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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夏昭可被宴泫緊緊禁锢在懷抱之中,他帶着淺淡冷香的懷抱幾乎籠罩着她,微涼的呼吸輕輕撫過她的左耳。

她突然覺得他們兩個這般姿勢委實有些不太妥帖。

主要是不知道為何心跳得有些快,這實在奇怪,讓人無論如何想不明白。

畢竟玄真靈玉是沒有心的,最不解人間情愛。

連帶着讓以靈玉養魂多年的她,對于這些也是愈來愈無法理解這些心尖尖上蕩漾的小情緒了。

只是她還是想要從宴泫的懷抱中掙紮出來。

心跳快得讓她微微有些發慌。

眼前的緋紅左眸,因為她這微弱的掙紮而顏色更加深邃。

他在眸色變成深紅之前終于努力松開了自己的懷抱,垂眸看着她。

鳳眸眼尾上挑,黑眸潋滟,眼神幹淨又遙遠,眼睫挺翹濃密微微顫抖,像是在等待一只蝴蝶下落。

宴泫低頭在其上落下一個鄭重其事的親吻。

然後她便發現自己被驟然盤旋而起的無數溫柔旋風包圍,再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的床榻之上。

宴泫把她之前帶來想要送給他的藥盒子收進懷中,替她稍微順了順了一下發梢不知為何翹起的一縷發。

“你的藥我就收下了。”

然後他便随着那些溫柔纏綿的風一同消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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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可看着宴尊主消失的方向,有點欲言又止。

這個人臉上的傷口明明都已經好了,幹什麽還要拿走我送去的藥。

那是伊商給她的藥,其實還挺貴重難得的。

貧窮如她,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心疼。

算了,宴尊主畢竟暫時還算是半個好人,還如此不辭辛勞地把他們從那詭異的小鎮中解救出來,給他一盒藥而已,自己不應該太小器。

她對于自己因為貧窮而産生地小器進行了強烈反思。

第二天早上,夏昭可醒過來的時候沈瓒和伊商已經在一樓大廳等她了。

伊商清亮的眸子看着夏昭可,微微亮了一亮,全都是真摯地喜悅——完全沒有看到夏昭可從一塊不得不存于木匣中的魂魄,又突然變成了他蘇師姐的震驚感。

雖然他蘇師姐的那具軀殼也是他拼命從溪霞村陷落的泥土中挖出來,一路風塵仆仆帶回雲閣,眼睜睜見着百玄長老把她放進雲閣冰牢裏面好好保管的。

不過,修真界奇聞異事那麽多,離體的魂魄可以借宿再靈玉之上,再由靈玉變成人形,實在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很難讓人想到他蘇師姐,也就是夏昭可本身有問題,而通常只會讓人覺得這塊玄真靈玉實在甚為稀奇。

宴尊主今天似乎心情大好,下樓的步伐都十分輕快,甚至對昨天用十六骨節折扇把他割地鮮血淋漓的沈瓒,都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沈瓒看着宴泫唇邊難以自抑的淺淺微笑,微微偏過頭,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了夏昭可一眼。

“師兄,看我幹什麽?”夏昭可悶頭吃早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微微有點心虛。

畢竟她把伊師弟的藥連帶着盒子送給了宴泫,那東西其實還挺值錢的,而宴泫又恰恰暫居沈瓒最讨厭人物排行榜榜首。

“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懷疑你偷偷做了什麽,不然他為何如此滿面春光。”

“沒、沒有呢,我最聽師兄的話了,怎麽會随便和虞淵的人來往?”夏昭可一臉堅定地回答道。

沈瓒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深邃。

夏昭可努力轉移話題“對了師兄,你此行下山是有什麽要緊任務麽?捉妖?”

沈瓒面無表情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大把任務牌,“哐啷啷”地把大大小小的牌子牌了一桌子。

“這麽多?百玄長老難道終于看清你讨人嫌的本質,決定用這種方式榨幹你,然後永絕後患麽?”

“呵呵,這些還是榨不幹我的。百玄要是想要榨幹我,還得再努力一點。”

沈瓒掏出的任務牌大約有幾個天字級別的任務,十幾個地字級別任務,幾十個人字級別任務——從雲閣摘星樓領的捉妖任務分為天、地、人三個等級,難度依次遞減。

這些任務其實由昆侖盟統一發送給各大仙門,完成任務的仙門可以憑借任務牌上面的印記去昆侖盟換取封賞。

沈瓒掏出來的任務牌大多關于:突然出現的新品種妖獸、數起人口失蹤案、失竊案……

“最近九州大陸的妖獸以難以預料的速度漸漸增多,而且許多妖獸都長得奇形怪狀,與傳說裏面的上古妖獸長得甚為類似。百玄長老懷疑,這或許與雲閣十六年前的災厄有關,所以特意命我來看一看。”

沈瓒貼在夏昭可耳畔低聲說道。

“百玄長老,或許那災厄之源會再次降災于這個世間,像十六年前一樣。”

“這個小鎮子,裏面有我想要抓的第一個妖怪。”沈瓒又補充道,同時從桌上摸出一個天字級別的任務牌,上面寫着一個字“訛”。

十六年前,萬妖來襲,天下第一仙門栖川雲閣,三千六百四十一人,一夜之間,悉數死盡

只有因為任務在身,離開雲閣遠行的幾十人,僥幸逃脫。

而第二天天亮,那些妖獸瞬間消散,不知所蹤。

整整十六年,再沒有人在九州大陸見過那些妖獸的行蹤。

三千六百四十一盞折紙蓮燈。

三千六百四十一個無辜冤魂。

夏昭可的手忍不住緊緊攥起,骨節都泛白。

很好,她也早猜到,近日這些詭異的事情,或許都與十六年前那家夥有關。

或許在下岐鎮的事情也應該與那家夥有關。

她又想起來下岐鎮陣那些與雲閣之災有關的陣法,還有那個帶走白瞳女的男人。

那個時候,他離開得太快了,她也自知實力暫時不敵,所以并沒有着急追上去送死。

不過,血債必将血償。

她遲早要找到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讓他向雲閣謝罪。

伊商似乎通過她緊緊攥起的手,看穿了她的情緒,不動聲色替地遞過來一杯水。

水中淺粉色的蓮花徹底綻放,甚是動人,這水不僅有助于修為,而且清心明目、降躁止郁。

主要還是味道很好。

夏昭可接過檀木水杯,擡頭沖着伊商微微笑了一笑,然後轉過頭,隔着人群便突然撞上宴尊主的目光。

宴尊主面色平靜,黑眸低垂,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悅。

她認真想了一想,她送了他藥物,還治好了他的傷口,他沒道理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

他應該不是在看自己,她想。

她于是望向自己身後。

她身後有幾名呱噪的修士,正在談論前幾日下岐鎮發生的那件事。

人人愛八卦,八卦使人興奮,就算是入道長生之人也不能例外。

尤其是這種聽上去便駭人聽聞,充滿了陰謀氣息的事件。

“聽說了麽,前一陣子下岐鎮,就是西海幽闕城城主家二公子死掉的那個鎮子,好多前去捉妖的道友都差點一去不複回。據說他們被千妖圍困,捉妖的反而成了被捉的,他們都差點死在那裏。”

“聽說虞淵的宴尊主也去了,甚至最後所有的人都是宴尊主救出來的,要不是,宴尊主,他們都是要被妖怪捉去祭祀妖陣的!“

“哈?!我不信,宴泫怎麽可能有這種好心。你定是在傳謠!”

宴尊主面無表情地聽完這段對話,微微冷笑。

“欸,你們還知道了麽?據說很多修士從那裏出來以後,都吓得要命,甚至有的人被吓得頭腦不清,神智混亂,回到師門以後,竟然會在活了近百年的師門迷路。”

“據說他還把師娘當成師妹來撩。他師父倒也是寬宏大量,只不過是差點打斷了他的腿罷了。”

“真的麽?那也太丢人了吧?”

話題迅速拐向另一個方向。

“我知道,這是真的。據說做出這樣反常行為的人還不止一個。從下岐鎮裏面出來的人,有不少都變得有些反常起來,不僅會常常記錯過去的事情,有的連最親的人的名字也會偶爾記錯。他們不僅表現出如此多的反常特征,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們不少人會變得怕光畏水。

你們也早已聽說了,發生那件詭異事件的下岐鎮,那裏的居民,其實早就神不知鬼不覺被全部替換成紙人,這些紙人假扮成真人,混跡在修士之中,其實欺騙了當時不少修士。所以,這兩件事情結合起來,你們猜猜看,究竟意味着什麽?!”

說話的少年頓了一頓,語氣陰森又詭異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十分專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說出那個可怕的結論。

少年終于繼續。

“或許已經有不少紙人扮演的修士,混在從下岐鎮出逃的人當中,懷揣着不知名的目的,到了我們之中!”

“這可是連山城少主陳命親自告訴我的呢。”少年語氣一本正經,把周圍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也有人沒有被他極具迷惑性的口吻和語氣迷惑住,保留了一分智商。

“那些人應該只是單純被吓住了吧,人收到過度驚吓時,是會變得有些腦子不清醒,還胡亂認人,你可不要危言聳聽了!”

“就是,紙人扮作修士,混進我們修真界,這也未免太過于天方夜譚了一些。你以為他們的宗門和親人,竟然連真人和假人都無法分辨麽?”

“而且,最重要的是,連山城靠販賣消息為生,從連山城得到的消息,都會設下無數神魂禁咒,是斷斷不允許外露的。就算外露,連山城也一定會使出非常手段制裁走漏消息之人的。所以,你說得必定是假的。”

“呵呵。”那少年不慌不忙,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尴尬,反而氣定神閑輕笑一聲,露出口中兩顆虎牙。

“那是你們對連山城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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