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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山洞突然開始崩塌，整個地面萬千陷落，大片大片得碎石從頂端落下來。

十六年前曾經再雲閣罹難之時出現再雲閣的花紋出現在四周。

夏昭可扶着慢慢清醒過來的宴泫禦劍飛出洞穴，站在長澤半空之上，發現天空灰暗暗的，鎮山神獸不知何時已經跑了出來，帶着一群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妖獸四處游蕩着，占山為王，襲擊着過往的修士，所有修士哀嚎着，四散逃命。

慘叫、嘶鳴、流血、殘.肢……

這裏如同煉獄一般可怕。

小松鼠爬在夏昭可的肩膀上，目光有些沉痛，輕聲呢喃道：“我就知道，不管怎麽樣努力，最後都會變成這樣。”

夏昭可看向小松鼠“什麽意思？”

“此事說來話長，一切都要十六年前，我剛剛結丹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我天真樸素，待人毫無防備…”

夏昭可一手攔住宴泫的腰，一手握着流螢劍，斬落一只襲來的妖獸。

“快點說重點。”

“或許一切可以從十年前說起，那個時候我哥哥還沒有離開長澤……”

一對妖獸似乎終于發現了同門的存在，由遠及近朝着他們飛撲而來。

夏昭可斬落一只從上方掉落想要偷襲的妖獸，氣喘籲籲對着小松鼠無聲翻了個白眼。

小松鼠搓了搓手，似乎也對自己廢話太多感到不好意思，開始努力組織語言，嘗試着用最簡短的語言向她講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麽狀況。

“我曾經夢到過這種場景，鎮山神獸逃出，長澤有妖獸橫行。有人說這是預言夢，預言了會發生的事情。在夢境的最後我們順利取下了天穹上的紅蓮印記，一切都歸于平靜。我一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會發生，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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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取下那個印記，一切都會歸于平靜麽？”

“是的……只是我記不得最後的過程了，只記得好像是你做到的，是你取下了那個印記。”

“那你說，我們究竟先藏在那裏比較安全？”她單手摟着宴泫的腰，任由他靠着自己，綿長的呼吸全部噴薄在自己脖頸上面，然後對着小松鼠說道。

這裏實在太亂了，到處都是妖獸，宴泫又有傷，她覺得還是找個地方先等宴泫療一療傷比較好。

至于其他的，可以從長計議。

她話音未落，便看見幾只長翼鳥朝着自己抓來，她握着流螢劍嚴陣以待。

此處何止這麽幾只長羽翼鳥呢！在它們之後，還有數十只，似乎是聞到了血腥味道，朝着他們抓來。

“你還沒有問過我的名字呢？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在夢裏面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小松鼠扁扁嘴。

“我叫顧鐘煊。”

夏昭可一邊護着宴泫，一邊握着流螢劍左支右绌抵擋妖獸。

然後她便看到這幾只長翼鳥紛紛被疾風卷走，一艘飛舟停靠在她的面前，沈瓒朝着他們伸出手來，示意她快點上來。

她讓沈瓒他們快點把宴泫接上去，然後才帶着松鼠躍上飛舟。

四處亂竄的妖獸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朝着他們撲來，還好飛舟有防護罩，還能夠勉強抵抗一陣子。

宴泫被伊商他們帶去治傷了，現在夾板上只剩下她和沈瓒。

夏昭可看着天空上的紅蓮印記，把小松鼠給自己說的話全部告訴了操縱飛舟的沈瓒。

她和沈瓒最終商議結果便是飛舟先暫時開啓隐身結界，朝着紅蓮印記處嘗試着飛一飛，——畢竟宴尊主不要錢一樣在飛舟上刻下無數符咒，畢竟這件事情最好是速戰速決，下面還有無數修士正在被妖獸折磨，就像雲閣當年那樣。

可是飛舟繞來繞去，都是鬼打牆一般再次陷入原先的航道。

像是一個有始有終的圓把他們不停誘騙進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軌跡。

“這不對勁。”小松鼠和夏昭可幾乎同時開口。

沈瓒在察覺到鬼打牆之後一直在嘗試着從這裏面繞出去，他牙關緊咬，拼盡全力操縱飛舟，終于讓它朝着另一個放向拐了一點點。

成功偏離了既定的航線，朝着紅蓮印記而去。

突然陰風四起，狂風如疾。

小松鼠鑽進夏昭可的衣兜裏，她擡頭朝着飛舟前段看去。

她看到一襲白衣站在船頭，那人如蘭芝玉樹、霞姿月韻。

是她故去多年的師兄宴泫。

師兄宴泫白衣出塵朝着夏昭可一步步走過來。

“師妹好久不見。”

“師兄，你究竟……”夏昭可緊張地握住了流螢劍，但還是因為看到那張過于親切的面龐而有一點點脫力。

沈瓒也是同她一樣，差點忘記了要操控飛舟，只是在飛舟失控了一瞬間之後，迅速集中精神操縱飛舟，讓他免于墜落——他比宴尊主修為低不少，所以才會看上去沒有他那麽游刃有餘。

“我是你師兄啊，你怕什麽呢？”白衣宴泫朝着她一步步走來。

“十六年前我被妖獸吞噬，藏在它的胃中，被帶回幽冥黃泉之下，如今他們被放出來，我也才終于能夠回來。”

“我真的好想你們……我知道你可能在害怕，不過你可以試一試……”他用手摸着自己的心髒處“會留出鮮紅的血液來的，這是人血。你不用怕我。”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來，在她想要桶向他的時候，握住她的劍尖，讓她準确無誤桶向他的心髒。

她本來鋒芒畢露的劍尖甚至因此開始退縮。

然而有人代替她一劍桶向了師兄宴泫的心髒處。

他被人紮出脆弱的傷口，流出了和人類修士無差別的殷紅鮮血。

插在師兄脆弱心髒上的是瀚海闌幹劍，宴尊主冷漠無情看着師兄瞬間跪倒在自己面前，鮮血蜿蜒了一路。

“看清楚點，那才不是你的師兄……你的師兄早就死了。”

她頹然無力跌坐在地面上，只覺得看着師兄倒在地上脆弱無力的樣子和十六年前那噩夢般的一日重合。

那個時候他一劍便斬開凄風苦雨，用盡全力擋在她身前，想要讓她逃出去，然後被妖獸所傷。

最後，連她也沒能逃出去。

心亂如麻。

方才那幾場夢境裏面關于師兄的一幕幕重新在她腦中散亂開來。

還有自己一劍洞穿自己心髒的痛苦感覺，在這一瞬間齊齊爆發出來。

宴尊主低頭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凝視着自己“記住，一定不要心慌。”

他的手指沿着她眼中淚水的痕跡蜿蜒而去，替她拭去過于驚慌的淚水。

“不要輕信幻覺，但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俯身吻去了她的淚水。“如果不相信自己的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這場長夢中走出去的。”

然後她便看見畫面再一次模糊了起來，一切再一次散亂了起來。

像是時光回溯一般，她再一次站在了長澤的山頭，她扶着宴泫，肩膀上站着一只小松鼠，剛剛從關着神獸的洞穴中逃出來。

原來是因為自己還陷在夢中沒有醒來嗎？

可是原先嘗試着醒來的方法齊齊失效，如論如何都無法再次醒過來。

這可能是比較特殊的夢境罷。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切都仿佛莫名其妙，但是她回想着宴泫方才的話，終于還是下定決心。

因為實在是沒有時間再猶豫下去了。

她想，最主要的還是在這裏活下去，而方才的選擇顯然是錯誤的。

“你還沒有問過我的名字呢？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在夢裏面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小松鼠仍舊同上一次一樣絮絮叨叨，他扁扁嘴。

“顧鐘煊。我知道你叫顧鐘煊。”她決定采取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