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他使了使力，把人拉了下來。

顧亦笙在自己被他丢開前先開了口：“哥哥~”

聲音像小奶貓，還帶着一絲怯意。

謝君風的手頓了頓，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他終究是沒能狠下心。

他的內心在掙紮。

掙紮是否将這個小不點兒留下來。

理智告訴他應該将顧亦笙送走，他還沒有成年，沒有義務照顧一個第一次見面且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小屁孩。

但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勸說謝君風留下顧亦琛。

留下他。

這或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牽挂了。

在場的警察都是大糙漢子，碰見這樣的情況也不好辦，衆人為難的看向謝君風，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謝君風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幾道視線，腳下傳來的溫熱觸感也在提醒着他做出抉擇。

“哥哥~”

顧亦笙又叫了一聲。

或許是血脈的牽挂，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顧亦笙本能的抱住這個自己唯一的親人死不撒手。

謝君風只覺得如果自己就這麽把他送到福利院，小家夥那雙小鹿眼又要包着好大一汪水。

這麽好看的一雙眼，不該總是帶着眼淚。

他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他偏過頭，幹咳一聲：“我可以養他。”

謝君風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黃偉志是B市派出所的老民警，這次一起跟着過來調協。

他皺眉，不是很贊同謝君風的做法，“可你自己也要上學，你弟弟還這麽小，他身邊需要有大人看護。”

謝君風抿了抿唇，“學校快放暑假了，我可以照顧他。”

當年謝婧婷和顧向榮離婚後，就帶着年幼的顧星野搬到了B市定居，又給他改了名字。

所以，顧星野現在是随母姓，也難怪A市警方最開始調查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查到謝君風的存在。

“附近有托管所，白天可以把他送到那裏去，我很快就要放暑假了，可以給他找幼兒園上學，也可以照顧他。”

過早的獨立讓他身上少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感，取之而來的是成熟和穩重。

看着眼前兄弟倆，謝君風成熟穩重，可以想到再遠些時候的事情怎麽處理，年幼的顧亦笙死死的拽着自己最後的港灣不松手。

最後，兩市警方處理好相關事宜，把哥倆兒帶到警局做了一份詳細的記錄，A市警方處理完這邊的公務後也即将返程。

黃偉志帶着哥倆出去吃了一頓晚飯。

他在所裏多年，辦案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謝君風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成熟和穩重。

所以他在謝君風說出那句養這個小不點兒的時候，并不是很吃驚，只是心裏依舊不是很贊成這種做法，他這個年紀對比其他人來說，背負的已經太多，他應該學着讓自己放松一些。

謝君風幫顧亦笙燙好碗筷擺好，先給他盛了一小碗粥在一旁晾着。

顧亦笙很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沒有像以前一樣撒嬌要大人喂，又或者是跑去一旁自己去玩兒，等大人叫了再跑回去。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也清楚自己不會再有爸爸媽媽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大哥哥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他表現不好，這個哥哥也不要自己了，那他就真的是沒人要的小孩兒了。

即使坐在椅子上，桌子的高度對他來說依舊是高的離譜，他略顯笨拙地自己拿勺子吃飯。

眼看他因為重心不穩，碗裏的粥馬上就要灑出來的那一瞬間，謝君風眼疾手快的扶穩了傾斜的碗，又把快要摔下椅子的小顧亦笙抱起來穩穩放好。

小顧亦笙以為自己給哥哥惹麻煩了，吓的一動不敢動，一雙眼怯生生地看向他，生怕自己會被丢下。

“對不起~”

他的聲音太小，謝君風沒太聽清，“你說什麽？”

謝君風又湊近了些聽。

“對不起~哥哥，我闖禍了。”

顧亦笙眼裏含着淚，努力隐忍的樣子讓習慣冷漠的少年不由得笑了出來。

他伸手摸摸小顧亦笙的腦袋，安慰道：“你不用道歉，你還小，是......”

他還不習慣自稱是別人的哥哥，嘴邊的話轉了個彎接着開口，“是我考慮不周到，桌子對你來說太高了，我喂你吃，好嗎？”

顧亦笙點點頭，哥哥沒有因為他差點打翻碗就把他丢下。

他乖乖地喝着哥哥喂來的粥。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黃偉志眼裏，心裏的石頭又稍稍落下些。

他沒開口打擾哥倆的第一次磨合。

把他們送回家後，黃偉志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謝君風有什麽事就打給他。

謝君風謝過黃偉志，送他離開。

小孩子剛經歷了太多，又奔波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和素未謀面的哥哥一起生活，整個人已經熬不住瞌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謝君風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心智再成熟的他，也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送走黃警官，他也脫力的靠在另一邊的沙發上，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半晌，他才睜開眼。

家裏實在是太安靜了，一點兒都不像剛多了一個小朋友的樣子。

謝君風再看過去的時候，顧亦笙已經蜷成一小團趴在沙發臂上睡着了。

他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也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他輕聲靠過去，小不點兒大抵是真的累了，睡得很安穩。

謝君風穩穩地把人抱起來，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蓋好被子，腳步放輕，關門離開。

謝君風住的是老小區，當初媽媽把他帶到這裏，也是因為看重這裏的生活氣息濃郁，不是冷冰冰的水泥牆和高樓大廈。

謝婧婷希望謝君風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

家裏是有兩個卧室的，只是謝婧婷離開之後，她的那間房間就再也沒有住過人了。

謝君風雖有按時打掃房間，但長久不住人的房間難免濕氣重一些，今晚想要在那裏睡覺是不太可能了。

他快速沖了個澡，抱了一床被子，準備先在沙發上湊活一晚。

謝君風不确定自己把顧亦笙留下來這個是否正确，腦袋裏沉甸甸的，很多事情暫時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