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豪豬
豪豬
江路遼質問的語氣太過強硬,陸合予有些不爽。
“那我還不能喜歡過人了?之前!之前!之前喜歡過陸風悅,現在不喜歡了,就沒有喜歡的人啊!”
“嗯……你說的對。”江路遼無言以對,緊接着他忍不住又問道:“所以你喜歡的人标準是照着陸風悅說的嗎?”
“部分是的。”陸合予手支着下巴,認真思索後回答道:“溫柔,陸風悅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從來沒見她兇過人。”
“哦。”江路遼心裏發酸,正好擦完臺面,深吸一口氣走到沙發上坐下。
陸合予大大咧咧歪在沙發上,看着江路遼白皙的脖頸突然鬼使神差地道:“不過白這一點我是照着你說的,以後我女朋友也要和你一樣白!”
“……”江路遼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幹脆什麽也沒說。
“我誇你白你還不高興啊?”陸合予不滿地推了推江路遼的肩膀,“喂!別擺出這副哭喪臉了,給我看看你的胳膊肘。”
昨天陸合予牽江路遼的手時,發現之前破皮的地方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擔心他身上也留疤了。
“幹什麽?”他沒動。
陸合予又是毫不客氣直接坐到他身邊,拉起他的胳膊,随手把他衣服的袖子撸高,嘆息道:“還真留疤了,這可怎麽辦啊?”
江路遼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這才看到胳膊肘上大約兩三厘米長的一道疤,“沒事,你不說我都沒發現留疤了。”
“那你背上?”陸合予的雙手蠢蠢欲動。
江路遼慌忙躲開,未遂,被陸合予一把按在沙發上,驚道:“你幹嗎!”
“給我看看!我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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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路遼拼命掙紮,“有什麽好看的?大不了就留疤。”
“給我看看怎麽了?我也就看看而已。”陸合予很理直氣壯。
“那你別動手動腳!”
“我就動手動腳!反正你力氣沒我大!”
江路遼讨厭這樣被他壓在身下,故意道:“你是不是就想看看我有多白,然後好找對象?”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我要看看你背上留沒留疤。”陸合予一手按住江路遼的肩膀,一手扒拉他的衣服。
“哦?那你還費心找什麽對象,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嗎?反正我夠白了。”
江路遼說完話,明顯感覺到背後的陸合予頓住動作了,以為這樣就能制止對方。
沒想到陸合予只短暫地愣一下,接着繼續欺男霸女,“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看你的背了?你做夢。”
衣服掀開,江路遼的後背上果然也有道疤,在脊椎骨左側,肉色猙獰的疤痕對着陸合予張牙舞爪。
陸合予伸手摸了摸突出的疤痕,眼神柔軟近似憐憫:“疼嗎?”
“……不疼,你放開我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誰會看到啊?”陸合予說完才想起來宋文竹的存在,十分心虛,連忙把江路遼的衣服理好放開人。
他坐回一旁,突然有些後知後覺的尴尬,他好像第二次強迫江路遼了。
江路遼想起自己方才大言不慚的話,暗道自己是不是瘋了,萬一被陸合予聽出來意思怎麽辦?
“你……”“我……”
江路遼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
“啊?就走啊?現在還早呢!你再待會兒呗,正好給我講題。”
陸合予不想讓江路遼走,甚至有意識地表露可憐,“你走了,我自己待在家裏好無聊……都沒人可以陪我說話。”
江路遼心軟,妥協道:“那我給你講講題吧?”
“好!”
宋文竹家
宋文竹和蘇佳期從剛剛一直在客廳盯着陸合予家,眼見陸合予兩人去卧室,蘇佳期惴惴不安地道:“文竹哥哥,他們……是在一起了嗎?”
“我不知道。”宋文竹嘆口氣,“我還以為你哥要硬上呢,果然還是高估他了。”
蘇佳期不滿地抿起嘴,“我哥不是那種人。”
“你很了解他?”宋文竹的目光包含深意,“你了解他,還是了解我?”
“……都不了解!”蘇佳期湊在宋文竹懷裏,嗅聞他的味道,“你是不是要為難我?”
“對啊,我們小佳期可真聰明。”宋文竹掐了一把蘇佳期的肉。
“讨厭!”蘇佳期羞紅了臉,感受到宋文竹眼神裏溫柔愛意,她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片海裏。
“對了,你要看我和你哥的相片嗎?”宋文竹抱着蘇佳期去卧室,從床櫃裏拿出那本薄薄的相冊推到蘇佳期面前,“這是最離開昉城後我和陸合予的照片。”
“文竹哥哥,這一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有沒有想過我?我一直在想你。”
宋文竹沒應答,蘇佳期的話太甜了,他反而不敢輕易心動。
“以後你就知道了。”宋文竹把蘇佳期抱在腿上,跟她一起翻看相冊。
剛到這邊的時候,陸合予就像長滿刺的豪豬,每天除了惹事沒別的事幹,脾氣暴躁,一點就炸,天天陰沉着臉,看誰不順眼就要動手。
宋文竹每次攔着他,時常拉不住自己反而挂了彩。
兩個人常常帶着挂彩的臉一起拍照。
陸合予總是瞪着鏡頭,像是要跟鏡頭裏的自己打架一樣;宋文竹時常笑眯眯的,就算挂了彩心裏也有種“上陣父子兵”的殊榮。
“這張我哥笑得蠻開心的啊,不過你怎麽不笑了?”蘇佳期指着一張照片問宋文竹。
宋文竹看了看,偏頭親了親蘇佳期,“這張照片上我還是我,但你哥不是你哥。”
“啊?你在打什麽謎語?”蘇佳期不解。
宋文竹目光落在照片裏陸合予的臉上,眸色深沉,“你知道你哥為什麽會時不時發瘋神志不清,卻從來不回昉城找你、找安羽信親自算賬嗎?”
蘇佳期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為什麽?”
“因為絕大多數時間裏,他都不記得我們做過的那件事,但有時候他又會想起來,那個能想起來這件事的人才是你哥。我有時候很讨厭這個什麽都不記得的陸合予,恨不得掐死他!為什麽你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做出這麽大的讓步,連安羽信都逃去國外,他卻能什麽都不知道,嘻嘻哈哈地過安生日子?”
“可是我也知道,要不是我們,你哥不會過得像個瘋子,他也好,你哥也好,都是被我們害的。但我絕不會讓別人傷害你,誰都不能。”
蘇佳期把宋文竹抱在懷裏,輕輕拍打撫摸他的後背,“文竹哥哥……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我沒事,做錯事就是付出代價的,我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可你是被我們利用的,你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哥才會選擇你陪他來這邊,他不會怪你的,否則不會這麽久與你相安無事。”
“……但願真的如此。”宋文竹說不清楚自己對陸合予的感情,理智上他知道所有人格都是陸合予,但一個陌生的無聊人格和與數年相處記憶裏高度重合的人格相比,他真的更喜歡那個暴躁的陸合予。
跟宋文竹有感情基礎的是小霸王陸合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少爺,是敢愛敢恨光明磊落記得他的人。
就連陸風悅都說,看見陸合予現在這個樣子覺得很陌生,無比懷念那個無所不能的陸大少爺。
至于心理醫生忍冬,他專業得讓宋文竹懷疑他根本不是陸合予分裂出來的,而是借住在他軀殼裏別人的靈魂。
“也許可以讓你見一面他,你就知道我為什麽會不喜歡他了。”
頂着一張熟悉的臉,做着與記憶裏那個人截然不同的事,甚至只有他沉睡才能讓熟悉的朋友短暫占有身體,這讓宋文竹聯想到一個詞:鸠占鵲巢。
“見我哥嗎?我有點擔心,萬一他突然清醒,我怕你也會被牽連。”蘇佳期搖頭,“我跟我哥還是不見面的好。”
“好吧。”宋文竹勉強擠出一絲笑,“以後會好的。我現在只想快點長大,然後跟你結婚,以你冠名,讓別人叫我蘇女士的老公,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蘇佳期捏住他有些發顫的肩膀,終于驗證自己的猜想,“文竹哥哥,你是在害怕嗎?”
“害怕我再次跟你分手嗎?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的!”
宋文竹從蘇佳期懷中擡起臉與她對視,顫抖的嘴唇昭示他的心事,“佳期……”
一滴淚落在蘇佳期身上,也滴在她的心上。
“文竹哥哥,你別哭、我錯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再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你認真的嗎?沒關系!哪怕你是在騙我,也請你騙得更久一些吧,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陸合予,只要你能多陪在我身邊就好……”
宋文竹再度被蘇佳期抱住,她聲音認真,“文竹哥哥,我沒有騙你,我向你保證,再也不離開你。”
“好,不準離開我。”
好不容易等宋文竹平複心情,蘇佳期有捉弄他的心思,捏住他的下巴咬牙故作狠厲地說:“宋文竹!你現在還小,我不碰你,但是你要是敢離開我,我立馬要了你!”
宋文竹真情實感地嘔了一聲,“哕,你在搞什麽鬼?”
蘇佳期笑嘻嘻地親親他的唇,“我在威脅你!讓你不敢再想離開我,否則我就立馬要了你!”
宋文竹面無表情地拿掉她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有樣學樣地裝腔作調:“蘇佳期,如果你再離開我,我就……”
“就怎麽樣?”蘇佳期期待地看着宋文竹。
“我就跟你生氣。”
“切……”蘇佳期有點失望,但也慶幸宋文竹沒有說出讓她感到害怕的話。
宋文竹本來想說:如果你再離開我,我就不等你了。
可是這話他怕蘇佳期當真,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幹脆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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