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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登雲臺上桃花灼灼。

蘇橫川一襲夜藍色錦袍端坐在桃花樹下，所有故人都圍在蘇橫川的身側：木笙、沈瓒、百玄、千縱……

宴泫和夏昭可挑了個緊挨着的座位坐在一處。

大家言笑晏晏，聊着些有的沒的，繁瑣小事，甚至有人在拿着夏昭可和宴泫打趣。

“倒真是一對璧人，打算什麽時候合籍雙修？”

她不是很懂雙修是什麽意思，便微笑着沖着那人敬酒。

“等師妹再長大一點吧，可不許再那我們打趣了。”宴泫溫柔似水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

那人看着宴泫朝着自己遞來的不悅眼神，終于閉口不言。

“下面，我們要說一件重要的事情了……”木笙回頭沖着蘇橫川笑了一笑。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

夏昭可知道這是要宣布他們的孩子出生了。

他們兩個打算叫她環環。

夏昭可看着木笙手中白瓷酒杯，突然覺得頭疼起來。

重要的事情……

像是誰在暗中提醒了一般，這句話讓她清醒過來。

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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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重要的事情。

有一個人傷得厲害，她要帶着傷藥趕緊去救他。

眼前的人們驟然變成迷霧，這場夢境要醒來了。

她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側是虞淵的宴尊主。

宴尊主單手撐着額頭，滿頭銀發風華絕代般流瀉下來。

他垂眸看着她，手裏把玩着她的鬓發。

“做噩夢了麽？”他問道。

“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南溟虞淵啊，怎麽住了十幾年竟然不認得了麽？”

“我……你？”

觸感具是真實，但是卻又像夢境荒誕不經。

“我好像還有一個人要救……但是我記不起來他是誰了。”夏昭可慌忙坐起身來，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她想起來在方才的夢境中，自己好像是很擔心一個人的安危才努力從中醒過來的。

宴尊主從身後摟着她，把她攬進懷抱之中。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想着別人，嗯？”

激烈而又無比深刻的親吻，無一不在提醒她，這裏的的确确就是真實，而非夢境。

“我們是何時認識的？”

“你那日你為我送藥，我便對仙姊你一見傾心了，後來與你合籍雙修，大概也有十幾年了吧。”

“那、那、那些人呢？？？”她腦子裏面一團迷糊。

她覺得自己想問一些人、一些事情的下落，但是又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想要問什麽事情。

“如此良夜，有你我二人不就夠了麽，何須管他們？”

“我想出去看看。”

“不用，這裏就很好，陪我在這裏，直到末日吧。”他緊緊擁抱住她，一紅一金的眸子盯着同，低頭去吻着她的耳垂，細細密密的親吻，一路徘徊上來。

她伸手在他的腰.間摸索，他金眸潋滟，更是動容。

然後她一個破月咒便讓她無法動彈，徹底僵在原地——可能是他這一次，的确全無防備。

她甚至來不及穿好鞋，急匆匆跑出門去。

此處是一處高臺，天空是一片黑暗，野獸長臯，有長者寬闊羽翼的妖獸從夜空低低飛過。

她沿着臺階快速而下，一路走到最底層的牢房中。

因為她聽見了那裏面低低的喘息聲音。

她推開牢房，救看見師兄被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之中。

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幾乎全是縱橫淋漓的鞭傷，點漆般的黑眸不複清明，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夏昭可上前緊緊擁抱抱住他、

“師兄，你怎麽……”

“……師妹？”他似乎十分遲鈍，終于發覺了她的到來，唇角露出一個模糊的微笑來“……我沒事的。”

她伸手施了幾個法術，把束縛住他的鎖鏈斬斷了一大半。

“我想起來了，你我二人本是想要下山除妖，然後被他抓到這裏來的。我現在就帶你出去。”她腦子裏面好像終于想起來了師兄被關在這裏的前因後果。

他低頭看着她脖頸間露出的條條暧.昧紅痕，咬着牙，目光全是不忍“你快走，別被他發現了，他一定又會對你……”

“不、不會的。我會帶師兄離開這裏的。”

“……我沒事的。”

“你真的以為我會放你和這個男人離開此處麽？”宴尊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站在她身後，抱住她，禁锢住她。

“你在我為你編織的夢中沉睡了十幾年了，為什麽不能夠繼續睡下去呢？”

似乎略帶惋惜的語氣。

“你放開她！”師兄宴泫十分生氣，不停嘗試着從捆束中掙脫出來，揍向這個男人。

數十條鐵鏈子因為他的掙紮而不停顫動着，稀裏嘩啦響成一片。

夏昭可嘗試着從識海拔出流螢劍，回身斬向宴尊主，但是那劍尚未出鞘便被他從中斬斷。

她再次被他捉住雙手，圈進在他懷抱中。

他低低地吻着她，金眸之中全是光澤蕩漾。

“我們合籍雙修這麽多年，還沒得到你師兄的祝福呢，你說今日便讓你師兄親眼見證一下可好？”

鎖鏈的響動聲音越來越劇烈，接近瘋狂。

她意識模糊，用盡全部的意識回想着宴尊主之前的話語。

他說，這是一場被特意編織的夢境。

對！ 全都是夢境！

怪不得總覺得那裏的劇情銜接不上，全都是不合常理之事。

她用全部意志力默念《華胥伏夢錄》中的咒法，終于再次清明了一瞬間。

她再次睜開眼睛，日光正亮，車聲辚辚，鳥雀在枝頭啾啁。

師兄坐在她身側正單手支頤地看着她，馬車內的香爐燃着袅袅乳白色的霧氣。

“師妹，睡了好久，做什麽夢了麽？”他唇邊全是溫柔的笑意。

夏昭可迷迷瞪瞪環顧四周，然後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夢境罷了。

她連忙撲倒在宴泫懷中“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境。”

“沒關系，只是夢而已。”他揉着她的發頂。

“可是那夢境就像是真的一樣，我夢見我們下山除妖，然後被虞淵的宴尊主抓起來了。”

“沒關系，有師兄在，我一定不會讓你被他抓走的。你怕的話，我們遠遠避開他就好了。”

她在他懷中，乖乖巧巧點點頭。

狂風突然大作，烏雲翻湧。

他們原本平靜的小馬車突然四壁都被齊齊掀開,駿馬驚聲哀鳴。

宴尊主站在夏昭可和她師兄的面前，銀發如瀑，日光照耀下，看起來冷漠又無情。

夏昭可和師兄瞬間拔劍而起，指向魔尊。

宴尊主手中長劍輕擡，勾起一個緩慢而又篤定的微笑來。

“美人，同我回去如何？我可以放過你師兄。”

“流螢!織光！”

夏昭可握着流螢劍，沖着宴泫揮舞，他輕巧閃避着來自兩個人的攻擊。

“我會替你編織一場長夢，讓你忘掉這世間煩憂。”

她要揮舞下一劍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

夢境。是夢境。是夢境……

部分場景和臺詞和上一個夢境猛地重合起來，她突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深陷于一場複雜的長夢之中，而且有必要醒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清明。

流螢劍插向自己的胸膛，發出‘噗嗤’一聲輕響，鮮血蔓延開來，真實一般的疼痛瞬間蔓延在全身。

她不能再繼續沉睡下去了。

可是她暫時還無法保證自己找到了盈袖種下的那個夢種，只得如此嘗試着離開夢境。、

疼痛是喚醒夢境最好的方法。

然後她發現自己被人從後擁抱住了。

白衣的師兄緊緊抱住她，點漆般的清明黑眸變作血紅，“這裏有什麽不好！我會在這裏永遠陪着你。”

宴尊主挑起她的下巴，皺着眉頭，金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俯身輕輕吻了吻她。

夏昭可終于從漫長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她帶着藥去了那個洞穴，喂宴尊主吃下了傷藥。

他終于慢慢恢複了一點血色，緩緩睜開眼睛。

小松鼠在那個洞穴內轉了一圈，然後爬上她的肩膀，對她咬耳朵，“我總覺得我們要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