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他只知道一點，如果他今天沒有留下顧亦笙，那未來的每一天夜裏，他可能都要想着顧亦笙那雙委屈的小鹿眼久久無法進入睡眠。

原本平靜的生活已經被打破，他的生命裏又多了一個小不點兒。

連帶着他那顆原本淡漠的心都被軟化了一些些。

父母當初是相親認識的，當時家裏催的都很急，就這麽草草在一起結了婚，後來婚姻破裂也是因為他們的性格不合造成的。

在他們搬來B市後，謝靜婷偶爾還是會提起顧向榮，說他性格上的缺陷也好，其他方面的壞習慣也罷，卻也說了顧向榮這人算是有責任心的。

他起碼沒有在夫妻不和的時候出軌。

即使不愛，他也擔起了自己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責任，只是唯獨少了陪伴。

“但願我的決定是對的，媽媽。”

今天處理了一大堆事，謝君風再也抵不住疲憊，很快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謝君風隐約聽到一陣小貓似的哭聲。

他眯着眼在沙發上坐起來，緩了好一會兒大腦才開機。

确定聲音是從他房間內傳出來的，房間裏好像有人，好像是......

謝君風猛地起身，朝房間內走去。

屋裏他離開的時候留了小夜燈，怕吓到顧亦笙，他開門的聲音都放輕了不少。

床上有一個小鼓包在一抽一抽的上下浮動着，空氣中飄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抽泣聲正是從那個小鼓包裏傳出來的。

謝君風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那個小鼓包：“阿笙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有哥哥在呢，不怕不怕了。”

聽到聲音的小鼓包停頓了一下，下一秒從被子口裏探出一個小腦袋。

借着小夜燈微弱的燈光，謝君風看到顧亦笙臉上還挂着兩行淚，一雙眼也是哭的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因為在被子裏悶久了，整張臉都泛着一層粉。

“嗚嗚~哥哥，對不起，我害怕~嗚嗚~”

謝君風有些好笑的想把人抱過來哄一哄，但小家夥不肯，他只好先拿紙幫他擦擦哭的通紅的小臉，他發現這個小家夥自從來了之後就一直在說對不起，他真的很沒有安全感。

“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謝君風耐心的拍拍他的後背。

“我闖禍了，哥哥~對不起，嗚嗚~”

“怎麽一直說對不起啊？”

聞言，顧亦笙低着頭不再說話，手裏攥着被角又松開，如此好幾遍，他終于下定決心掀開被子。

一時間，空氣中的怪味更加濃烈了。

謝君風的大腦也宕機了一瞬——尿床了啊......

眼看謝君風不說話了，顧亦笙害怕他會生氣不要自己，急忙解釋，“我，我醒了之後好害怕，我不知道廁所在哪裏，好黑......我喊哥哥了，可是哥哥沒有聽見”，他越說眼裏的淚水越多，金豆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別不要我......”

謝君風看他邊哭邊解釋的樣子，怕他嗆到自己，忙給人擦眼淚，“好啦好啦，不哭了，哥哥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是哥哥的錯，沒有聽到阿笙的聲音，也沒有帶阿笙認識這個家。”

他讓顧亦笙先閉眼，起身打開了房間的大燈，然後把人抱進了浴室沖澡。

現在已經很晚了，洗衣機在陽臺，洗床單的話很可能會吵到鄰居。

他把洗幹淨的顧亦笙抱到客廳的沙發上，讓他先在自己臨時的小床上睡覺，自己又轉身進了房間把髒掉的床單被罩什麽的先拆下來。

顧亦笙不敢睡着，強撐着困意，努力睜着眼看向卧室的方向。

做完這一切之後，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謝君風長呼一口氣。

心裏想的卻是還好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學校。

當他出來看見沙發上那個明明很困，卻又強撐着不睡盯着他的人，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阿笙怎麽還不睡覺？”

他走過來，單膝跪在沙發前，食指在顧亦笙的鼻頭上輕輕刮過。

“哥哥也睡。”

顧亦笙說着就把自己的小身體又往沙發背縮了縮，他想給謝君風留有足夠的空間睡覺。

看到他這個動作，謝君風直接被他可愛到了。

他起身把顧亦笙抱了回來，讓他躺好又幫他把被角掖好。

“阿笙聽話，快睡覺。”

謝君風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哥哥也睡~”

謝君風彎了眉眼，他知道小家夥是在心疼自己。

他起身去抱了一床小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又在沙發前坐下，輕輕拍拍小顧亦笙。

“哥哥看着阿笙睡着了就去睡覺，所以阿笙乖乖睡覺，好不好？”

顧亦笙點點頭，阖上雙眼。

哥哥拍他的背輕輕的，很溫柔，像媽媽一樣，沒一會兒，小顧亦笙再次進入夢鄉。

而謝君風也在一旁蹲着看他出了神。

竟不知不覺的就這麽睡着了。

伴着窗外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蟬鳴，兩人一起住的第一晚也顯得十分和諧。

客廳裏只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

謝君風是被身上窸窸窣窣蓋被子的動靜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擡頭就和正拉着被子往他身上蓋的小顧亦笙來了個對視。

顧亦笙醒的早，迷迷瞪瞪的從被窩裏爬出來，含混不清的喊了聲“媽媽”。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應他。

意識逐漸回籠，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已經沒有媽媽了。

心裏一瞬間充滿酸楚。

他撇了撇嘴，眼淚就要掉下來。

扭頭看見了坐在地上，靠在沙發邊熟睡着的哥哥。

哥哥身上蓋着的小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滑下去了。

顧亦笙來不及傷感，扯着自己的被子就想給哥哥蓋上，他已經盡量小聲一些了，但還是把哥哥吵醒了。

“哥哥！”

小家夥兩眼亮晶晶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謝君風頭腦風暴10秒鐘後也總算清醒了。

他剛剛有了一個小不點兒弟弟，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了，以後他要和弟弟一起生活的。

“阿笙這麽早就醒了嗎？”

謝君風對他笑了笑。

又注意到他手裏的動作，知道他是想給自己蓋被子。

昨晚給尿床的小孩兒洗完澡後，謝君風直接把人擦幹了沒穿睡衣抱到沙發上睡的。

現在顧亦笙就這麽光着小屁股扯着被子要給謝君風蓋。

謝君風笑了笑，指了指他下身：“阿笙還沒穿衣服哦~”

“哥哥！”

顧亦笙順着謝君風的手指看過去，立馬羞紅了臉，直接縮回了被子裏不出來了，小泥鳅一樣靈活的不得了。

“哈哈！”

謝君風心情大好的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