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貓還是狗

貓還是狗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簡澤問完，杜姜和方盛都齊刷刷盯着陸合予看。

“……我不知道。”陸合予心一橫，咬牙道：“管他呢，随他們争去吧，只要不打起來，一切都好說。”

簡澤道：“那要是打起來了呢？”

陸合予舉起拳頭語氣兇狠，“我一人給一拳！”

簡澤、杜姜和方盛三人面面相觑，誰也沒再敢多說一句話。

經過上次尴尬的三人同床後，沒過兩天江路遼就辦了住校。

一班班主任把這個消息告訴江父江母的時候，他們連話都沒聽完就挂了電話：“他死外頭我們都不管。”

這些江路遼不知道，于是高高興興領了東西住在學校裏，不用再為來回路途奔波，晚上自習之後還能多給陸合予講兩道題，他很滿足。

宋文竹和江路遼來找陸合予的時間是錯開的，陸合予也不想讓他倆在自己班裏丢人現眼，特意又安排了一遍。

中午宋文竹來送飯，其他時間江路遼來講題。

“那周末呢？”江路遼目光炯炯，“周末大家都不學，你學了，就能很快超過別人，而且周末也學習更能養成你的好習慣。”

“可是宋文竹肯定又要來湊熱鬧……”陸合予有些苦惱。

“之前有一次你不是把他趕跑了嗎？為什麽現在不行了？”江路遼對那次經歷記憶猶新。

陸合予搖搖頭，“那不一樣，上次是他太過分了，現在他沒有什麽很過分的地方。”

“你認真的嗎？”江路遼差點沒繃住臉上表情，稍稍抿唇掩飾不快，“他天天喊你陸陸、對你動手動腳、每次你都氣得吼他，這還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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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合予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過分。”

江路遼內心有種莫名的期待，“那我要是也這樣對你呢？也喊你陸、陸陸，對你動手動腳？”

“那當然不行了！”陸合予連連擺手。

江路遼氣得又抿起了嘴，“……原來你是對他格外寬容啊。”

陸合予無法否認，點了點練習冊上的題，“好了、好了，繼續看這道題行不行？”

“不行！為什麽啊？就因為他跟你認識的時間久？他、他都能抱着你睡覺！”

江路遼竭力壓低了聲音，說出的話還是讓陸合予臉皮一臊。

“你小聲點行不行？雖然放學了但大家還沒走完呢，被人聽見了怎麽辦？”

“他抱你的時候你怎麽不害羞，我一說你就羞得不行？不想讓我說，有本事你就推開他啊。”江路遼氣得側過身子對着陸合予。

陸合予表情無奈，“這跟有沒有本事扯不上關系，你不明白，宋文竹他從初中就這樣，我身邊的人都這副死出，惡心人！你幹嘛兒非跟他比啊？”

江路遼欲言又止，又道：“你不感覺他對你怪怪的嗎？”

陸合予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幹巴巴地舉了個例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就好比貓抓老鼠是正常的，但狗抓老鼠就是多管閑事。”

江路遼深吸一口氣，沒忍住問道：“所以他能做的事，我不能做？我在你心裏是貓還是狗？”

面對他的接連追問，陸合予結結巴巴地回答：“有、有沒有可能、你是人？”

“……”江路遼再次發覺跟他溝通有些巨大鴻溝，于是問道：“你有聽說過同性戀嗎？”

陸合予皺着眉不明白他為何提起這個話題，“知道啊，怎麽了？”

“我覺得宋文竹喜歡你，不是朋友那種喜歡，是想和你成為戀人那種喜歡。”

“不可能！他只喜歡女生。”陸合予沒有一絲遲疑，立即下了定論。

“你确定？”江路遼稍稍寬了些心，如果陸合予堅定認為宋文竹是直男，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只是每天這樣看着宋文竹占陸合予便宜，真的讓人很不爽。

“當然确定了！你們怎麽都以為他喜歡我啊，他真的不喜歡我！我那幾個朋友他們都這樣說話！我是真的煩這樣，不過也沒辦法。”

陸合予深吸了口氣，嘆道：“可能你跟我一樣讨厭同性戀，所以才會對宋文竹跟我的關系耿耿于懷，不過我再說一遍，他直男，我恐同！”

“我們倆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陸合予又道：“這下你放心了嗎？別再跟他過不去了，你們都是我的朋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可能看不慣宋文竹跟個變态一樣黏着我，但其實他不是，他就是有一點精分、戲多，我也沒辦法。看在我的份上，你別跟他過不去了。”

江路遼張了張嘴，很想問問陸合予這樣篤定的依據什麽？話到嘴邊變成了：“那他讨厭我怎麽解決？”

陸合予十分坦誠地搖搖頭，“解決不了，宋文竹對我所有的朋友都威脅過，包括簡澤、杜姜、方盛，就連黎寧文，我跟她沒講過幾句話，他都想和她聊聊。”

“那你還說他不喜歡你？他對你的占有欲都快寫在臉上了吧？”江路遼目光更加難以言喻，宋文竹這行為不是變态是什麽？

陸合予滿臉認真地說道：“所以上次我已經罵過他了，他以後不敢了。”

江路遼不信，他一萬個不相信！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勉強相信他真的改過了。”

“不過陸合予，你不好奇我為什麽這麽在意你和宋文竹的關系嗎？”盡管江路遼知道面前的二百五猜不到原因，但為了避免宋文竹挑撥離間，他要自己先澄清一下。

“我知道原因啊。”出乎意料的是陸合予竟然點頭了。

“你知道？”江路遼有一瞬心虛，随即安慰自己以陸合予的腦回路，根本不可能猜對。

“我又不傻，你一看見宋文竹靠近我，眉毛就皺的能夾死蒼蠅，不就是擔心我和他是同性戀嗎？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宋文竹也不可能是！”

江路遼松了口氣，果然。

陸合予信誓旦旦表完了态，随口問道：“江路遼，你也不是——”“這個題我有一個更好的解法。”

江路遼拿起筆唰唰幾步把一個很長的解題步驟簡化了，“你過來先看看能不能看懂。”

“看不懂。”陸合予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後搖搖頭。

“沒關系，我來教你。”江路遼說完這題。

陸合予一知半解，皺着眉顯然沒理解相關知識點。

“算了，這部分還是有難度的，這樣吧，你先記着，以後你就能會了。”

江路遼放下筆，延續上一個話題，“我和你一樣讨厭同性戀，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什麽犀？”陸合予的大腦負載過熱，已經要關機了。

“……沒事，該回去休息了。”江路遼擠出一個笑。

“噢噢、好，拜拜。”陸合予盯着草稿紙上的題目，忽然輕笑了下。

盡管宋文竹非常抗拒周末江路遼來給陸合予補課，陸合予還是同意了江路遼的提議。

周五晚上，離校前江路遼和陸合予商定，明天一早去他家一起學習，不準讓宋文竹過來。

“好，我跟他說了，他不會來的。”陸合予再三保證。

江路遼松了口氣，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輕松，進了家門也如常道：“爸、媽，我回來了。”

江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江路遼的聲音，噌一下站起走到江路遼面前，擡手打了他一耳光：“翅膀硬了啊！小畜生！你還有臉回來！”

江路遼被打得耳朵裏嗡嗡作響，低頭看着十分氣憤的母親，“媽……”

“別叫我媽！你現在可真是長進了，老師不光給你掏學費，還給你辦住校，時不時打電話過來說你如何如何幫助同學，你可真是好學生好孩子！你有這份心幫你同學，你怎麽不知道幫幫你弟弟！”

“你弟弟成績不好，你看都不看一眼！幫外人幫的真起勁！上趕着給人家捧臭腳，你要不要臉啊！”

“媽，我沒有……”江路遼後退了一步。

“學習！我讓你學！”江母說到氣頭上，劈手奪過江路遼手裏的書袋，搶過練習冊一把撕爛，“我讓你學！你每天輕輕松松坐在教室，你弟弟呢？他還那麽小卻離開了學校！搞那些毒死人的顏料！憑什麽！憑什麽！”

江路遼默默地看着，心如刀割，只等她發洩完，生活總還是要過的。

“好了！別再鬧了！”江父匆匆從廚房出來，拉住了憤慨激昂的江母，“他才多大，你怪他有什麽用？再說路闊只是不喜歡上課而已，老師說他在美術上很有天分的。”

“你放開我！”江母後退掙脫江父的手，指着呆在原地的江路遼，“他才多大，那路闊才多大，路闊只比他小五歲，憑什麽他妨礙了我兒子，你還護着他？”

“你自己管不好你兒子，怪得了別人嗎！”

這話一說，室內的氣氛直接跌至冰點。

江母氣極反笑，指着江父，又看看江路遼，“對，我兒子，路闊是我自己的兒子，這個小畜生才是你兒子！我一個人生的路闊是嗎？你有管過路闊一點嗎？他被人欺負了你不管，他哭你不問，他爸爸是死了嗎？”

“他不也是這麽過來的嗎？你有管過路遼嗎？我們都不管路遼，他不也健健康康地長大了嗎？”

“你把你親生的兒子，跟領養來的孩子相比是吧？還是說，他也是你的兒子，根本就不是領養的？”

“不然就去做DNA！”江父也嚷了起來。

江路遼依舊愣在原地，直到江父把江母拉走，才俯下身慢慢撿起撕碎的書本。

晚上臨睡前，江父敲響了江路遼卧室門，推門進去拿出一沓錢放在他的床頭，“路遼啊，你別怨恨你媽，她年輕的時候就很要強，結果一個不能生育讓人在背後戳斷了她的脊梁骨，路闊又不讓人省心，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壓得你媽喘不過來氣，她也很不容易。”

“嗯。”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馬上要降溫，你看看該買什麽就買點，練習冊以後不要拿進家來了，明天你就出去玩玩吧，等晚上你媽睡下了再回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