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四十

那個時候，林家沒有想過，那位醫生的手上，會有那麽關鍵的證據。

現在知道了，卻已經來不及了。

楊君瀾動手非常快，不過短短一周，當年的案子便被翻了出來。

林英豪和林海潮被捕入獄，林家為了救他們出來，幾乎散盡了家財。然而到最後，也只是讓審訊的時間變得更長而已，結果并沒有被改變。

當年未能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的真相，終于還是完完整整地被翻了出來。

系統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後了。

夏天已經過去，秋日寒風蕭索，在街道上飛快地掠過。

“你們幹了什麽？這個世界怎麽了？我為什麽什麽都看不到了？”

它醒過來的時候，是一個周末的上午，喬淩睡了個懶覺，在天大亮之後才爬起來，如今正在廚房裏邊，給自己做燕麥粥。

陡然聽到它的聲音，被驚吓了一下，端着水壺的水都抖了一下。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神出鬼沒的？”

“啊啊啊，我為什麽什麽都看不到了呀！我是不是壞掉了！嗚嗚嗚我要死了嗎？要被回爐重造了嗎？”

喬淩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微微挑了挑眉。

“好了你不要那麽暴躁，現在是什麽感覺，你說一下啊，我幫你分析一下。”

系統心浮氣躁，顯然并沒有聽到她的話，只顧着自己抽抽搭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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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怎麽會這個樣子啊？之前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連最後的加分題目都出來了！按道理說這次的任務應該完成得很好的呀！怎麽會突然出問題呢？到底怎麽回事啊？”

喬淩的問題沒有得到答複，也聽出來了，這系統也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它就是想要自己焦躁一下。

既然這樣，她也就不用管那麽多了。

于是她忽視了系統的聲音，繼續專心地往小小的牛奶鍋裏倒水。

這一次系統的動作沒有影響她了，放在一邊的手機卻又響起來了。

喬淩往那邊偏了一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查看了。

來電的是許庭萱，她一邊接了電話，一邊回身向着廚房走去。

“喂？嗯，起來了，不過還沒吃早飯。有事？”

“行吧，那我待會去公司。出門的時候再打給你。”

挂了電話，這下總算安靜下來了，也沒有什麽再打擾她了，于是她總算得以安心地吃完了早飯。

吃完之後把廚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她又去卧室換衣服準備出門。整個過程中，系統都一直是狂躁的狀态。

大概是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所以喬淩幾乎沒有感覺到被打擾了，甚至還有了閑心，計算了一下系統已經自己狂躁了多久。

嗯，看來這一次的電量很充足，都皮了這麽久了，還沒關機。

說起來，它也就升級之後地第一次比較弱雞，沒說兩句就不見了。第二次都是說完了好大一段話，把之前的前因後果都解釋完了，才不見的。看來這一次，儲存的能量還在繼續提升啊，這麽久了都還這麽興致高昂。

照着這個趨勢下去，不需要多久，系統就可以全天工作了。

喬淩換好鞋子出了門，拿着鑰匙到了地下車庫，坐到了駕駛位上。

車将要啓動的時候，系統終于勉強恢複了平靜。

“啊！說起來，為什麽你現在的情緒那麽正面啊？林家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嗎？”

喬淩嗯了一聲。

“你之前不是也看到了嗎，上次你走的時候，楊君瀾就把那些事情調查得差不多了嘛，然後證據也有了。雖然現在這個社會，這麽多年的案子不容易被翻案吧，但是有錢在裏邊做疏通，這些還是好辦的。”

系統啊了一聲，像是慘叫，又像是驚喜。

“那這麽說的話，是不是說明，原著的劇情線已經徹底被推翻了？林亦楚……哦，對了，還有林亦楚，他有出現過嗎？”

喬淩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皺了一下眉，與此同時，車輛經過了地下車庫的出口，行駛到了公路上。

那個時候，林家最危難的時候，林亦楚其實給過她一個電話。

她本來以為他會求情，最後他卻只是問了問她的近況，就挂斷了。

訊號中斷之前，她似乎還聽到那邊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這樣也好”。

其實就算林亦楚真的讓喬淩不要計較當年的事，她也不可能真的不計較，可他就那麽直接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卻讓她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當年，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林亦楚其實還很小。

本來，也和他沒什麽關系。

可她好像确确實實，給他也造成傷害了。

他若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她倒是能想得通一點，可現在這個樣子，總讓她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得勁。

即使，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

好像他如果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她如今的作為，就有什麽問題一樣。

可事實上，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喬淩知道自己不該去同情他，卻忍不住一直去想，甚至到後來她自己都已經放棄了去追尋自己的動機，而是轉為用讓自己忙碌起來的方式，徹底地忽略。

她幾乎已經以為自己徹底忘記了，可是如今被系統這麽一提出來，卻又忽然想起來。

如今她已從那段情緒之中抽離出來，再回頭去看，就更覺得怪異了。

——這件事情，楊君瀾做得并不過火，她也只是在自保。如果這樣，那那個時候的歉疚和惆悵，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喬淩沒有想明白，事到現在，好像也已經沒有了想明白的必要。

“喂喂喂，你在聽沒有啊？”

系統見她一直不回話，等得着急了，火急火燎地喊她。

喬淩回過神了，深呼吸了一口，把之前林亦楚幹的事情說了。順便，也把自己的困惑說了。

系統哦了一聲。

“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

“什麽？”

系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麽說的話，我就能知道，我現在為什麽什麽都檢測不到了。”

因為劇情線徹底結束了，那個時候，對林亦楚還念念不忘，懷着歉疚和惆悵的，甚至不是現在的她，而是還未走遠的，原本女主殘餘的怨念。

系統說完便沉默了，忽然又安靜下去的頭腦，幾乎讓喬淩懷疑它從未回來過。

喬淩到了公司。

許庭萱說想要有媒體想要采訪他們部門，讓她來配合一下。

喬淩本來以為是直接在公司裏進行采訪，所以覺得辦公室會很熱鬧，看到空曠又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一邊向着自己的位置走，一邊拿出手機給許庭萱打電話，詢問她們的位置。

會議室裏，除了許庭萱和楊君瀾，還有幾個抱着筆記本的電視臺工作人員。

“來啦，正說你呢，快快快，過來坐下。”

喬淩被這麽和平又簡單的環境驚了一下，正愣着，許庭萱看到了她，擡手招呼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不是說是采訪我們部門嗎？怎麽就我們幾個人？”

坐下之後，她壓低了聲音對許庭萱道。

然而即使是聲音已經被壓低過，在安靜的會議室裏，還是很明顯的。

那兩個工作人員顯然沒想到喬淩竟然還不知道這個事情，有些尴尬又震驚地對視了一眼，然而不約而同地看向楊君瀾。

得到楊君瀾一個點頭的許可之後，其中的一位開了口，介紹了現在的狀況。

“喬小姐您好，這是我的名片。”

那位說話的同時推過來了一張名片，在喬淩接過去之後才繼續說道。

“是這個樣子的，我們節目想要請一些時尚行業裏的精英人物，以訪談的方式挖掘一下業內的現狀，并且……”

喬淩聽懂了，然而還是有些迷茫，她眼帶疑惑地去看旁邊的許庭萱，不明白這種事情為什麽會跟她扯上關系。

畢竟有許庭萱這麽一個行走的焦點在，這一類和媒體打交道的工作，一向都是她來做的。

而且她面對媒體的經驗也十分豐富，比較方便。

“嗯，行了，你們還有事就先走吧，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己讨論就好了。”

喬淩還沒有聽到許庭萱的回應，便聽到楊君瀾的聲音響起，這樣說道。

那兩位聞言也合上了筆記本，告辭了。告辭之前，還不忘給喬淩一個和善的笑，還說了句“合作愉快”。

喬淩一臉懵逼地目送着他們離開，又轉過頭看許庭萱。

許庭萱對着她一挑眉。

“這事你看我也沒辦法，老板定下的，我還能怎麽辦呢？”

後來喬淩就一臉懵逼地去了，然後發現，這事确實只能她自己來。

因為楊君瀾在那節目的最後，策劃了一場求婚。

對，就是求婚，不是求愛。

按照他的說法，他先把自己的誠意擺出來，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自己去選擇。

再後來，系統告別了，臨走之前，和她說了一些事。她可以選擇回去，作為這次任務的回報，她會得到一世的喜樂，無論她身在何處。

最後的最後，喬淩依然沒舍得離開，而是選擇了待在這個世界裏。

反正到哪裏都是孑然一身，随心而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