪啊。你之前照顧過它一段時間。”

他在撒謊。

“就因為這個嗎？我不信。”江雪音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滿臉通紅的模樣，“這麽費盡心思地想告訴我這些，你該不會是喜歡洛息吧？”

姜子修的身體僵住，臉上的潮紅褪去，咬牙切齒地反駁:“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同性戀。”這女人是在裝傻，他很确定。

其實看到江雪音相片的第一眼，他就一見鐘情了，只是沒有察覺到。一開始還能用洛息當借口，但接觸的時間越長，這份情愫就越清晰明确。

意識到喜歡上她的時候，她已經和洛息糾纏在一起了。

“我喜歡的人是你。”

被這麽告白了。

江雪音沒有感到高興，訝異地看着他，語氣疑惑，“為什麽喜歡我，你們的喜歡好像都挺莫名其妙的。”

她根本沒有什麽值得喜愛的地方吧。

“因為這個。”姜子修指了指她的臉，“見色起意呗，我覺得你的長相挺合我胃口的。”

這話倒是實誠。

那麽洛息呢，他也是因為臉才喜歡上她的嗎？

其實她完全不了解洛息。關于他的過去，他只字不提，除了小時候他們初遇的那件事。患有精神疾病還是姜子修告訴她的。

“……好了，你走吧，忽然有點累，我要睡覺了。”江雪音無情逐客。

“诶，我才剛告白，你怎麽就趕我走了？”這女人真是冷血。

“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現在有男友了，要是告白你得等我分手，難道說你想當小三？”

“我才不要，要當我也得是正宮。”姜子修抓起狗繩，“行吧，那我走了。”

離開前，他們加了聯系方式。姜子修表示有任何問題可以随時發訊息給他。

江雪音機械地處理完家務，倒在床上。

手機裏多了好幾個未接電話還有幾十條未讀信息，都是來自于洛息的。

【L:雪音，你喜歡櫻桃嗎？明天要不要帶一些給你。】

【L:家門口遠遠看到一片綠葉，走進才發現原來是一只死掉的小鳥。（照片）】

【L:雪音在幹什麽呢？怎麽不理我，好想你。】

把消息看完，江雪音回了一句。

【雪:我也在想你。】

發出去沒幾秒，一個視頻通話便打了過來。

鏡頭裏那個露出絢麗笑容的少年，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到底他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呢？

“洛息，我想問你一件事。”

“欸，什麽？”

“你沒有再跟我爸聯系過，對嗎？”

“嗯。”少年點了點頭。

“這樣啊。”江雪音笑了笑，一下把視頻挂斷了。她把手機丢到旁邊，無視消息振動，蜷縮成一團。

他騙了她。

騙子。

好累，什麽都不想思考。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