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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L:雪音，早。還在生氣嗎？我買了束花還有禮物在門口等你，可以出來見我一面嗎？】

消息是七點左右發來的，現在已經差不多十點了。江雪音稍微賴了下床，起得晚了一點。

他應該不在了吧？

江雪音洗漱完，把鑰匙塞進口袋，打算去找份兼職打發這三個月的暑假生活。畢竟媽媽留給她的錢總會有花完的一天，攢得越多越保險。

剛打開門，一束新鮮的紅玫瑰出現在她眼前，芳香淡雅的氣味撲鼻而來。少年笑了笑，“雪音，早上好。”

然後他把這一大捧玫瑰花遞給她，右手擡起，露出一個大品牌的LOGO紙袋，“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項鏈，我看到它的那一秒就覺得戴在雪音的脖子上一定很漂亮。”

她抗拒地推開那一束玫瑰，“我不要，你拿走吧。”

他這樣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昨天什麽都沒發生。真讓人火大。

“好，我知道了。雪音要去哪裏，需要我送你去嗎？”

“不用。”她沒再理會身後的少年，步伐微急地走了起來。

洛息跟上她，在經過垃圾桶時毫不猶豫地把手上的玫瑰還有禮物都丢了進去。

“雪音不喜歡玫瑰嗎？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買向日葵，因為之前……”

少女腳步一頓，回頭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別跟着我了，好煩。”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煩躁和痛苦。

洛息這次沒有跟上來，她內心蔓延而上的窒息感也逐漸消失，旋即開始對自己聲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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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太過分了？不……如果她去可憐洛息的話，那誰來可憐可憐她呢？江雪音自嘲地笑了笑。

她對洛息是有一層淺薄的喜歡，但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裹挾了感謝、恐懼還有其他說不出來的情愫。

她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但洛息纏得太緊，沒有絲毫邊界感的行為讓她非常苦惱。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江雪音在某高檔西式餐廳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底薪四千左右。

也不知道洛息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打工的，他以客人的身份指名她來服務，一上來就點了最貴的套餐還有酒。

因為這裏的服務員也有百分之五的提成，他每來一次便能給她帶來上千塊的額外收入。

洛息點完菜便會離開，沒有絲毫糾纏，仿佛就只是來給她送業績的。這也惹得她的同事在背地裏嚼起舌根。

有人說洛息是她的追求者，也有人說洛息是看上她了想當她金主。

等這個月幹完領到工資，她便立刻辭退了服務員的工作，打算等填完志願再出去找一份兼職。

她的高考成績比平常高，發揮得很好，有六百分，足夠她去心儀的城市挑選一個大學了。

這些天，姜子修也單方面在跟她聯系，時不時會給她發發小雪玩球散步的照片。一般她都只發個句號表示已閱。

【一塊姜:今天是不是出成績來着，考得怎麽樣？】

【雪:還可以。】

【一塊姜:那就行。要不要來看我的樂隊演奏，免費VIP前座，近距離欣賞我彈貝斯唱歌的帥氣模樣～（傲嬌貓貓臉.jpg）】

【雪:不了，還有別的事要做。】

【一塊姜:該不會是又跟洛息有關吧，行吧，那下次一定要來。我先去練習了，拜。】

江雪音把對話框關掉，點開洛息那個藍黑色的頭像。

他第一時間就把成績分享給她了，七百多分，高了她整整一百分。

【L:還是不理我嗎？】

【L:……】

洛息最近情緒異常不穩定，大部分原因和雪音有關，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幻覺消失了。

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了。

明明之前他還那麽反感那個幻覺，現在它消失後，自己卻為此感到不安和恐懼。

雪音抛棄他了，連幻覺也離他而去。

他再次踏進了心理咨詢室，和多娜聊起了這件事。

多娜說，可能是他潛意識覺得父親得到報複，母親也沒有必要再存在，于是幻覺便消失了。這是好事，他應該關注現實生活，不要再去思考幻覺的事。

她還說了一句讓洛息無法接受的話。

多娜認為，他其實并不是在真正意義地愛他的新娘，而是把新娘當作了自己的止痛藥。

逃避被抛棄感和精神創傷的麻醉劑。

由于洛息的童年創傷影響太深，以至于把唯一的一道光當作救命稻草抓得死死的。這樣只會造成他們的兩敗俱傷。

多娜的話佐證了現在他們的感情現狀。

離開咨詢室後，洛息回到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夢到了雪音。

他正躺在她的膝蓋上，蜷縮成團，粗壯的手臂和雙腿如寄生藤般緊緊纏繞着她柔軟的身軀。

“沒事的。”少女溫柔地安撫他，哼起了輕盈空靈的歌謠。

他怎麽可能不愛雪音。

多娜肯定說錯了。

明明他看到別人靠近她會吃醋生氣，也甘願為她付出一切，只為了得到她的愛。

醒來之時，洛息發現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躺在了浴缸裏，手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割開了一條巨大的豁口，鮮血順着手臂往下流進浴缸。

濃郁的血腥氣混雜着雪松味，讓人不禁皺眉犯惡心。

他怎麽在這裏？手還無緣無故受傷了，記憶仿佛空了一塊，怎麽也找不回來。

因為失血過多，少年的唇色發白，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或許……就這樣死掉也無所謂吧。

雪音不是說讨厭他嗎？那他消失豈不是正符合她的期望。

而且，雪音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孩子，即使讨厭他，但如果他死了，也會記着自己一輩子的吧。這樣好像也不錯呢。

洛息扭曲又幸福地幻想起雪音看到自己屍體驚訝又傷心的模樣。為他難過吧，為他流淚吧。

因為他想要占據雪音全部的視線，哪怕是一瞬也好。

正當洛息想到興奮處，放在洗手臺的手機忽然響起了專屬于雪音的消息提示音。

他撐起身軀，用沒有受傷的右手點亮屏幕。

【雪:我們談談吧，洛息，來我家可以嗎？】

【L:好，我馬上來。】

只因為她的一條消息，洛息就放棄了自.殺的念頭，他簡單包紮了一下手腕的傷口，用繃帶勒緊，換了一身衣服，便急匆匆地驅車離開。

洛息很快便抵達了她家門口。

江雪音看到他蒼白的臉還有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不由地輕皺眉頭。

“你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是受傷了嗎？”

“不，沒事。”洛息下意識地把綁着繃帶的左手往身後藏了藏，露出一個微笑，“我好高興，雪音是決定原諒我了嗎？”

“你的手怎麽了，讓我看看。”

洛息不想讓她看到那麽醜陋惡心的傷口，但他又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只能猶豫着把左手遞給她。

掀開單薄的黑色長袖，一片紅白相間的顏色倏地出現在視線中。被潦草包紮的傷口溢出了不少鮮血，滲透了繃帶。

“你……”江雪音盯着那個傷口，猛地擡起頭，“怎麽不去醫院。”

該不會是因為她發消息說要見他，這個人就傻傻地跑過來了吧？

她揪住他的長袖下擺，把他往外拉，“走，先去處理傷口。”

洛息乖乖地被她帶去了家附近的一所小診所，護士一邊拆繃帶一邊用怪異的視線看他們。

手腕那道傷口很明顯是被利器割出來的，肌肉組織和淡黃色的脂肪層露了出來，可見割的時候，那個人的狠心。

“……洛息，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原本正盯着少女發呆的洛息回過神，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意識到的時候就這樣了。”

江雪音抿了抿唇，也不說話了。

護士處理好傷口後，把瓶瓶罐罐擺回櫃子，讓他們去前臺拿藥繳費。

兩人離開診所，走在夜色中，夏季天氣燥熱，蟬正“知了知了”地瘋狂叫喚。

“洛息，對不起。”

少女停下腳步，抱住了少年。他的身軀不像以往那樣溫暖，冰冷得不似活人。

昏黃路燈下，少年微微彎腰，回抱住她，用輕柔的嗓音說:“沒關系，雪音沒有做錯什麽，所以不用道歉。”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才對。明明已經被讨厭了，卻總是湊到雪音面前去打擾她。但是他真的無法放棄雪音。

他用雙手捧住少女的臉，無比虔誠地說道:“如果覺得抱歉的話，那就吻我吧。我想要雪音主動吻我。”

少女和他對視一會，閉上眼踮起腳，貼在了他微笑着的唇上。她沒有把舌頭伸進去，微微打開牙齒任由對方的索取已經消耗了她的所有勇氣。

在路燈下擁吻的身影被影子拉長，蟬的鳴叫越發吵鬧。

“你的身體是我的，以後不允許你再這樣傷害自己。”她輕喘道:“能做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