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宋宋

宋宋

陸合予家。

臨近下午，江路遼才離開陸合予家，離家越近他心情越沉重，和弟弟江路闊已經一年沒見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回到家已經天黑了，江路遼站在家門前躊躇了片刻，才推開門進去。

“哥！”少年從沙發上竄過來，飛撲抱住了江路遼，“哥，你去哪裏了？我昨天回來你就不在，爸媽沒告訴你我要回來嗎？”

江路遼無措地搓了搓手指，“昨天在我同學家住了一夜，還以為你要今天才回來呢。”

“嘿嘿，哥，我給你看我畫的畫！老師誇我可有天分了！”江路闊興沖沖拉着江路遼來到自己房間，打開了畫簿，在江路遼眼前興奮地展示，夾雜着一些他聽不懂的名詞。

江路遼看不出名堂，但由衷點頭，“畫得很好！”

“是吧！老師也誇我呢！”江路闊放下畫，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路遼道：“哥，你跟媽是不是吵架了？昨夜我問了一句你去哪了，她就可生氣了，怎麽回事啊？”

“沒有的事，我叛逆期，媽看我不順眼也正常。”江路遼笑了笑。

“胡說，你從小到大都沒頂撞過媽，我覺得是媽的錯！”江路闊稚氣非常，無條件站在江路遼這邊。

江路遼波瀾不驚的心情總算多了一絲輕快的變動，“不說這個了，你最近怎麽樣？”

“很好啊！”江路闊說了些班上發生的趣事，逗得江路遼笑彎了唇角。

“哥，你呢？在學校還行嗎？”

“挺好的，我這次期末考了第一。”江路遼也小小的嘚瑟了一下。

“哥你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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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別跟爸媽說。”

江路闊不知想到了什麽，傻張着嘴點了點頭，“噢，好。對了，爸媽說今年咱們回老家過年，咱們一起回家放炮！”

“我不想回去，你回去吧。”

“為什麽啊？你不想回老家嗎？”

江路遼搖了搖頭，“不想回。”

“好吧，哥，那你什麽時候開學啊？”

“正月十八，你呢？什麽時候去上學？”

江路闊有點失落地嘆了口氣，“我比你開學還早呢，十五就要到呢。哥你去送我橡城嗎？我想讓你看看我學畫畫的地方！”

“好啊，那你還回老家嗎？”

江路闊點點頭，“回啊！爸媽都回去，我肯定要回的，不然……總之我肯定回去。”

江路遼也點點頭，“那好，等你從老家回來，我跟你一起去。”

“太好了！哥！我跟你講啊，我們畫室旁邊有個心理咨詢中心，本來那裏有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心理醫生姐姐，我還畫了她的畫像，本來想送給她的，可惜她突然不在了。”

江路闊從書包裏的夾層拿出來了一張紙，在江路遼面前展開，“哥你看！”

畫上确實的女人确實相貌出衆，但于江路遼而言，并不特別值得留意。

江路闊指了指她的眼睛，“我最喜歡她的眼神，很……悲憫，好像你的任何小事在她面前都重要，她都會為你想辦法解決。”

“不在了是……”

“啊！不是不在了！就是不在心理咨詢上班了。”江路闊笑着吐了吐舌頭，“哥你不回家，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不用擔心我，炒個菜煮個粥我還是會的。”

晚上江路闊要和江路遼一起睡，他想了想同意了。

江路闊一直拉着他說話，從年頭的事聊到年尾的事，說這一年在畫畫上取得的進步，還有哪些不足；認識了什麽人，發生什麽有趣的故事；哪個老師最好說話，哪個老師脾氣不好等等。

江路遼聽着，不時應和兩句。

最後，江路闊神神秘秘地湊近了問道：“哥，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江路遼瞬間想起了陸合予，“沒有啊，怎麽了？”

“我們班上有個女生長得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她。”江路闊有些羞澀，像是怕江路遼笑話一樣，先欲蓋彌彰地說起別人如何如何。

江路遼無聲笑笑，“那你呢？”

“我當然也很喜歡她了！不過我跟她不熟，也沒有說過幾次話。”

江路遼不願說教，更不鼓勵他早戀，只道：“還是靜觀其變的好，要相信一切自有安排。”

“哥，你不懂！喜歡一個人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望向她，有時候發着呆也會想，她現在在做什麽呢？”

是啊，陸合予現在在做什麽呢？

江路遼恍惚了一下，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是的，我不懂，但是現在該睡覺了，已經很晚了。”

“哥，你有喜歡過別人嗎？”江路闊卻還不困，“跟我說說呗，我好久沒跟你好好聊天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少打聽，學習對你來說最重要。”

無奈之下，江路遼板起臉教訓江路闊，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回老家，休息不好的話坐車容易不舒服。

“哥……你這是在管我嗎？你好久沒有這樣關心過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管我了呢……”

江路闊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江路遼面對這始料未及的變故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做什麽，也不清楚江路闊出現這樣突如其來情緒的原因。

“你、你別哭啊，哥錯了，哥不該說你。”江路遼伸手在江路闊背上拍了拍，希望這樣能讓他好點。

“不！哥，你多管管我吧，我是希望你管着我的，不是被說了不高興，而是高興你說我。”

江路闊止住哭泣，吸了吸鼻子道：“哥，有時候我總擔心你長大了就會離開這個家，你跟我一點都不親近。”

江路遼沒有說話，沉默地在江路闊背上有規律的輕拍。

“所以哥你長大會離開我們嗎？”

江路遼看着江路闊期待回答的眼神說不出拒絕的話，但他也不想日後違背自己的承諾，只好模棱兩可地道：“再說吧，該休息了。”

“那你永遠會是我哥嗎？哥，會不會以後我就不能這樣喊你了？”

“我永遠都是你哥。”江路遼回答得很快，收回了拍打江路闊的手，再次道：“該休息了。”

“好！一言為定！”江路闊總算心滿意足可以入睡了。

第二天江路遼送走江家人，回床上又眯了會兒，因而他錯過了陸合予打來的電話。

陸合予攥着手機胡思亂想，自從江路遼上次生病之後，就知道他的養父母對他是真的忽略，加上他從沒在白天不接電話，更加擔心他遇到了意外。

于是他找宋文竹要了江路遼家的地址，打算上門一探究竟，宋文竹一聽直接推說不知道，生怕陸合予上門鬧得江家雞犬不寧。

“你等一等，說不定江路遼只是有事在忙呢，大過年的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清閑，你要是真的沒事，就跟我姐打個電話吧，正好她前幾天打電話說想你了。”

“陸風悅給你打電話了？為什麽？”

“她是我姐，不給我打電話給誰打啊？給你啊？你倆也就恰巧都姓陸而已，真論血緣比不上我。”

陸合予“啧”了一聲，“行行行，挂了挂了，有個好姐姐得意死你！”

“大過年的，快呸呸呸！”“迷信！”

他挂斷電話，給陸風悅打了過去，“風悅？”

“喂？陸陸啊，昨天我還和宋宋聊起你呢，今天你就想起來聯系我了，好巧啊。”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溫柔女聲，尾音帶着上揚的笑意，讓陸合予也跟着心情好了。

“你昨天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就只想着宋文竹。”他語氣委屈，抱怨的意味不重，更像是在撒嬌。

陸風悅聲音高了點，“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呢，宋宋非說你不方便，還要我別問你這件事，怎麽？你們又打架了？”

“沒有，上次打架都已經是兩三個月前的事了。”

“那挺好的，你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事情慢慢說，千萬別急着動手，記住了嗎？”

陸合予被這哄孩子一樣的話弄得有些臊，“記住了，風悅姐，我不是小孩兒了，你不用這麽哄着我。”

“不哄你，你都不叫我姐，整天陸風悅、陸風悅，沒大沒小的。對了，你昨天在忙什麽啊？我看宋宋他挺輕松的啊，整天和……就知道玩手機。”陸風悅及時收住了嘴，沒讓陸合予察覺不對。

“我昨天沒忙什麽啊，估計是宋文竹不想你和我聯系，所以故意找的借口吧。我天天學習，進步可大了。”

陸風悅笑意更深，“好，我現在時間太緊張了，不然今年還去陪你們過年了。”

“不用，你學業要緊。”陸合予想了想又道：“你還是不願意出國留學嗎？安羽信一早就跑了。”

“我還是更想留在國內，畢竟離大家近點也更方便嘛。”

“方便什麽啊？”陸合予收了面上的笑。

“方便做很多事，好了，以後你就知道了，先拜拜了。”

“嗯，拜拜。”

電話挂斷，陸合予又給江路遼打個電話。

“喂？陸合予，怎麽了？”江路遼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接通了陸合予的電話，被子順着他的胸口滑落至肚子上，肩膀有些涼，他往下縮了縮身子。

“你剛剛在忙嗎？怎麽都不接我的電話，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陸合予語氣透露着不高興。

江路遼重新躺回被窩裏，“我在睡覺，沒聽到鈴聲，你別擔心。”

陸合予忍不住嘟囔道：“怎麽可能不擔心？你怎麽還在睡？是哪兒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照顧你？”

江路遼聞言心念一動，“你這麽在意我啊？”

“那當然了！你起床了嗎？今天有什麽安排嗎？沒事幹的話來找我吧？簡澤約我出去玩，我不想去就說約了你，所以你可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陸合予想了想補充道：“或者我去找你也行，你覺得呢？”

“還是我去找你吧，你等我一會。”江路遼下床，卻沒挂斷電話，解釋道：“我昨天睡得晚，所以今天才多睡了會。”

“你不會熬夜學習了吧？你是真一點活路不給別人留啊，都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