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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陸合予就被安羽信晃醒了,“阿予!下雪了!你快看啊!”
他光着腳踩在地上,一臉欣喜地拉開窗簾讓陸合予看窗外。
陸合予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嗯,下雪了。你穿上鞋,地上涼。”
“都多久沒見過下雪了,我當然激動了!”安羽信等着陸合予把自己抱床上去。
陸合予穿上拖鞋,提着安羽信的鞋蹲在地上,“擡腳。”
安羽信乖乖擡起右腳,“另一只。”他依言照辦。
陸合予這才起身從後環住安羽信,“你要是不嫌折騰,飛一趟北地也不是難事。”
“那兒的雪就太大了,我害怕走路陷進雪裏出不來,然後也沒人拉我一把怎麽辦?”
陸合予低頭吻了吻安羽信的頭頂,“笨笨,這不是有我呢嗎?”
“萬一你也丢下我了呢?”“我不會的。”陸合予保證。
“我們現在還小,你這話随口就說出來了,要是以後長大娶妻生子了,肯定轉頭把我抛下了!”
“別,你知道我的病,我這是遺傳的,可不能耽誤人家姑娘,萬一再生個精神病——”“阿予!”
安羽信讨厭陸合予這樣說話,擡腳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腳,疼得他蜷縮将頭靠在安羽信肩上,撒嬌一般道:“好疼!”
“哼!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不敢了、不敢了,安安我錯了。”
安羽信心生一計,“你既然說怕耽誤姑娘,不如找個不能生的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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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和老虎也不能生呢,我要不要去非洲大草原運一只啊?”
“……哼!你根本就不懂!”安羽信掙開陸合予,脫掉鞋子躺回床上,把人整個埋在被子裏。
“那你跟我說說,我一聽肯定就明白了。”陸合予伸手拍拍安羽信,對方十分不耐,“別動我!”
陸合予心裏納悶,怎麽剛才還好聲好氣說話呢,忽然就翻了臉啊?
“好吧,你長大了,有秘密了,我不問了,也不動你了。”陸合予也跟着躺下。
安羽信一把掀開被子,露出被悶得紅撲撲的小臉,急道:“你剛剛答應我的,你以後不和別人結婚!說話要算數!”
“嗯,我說的。”
“那你為什麽還喜歡陸風悅!騙人!”
陸合予擡手把人圈進懷裏,“一是我确實看她順眼,二是為了暾城的地。不過人家對我沒這個心思,瞧不上我呢。”
“那是她沒眼光!”安羽信心想要是陸合予公開對自己示愛,等年齡一到他立馬出國跟他結婚!
“安安這話說得我愛聽。”陸合予刮了刮他的鼻子,“你也不用整天惦記陸風悅,她對你也沒意思。”
“我也對她沒想法,你少猜我的心思。”安羽信側臉趴在陸合予身上,“哼,以後我要跟九個老婆結婚!”
“哼,娶吧,我告訴你,你少騙份子錢,我只出一份,多了沒有——啊!”
安羽信狠狠咬了陸合予的手掌,氣他說這些戳自己心窩的話。
陸合予看着手上清晰的牙印,重重地嘆了口氣,安羽信最近脾氣見長啊,一句都說不得,這麽快就到叛逆期了?
“從那裏學的咬人的毛病?快改了,咬人多髒啊,你也不怕硌着牙。”
安羽信翻身背對陸合予,充耳不聞。
“不說話就裝睡,臭安安!”陸合予給安羽信拉好被子,“再睡會兒吧,下午我們去看雪。”
雪停是在午後,陸合予給安羽信戴好手套和圍巾後拉着人往景區去了。
守門的人看到陸合予,連忙給他們開門放人進去。
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安羽信心情有些好,“阿予,你給我團個雪球吧。”
陸合予俯身捏了兩團雪,壓實遞給安羽信,“給你。”
“我要把它帶回家!”
“你怎麽帶?拿手捧着?一團雪用不着這麽勞師動衆的,你要是喜歡,以後每次下雪我都給你團雪。”
陸合予把雪球拿回手裏,“我幫你拿着,別打濕了你的手套。”
安羽信心裏甜滋滋的,“那你的意思是,會以後一直陪在我身邊,對吧?”
“嗯,你去哪,我就去哪。”陸合予裝模作樣嘆口氣,“畢竟我人微言輕,沒有安少爺照拂總被人欺負呢。”
不提這個還好,說起被欺負,安羽信想起來陸合予總被灌的爛醉這回事了。
“哼,欺負?我看你就是想讓別人灌你喝醉!然後嘔得膽汁都要吐出來是吧?今年過年聚會,你要是再敢喝醉一次,你就完了!”
陸合予拉住了安羽信的圍巾,“我錯了我錯了,安少爺別生氣,有你在誰敢灌我喝酒啊?”
“你以為他們不知道?我還就告訴你了,我不跟你一起!陸合予你今年要是再敢喝醉!後果自負!”
陸合予咳了一聲,“安少爺你這條圍巾不錯,就是針腳有點松,誰這麽不長眼敢這麽敷衍您啊?”
“哼。”安羽信擡手把圍巾解了下來,“陸合予!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你五年送我的!我去更衣室戴着圍巾照照鏡子的功夫,你就被人敬了四五杯酒!”
陸合予連忙解下自己的圍巾給安羽信系上,“都是我不好,怎麽手工活這麽爛,這條舊圍巾不要了,等回去我再給你織一條。”
“不行。”安羽信墊腳給陸合予圍上自己的圍巾,“這個圍巾可是你織的第一條圍巾,又是我的生日禮物,怎麽可能說丢就丢。”
“再說了,你天天這麽忙,我可不敢占用你的時間。”安羽信掰着手指數數,“游泳、射擊、騎馬,看股、風投、保險,你什麽都會,以後我繼承了家産就交給你打理。”
陸合予掐住了他的臉,“你就想着偷懶省事,不怕我把你的錢全都卷走?”
“卷吧卷吧,只要別把我抛下就行。”安羽信滿不在乎。
“我要是安叔叔,聽見你這話能氣昏過去。”
“他在外面找小三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的感受?給我弄出來個便宜弟弟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
陸合予不由得笑了一聲,“好好好,那我幫你氣安叔叔,把你家錢和你全騙走,然後一起浪跡天涯。”
安羽信叮囑道:“錢不錢的你也不缺,要是丢了我,你打着燈籠再找不到像我這麽好的了!”
“喲,這是誰呀,說話也不怕臉紅?”陸合予捏着安羽信的下巴左右晃動,“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嗯嗯,那你接下來聚會不許喝多!”
陸合予聽他這麽着急叮囑自己,好奇問道:“最近有人攢局嗎?”
“唐家的長子唐佑安啊,你忘了?”
陸合予腦海裏閃過一張溫和寡言的臉,氣質如玉。
“想起來了,他是不是比我們大幾歲?”
“兩歲吧,這人氣質挺獨特的。”
陸合予笑笑接過話,“他家老爺子誠心禮佛,他作為長門長孫當然免不得陪同,身上香火氣息很濃。”
“那你去嗎?”
陸合予想了想點點頭,“唐家老爺子跟護光寺的方丈有交情,我想請尊觀音給你。”
“哦,那你……”
“不喝酒,我保證。”
安羽信這才高興,挽住他的胳膊親親熱熱散步。
方才提到唐佑安,陸合予忽然想到唐家那位二小姐。
據說唐家二小姐八字輕,壓不住祟氣,唐家特意請了玉佛給她傍身。
陸合予一向是不信這些的,可明年安羽信犯沖,好歹為他求個心安啊。
“走這麽久累不累?等回去陪我去看心理醫生吧?”
自從知道自己的母親患有遺傳性精神病後,陸合予就定期去看心理醫生了,心理醫生告訴他不要去想與母親相關不好的記憶。
陸合予一直遵從醫囑,直到上次在度假山莊看見安愉星昏倒,他久違地想起那些一閃而過不好的畫面。
所以才會情緒失控到臭罵安愉星,陸合予想到此事又嘆了口氣。
“好啊,阿予,你別擔心,你肯定沒事的!”安羽信握住了他的手,“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陸合予心中安慰,笑着點了點頭,“我也希望我沒事,至少在你能獨立處理事情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回到住宿區時,陸合予看見安愉星正好從房間裏出來,“安愉星。”
“怎麽了?”安愉星還有些心慌。
“安安,你先回去。”陸合予推着安羽信離開,鄭重其事地又向安愉星道歉,“對不起,昨天是我太沖動了,不該罵你的。”
“啊、沒事!你都救我了,罵我也是應該的!打我都行!”安愉星擺擺手。
陸合予見他不生氣,松口氣道:“你不怪我就好,回見。”
安羽信趴在門縫後聽他們說話,嘀咕怎麽什麽也聽不到,就被陸合予開門創得後退了兩步,聽見安愉星的聲音從打開的門縫裏投進來,“謝謝你昨天救我,陸合予。”
“不用謝。”陸合予進屋關上門,審度面帶尴尬的安羽信,“聽到什麽了?”
“……門太厚了。”
“我跟他道個歉,你就這麽好奇?”陸合予摘掉圍巾挂在架子上,坐在沙發上招手示意安羽信過來。
陸合予替他摘掉手套和圍巾,“不許我瞞着你任何事,你有了秘密我連問問都不行。”
安羽信默默聽着,理虧似的低下了頭委屈得跟毛絨絨的小動物一樣。
陸合予心情大好,伸手撥了撥安羽信的頭發,“好了,說着玩呢,不許可憐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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