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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關上門窗後, 時綏睡覺的姿勢明顯放松許多,藥效發揮,很快就睡死了。

中途被陸淮知叫起來測了一□□溫, 37.2℃, 在緩慢退燒。

測了體溫, 時綏再次睡了過去。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田洪軍的語文課,他一眼就看到了後排趴着的身影,直接用粉筆頭将人砸醒。

“覺得困就給我出去站着醒醒覺。”

時綏從混沌中被砸醒,吐出口熱氣。

睡了一上午,身體舒服不少。

在田洪軍的瞪視下, 時綏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站起身, 準備去外面站着。

可他剛撐着桌子要坐起來,陸淮知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能是在發燒,兩人的體溫差十分明顯,冰涼的觸感讓時綏很輕地抖了一下,他掙了掙, 竟然一時沒掙開。

時綏不想被全班人圍觀,解釋道:“我睡夠了,去外面涼快會。”

再坐下去他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正好出去放風。

陸淮知确定他沒有逞強,松開了手。

時綏轉身從後門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陸淮知就坐在窗邊, 回頭只能看到時綏的半邊肩膀, 以及稍顯淩亂的頭發。

他将窗戶拉開。

時綏雙手插兜,正靠着牆發呆, 忽然聽到旁邊開窗戶的聲音,偏了偏頭, 看到陸淮知正在草稿紙上飛速寫着什麽。

很快,陸淮知将草稿紙立了起來。

[不舒服叫我。]

發燒讓時綏的反應變得有點慢,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晌,然後,把頭轉了回去。

還順手把窗戶啪的一聲關上了。

他只是低燒,還沒到那種需要人時時照看的程度。

至于為什麽關窗,因為教室裏的熱氣一直往外散,很煩。

時綏呼了口氣,将衣領拉高,擋住外面時不時吹來的冷風。

或許是退燒藥發揮了作用,時綏的鼻子終于通氣了,也聞到了身上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幹淨好聞。

時綏慢吞吞地想,等有空,他一定要問問陸淮知用的什麽洗衣液。

教室內田洪軍的講課聲成為最好的催眠曲,時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往下點,整個人昏昏欲睡,連下課鈴都沒注意。

隔壁班的錢浩早就再等下課,鈴聲響起後第一個走出教室,猝不及防看到三班外面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時綏。

三班班主任田洪軍又在拖堂,還沒下課。

錢浩嘴邊掠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走到時綏旁邊站定,“喲,又被老師罰站了?你不是挺牛逼的嗎?”

他目光在時綏臉上轉了一圈,才發現對方臉色比平時蒼白很多,“你不會還生病了吧?”

穿着校服的時綏沒了往日那種淩厲的攻擊感,加上發燒後明顯帶了病色的臉,給了錢浩挑釁的底氣。

“瞧你都站不穩了,可憐死了,要不我扶你一把?畢竟,照顧同學是應該的。”

錢浩說是扶,可動作明顯是準備将時綏往前推。

可還沒碰到時綏肩膀,原本閉着眼小憩的人緩緩睜開眼。

“我就算是病了,也能一拳把你揍趴下,你信不信?”

時綏面無表情,從睜開眼的一剎那,身上萦繞的虛弱感蕩然無存,盡管臉色發白,聲音沙啞,可眼底的冷光直接駭得錢浩的手僵在空中,再不敢前進一寸。

錢浩猛地清醒過來,他幹嘛閑的沒事惹時綏。

老虎就算病着,也摸不得。

教室裏田洪軍也聽到了其他班下課的動靜,抓緊把課講完,最後帶說起了運動會的事。

“這次學校運動會跟三中聯合舉辦,等會班長會把報名表發下去,希望你們踴躍參加。”

“下課。”

汪城趕緊回頭準備去找時綏,卻沒想到陸淮知比他動作更快,已經出了門。

時綏在外面吹了一節課的冷風,本來心情就不太好,錢浩正撞到槍口,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在放學後也好好“照顧照顧”錢浩。

他正準備跟人約個時間,卻聽到後門被人打開。

看清是誰後,時綏抿了抿唇,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陸淮知問:“你們在幹什麽?”

雖然是問兩個人,陸淮知目光卻落在錢浩身上,“讓讓,你擋着路了。”

錢浩心下一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錢浩一下愣住。

之前面對時綏的時候,他還能頂住壓力撐一會,可他剛才竟然連一秒都沒堅持到。

眼前的書呆子竟然比時綏給他的壓迫更強?

不可能吧?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站到時綏身前的陸淮知,剛準備蓄起點氣勢回擊,卻見本來靠牆的時綏緩緩站直身子,歪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動他試試?]

錢浩看懂了時綏的意思。

恰巧汪城也從教室沖了出來,看到錢浩,毫不猶豫将人一把推開,跟護崽似的攔在時綏跟前,撸起袖子,“錢浩,別以為時綏病了你就能欺負人啊!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平時都是時綏沖在最前面,現在時綏病倒了,陸淮知又是個只會搞學習的,汪城理所當然要站出來。

時綏見汪城出面,又懶懶靠回了牆上。

中午放學,周圍的學生也多了起來,錢浩沒硬碰硬,放了句沒有底氣的狠話,“你們給我等着!”

說完混入人群跑了。

汪城哼了一聲:“算那小子識相。”

他說完搓了搓胳膊,“不過外面真冷啊!”

此時正好一陣涼風吹來,時綏喉間的癢意再也忍不住,重重咳了一聲。

陸淮知立馬轉身扶着他的肩膀,“還好嗎?你靠着我。”

時綏被迫半靠在陸淮知懷裏,他站了太久,腳下有點發軟,下意識拽住陸淮知的衣服下擺。

教室溫度比外面高,陸淮知衣服上都暖暖的,只能在校服上聞到的味道瞬間被放大無數倍,直直鑽入時綏鼻腔。

時綏想讓陸淮知放開,他自己走,可剛開口,又咳了起來,耳根子都咳紅了。

汪城一下急了,“是不是在外面吹風凍着了?學霸你快把人扶進去!”

時綏就這樣被陸淮知半抱進了教室。

感覺靠着人的半邊身子都是僵着的。

陸淮知力氣還挺大,他路上想掙紮着讓他放開,卻被陸淮知頗為強硬地按住了。

直到被摁到了座位上。

陸淮知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有點熱。”

“我等會去跟班主任說明情況,你下午好好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讓時綏不舒服別硬撐,直接在課上睡覺。

從陸淮知這樣的三好學生嘴裏說出這種話還挺怪的。

時綏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陸淮知卻會錯了意,“渴了嗎?我等會去辦公室給你打點熱水。”

他自己從家裏帶來的水已經涼了。

汪城也開口:“那我去給你們倆買飯帶到教室來,南巷吃的多,我先出門,你們要吃什麽告訴我。”

他說完就風風火火跑出去了,時綏都沒來得及發表意見。

“我不吃。”時綏沖陸淮知開口,“你讓汪城買自己跟你的那份就行,不用管我。”

陸淮知正在看退燒藥的說明書,“這些藥飯後再吃一遍,晚上放學後回家也是,吃兩顆。”

“喂!”時綏一把将說明書搶過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陸淮知偏頭看他,“聽到了,但是不行。”

語氣淡淡的,卻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勢。

“我知道生病胃口會不好,所以你吃點清淡的就行,讓汪城給你買點粥。”陸淮知拿出手機,搜南巷有哪些評價比較好的粥店,“有小米粥,南瓜粥,銀耳粥,皮蛋瘦肉粥,你要哪種?”

時綏:“……”

他繃着臉沒說話,渾身寫滿抗拒。

陸淮知頓了頓,“那就小米粥。”

他拿起手機準備給汪城發消息,時綏再也忍不住,一把蓋住他的手機屏幕。

陸淮知擡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本該是無聲且激烈的交鋒與博弈,陸淮知視線卻往下挪了挪,落在時綏幹燥起皮的嘴唇上,“你的嘴唇很幹,我去打水。”

嘴幹?

時綏下意識舔了舔唇,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蓄起來的氣勢也散了。

還很丢人。

陸淮知則是站起身,拿起水杯準備去打水。

他走到門口,卻聽身後響起時綏的聲音。

“不要小米粥。”時綏的聲音裏難得有點挫敗,“皮蛋瘦肉粥,多放點肉。”

陸淮知勾了勾唇,“好。”

他将時綏的需求發給汪城,就拿着水杯去辦公室。

田洪軍還在寫教案,他看到陸淮知手裏的杯子,笑道:“打熱水?多喝熱水對身體好。”

“不是我喝。”陸淮知頓了頓,“時綏發燒了,喝溫水好。”

“他今天上課睡覺是因為病了不舒服,希望老師不要怪他。”

田洪軍愣了愣,“那去醫務室沒?這小子怎麽不去輸液啊?”

“只是低燒,時綏吃了退燒藥,已經好多了。”陸淮知解釋道。

他在飲水機前接完熱水,再往裏面兌了冷水,把杯子蓋上,卻沒走。

“老師,時綏最近表現應該好很多了,希望您能別那麽兇他。”

田洪軍摸了摸鼻子,“我的确聽說時綏開始交作業了。”

應該是陸淮知的輔導起了作用。

“不過,我也沒怎麽兇他吧?”

陸淮知皺眉:“您用粉筆砸他了。”

田洪軍啞口無言,最終無奈地笑了笑:“我下次注意行了吧!”

這倆人關系還挺好。

陸淮知得了田洪軍的保證,就準備轉身出去,田洪軍卻叫住了他,“對了,淮知,這次運動會你參加不?”

陸淮知搖頭,“我運動不好,就不給學校拖後腿了。”

田洪軍心想也是,他不能要求陸淮知成績拔尖的同時兼具運動細胞,就揮手讓人走了。

陸淮知回教室沒多久,汪城就将午飯帶了回來。

汪城是一路小跑回來的,熱得出了一腦門汗,拿課本給自己扇了扇風,“你們怎麽要了兩份粥啊?學霸你也喝粥?”

陸淮知将時綏的皮蛋瘦肉粥放他桌上,點頭:“嗯。”

時綏本來看着汪城的麻辣燙有點眼饞,可見陸淮知也喝粥,還是沒什麽味道的小米粥,心裏頓時平衡不少。

幾人吃完飯,陸淮知把教室窗戶打開散味。

汪城則是借口去廁所,一溜煙跑了。

時綏一眼就看出汪城抽煙去了,這小子走之前從書包裏把打火機順了出去。

時綏正覺得嘴裏沒味,從書包裏摸自己的煙,“我也去一趟。”

他摸了一圈,最後在書包最裏面的隔層裏找到了煙盒子,跟它放在一塊的還有個硬紙板一樣的東西。

時綏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藍色的信封。

草,他怎麽還留着這玩意!

他蹭地将書包合上。

恰好此時,陸淮知也站了起來。

時綏警惕地看着他:“幹嘛?”

不會看到了吧?

陸淮知疑惑地看了眼時綏按着的書包,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他手裏的煙上,“我也想去廁所,一起。”

汪城正在廁所吞雲吐霧,順帶在手機裏跟池青彙報時綏的病情。

【汪汪:青兒啊!你是不知道時綏燒成啥樣了?那小臉白的,我見猶憐。】

【汪汪:含着體溫計的時候,那模樣我看了都心疼。】

【汪汪:從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絕對細心照顧我的好大兒,讓他健健康康地長大!】

汪城一手夾着煙,一手噼裏啪啦打字,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

正巧廁所門口響起腳步聲,他擡頭随意瞟了一眼,猝不及防看到了他[好大兒]的臉,吓得手機差點掉地上。

時綏給了他一腳,“誰是你好大兒?”

汪城假意抱着腿嚎了一聲,“好他個池青,這麽快就告密了!”

時綏面無表情:“你把消息發群聊裏了。”

“我怎麽可能幹這麽蠢的事!”汪城大聲反駁,點開手機去看最新的消息對象——

#一窩狗(4)#

還真發群裏了。

“爹,我錯了。”汪城能屈能伸。

時綏沒想跟他計較,正準備跟人借個火,卻見汪城突然往他身後瞥了一眼,“哇,學霸你也來了?”

說完,無比自然地把手裏的煙摁滅了,“那我不抽了。”

時綏口袋裏的煙抽出來一半:“?”

他回頭,卻見陸淮知目光落在他口袋邊緣的煙上。

時綏硬着頭皮将煙拿了出來,“汪城,打火機給我用一下。”

他抽煙關陸淮知什麽事。

“啊?學霸不是受不了煙味嗎?”

時綏沒搭這茬,還是朝汪城伸着手,“別廢話,給我。”

“啪”的一聲輕響,火苗竄出。

煙頭冒出猩紅的火光。

時綏看着往上飄的白煙,戰勝陸淮知的成就感遠遠壓過了對抽煙本身的渴望。

他掀起眼皮,頗為挑釁地看了陸淮知一眼。

陸淮知表情淡淡的,沒說話。

時綏沒得到預料中的反應,有些無趣,他把打火機還給汪城。

“你抽的什麽煙,味道真夠奇怪的。”時綏将廁所窗戶打開透氣。

汪城反駁:“你懂個屁,我找的新口味的,榴蓮味。”

剛準備把煙往嘴裏遞的時綏:“……”

突然有點抽不下去。

沒等時綏下定決心,廁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随之而來的是田洪軍的冷笑,“大老遠就聞到煙味了,你們給我等着。”

……

時綏手比腦子更快,在田洪軍進廁所前,一把将手上的煙扔出窗外,再拽着陸淮知的衣領,将人拉進後面的隔間。

咔嚓,上了鎖。

被留在外面的汪城目瞪口呆:“?”

他爹是不是拉錯了人?

田洪軍本來是準備去教室看看時綏的情況,沒結果裏邊一個人沒有,倒是聽到廁所傳來說話聲,還沒走進去,就聞到一股嗆鼻的煙味。

“汪城,時綏,這回讓我逮到……”田洪軍拐彎,卻發現廁所只有汪城一個人,表情呆滞。

田洪軍看着地上一根新鮮的煙頭,問道:“時綏呢?”

汪城飛速地看了一眼身後隔間的門板。

這小動作給田洪軍看笑了,“在那是吧?”

汪城一臉震驚,随即視死如歸地擋在隔間前,梗着脖子大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田洪軍耳朵都快聾了,“你吼什麽勁?”

說完準備将汪城扒拉開,汪城不讓,“老田你抓我就好了,時綏跟學霸沒吸煙。”

田洪軍挑眉:“陸淮知也在?”

隔間的時綏快被汪城蠢死了,他磨了磨牙,想着出去得了,卻被陸淮知抓住手腕。

陸淮知沖時綏搖了搖頭,按下廁所的沖水鍵,朝外開口:“老師,怎麽了嗎?”

田洪軍沒想到陸淮知真在,“就你一個人?時綏呢?”

陸淮知垂眼,剛好跟時綏對上視線。

時綏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看什麽看?有本事把我交出去。]

陸淮知讀懂了時綏的意思,抓着人手腕的手收緊了些,像是在回應——

[不交。]

隔間空間狹小,時綏被陸淮知半壓在裏面的門板上,兩個人身體幾乎貼在一起,他都能感受到陸淮知呼吸時胸口的起伏。

他試圖用手肘将人頂開,可外面田洪軍突然開口:“陸淮知?”

時綏不敢動了。

“老師,我不知道時綏在哪。”陸淮知這才回答田洪軍的話,“不過我剛剛的确聽到他跟汪城說話了,是不是從窗戶翻出去了?”

語氣鎮定,說起謊來面不改色。

這話給了田洪軍新的思路,他從窗戶往外一看,果然,地上躺着一根剛點着的煙。

“這小子!跑的還挺快。”

他走到廁所門口,想去追人,卻突然想起什麽,轉過了身往回走,腳步都放緩了。

汪城瞬間明白田洪軍的意圖,想張嘴提醒,卻被田洪軍瞪了一眼。

汪城一下啞了聲,委屈地眨了下眼睛。

不是兄弟不幫你,是老田太精了!

田洪軍俯身,朝隔間底下看了眼。

一雙幹淨整潔的球鞋,自此,再無其他。

田洪軍嘶了一聲:“我竟然猜錯了?”

汪城瞪大眼,什麽,時綏沒被抓到?

他也想俯身看一眼,卻被田洪軍揪住耳朵,“你這個小崽子,比時綏膽子還大是吧?你給我寫一千字的檢讨,還有這周廁所的衛生,你承包了!”

田洪軍的訓斥聲和汪城的慘叫漸漸走遠。

隔間裏的人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時綏剛剛完全被田洪軍騙了過去,準備轉頭去擰門栓的時候,突然看到隔間底下有一團陰影貼近。

他還沒反應過來,陸淮知迅速伸手,扶着他的腰,将他抱了起來。

雙腳懸空的一剎那,時綏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低頭看了眼兩人瞬間貼緊的身體,以及自己由于慣性下意識摟上陸淮知脖子的手。

……

時綏閉上了眼。

想死。

還不如去跟汪城掃廁所。

回到教室的時候,時綏的心情還沒緩過來。

汪城則是一臉哀怨地看了倆人一眼,又轉頭回去寫他那苦逼的檢讨。

老田勒令他今天下午放學前把檢讨交給他。

陸淮知将退燒藥遞給時綏兩顆。

時綏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仰頭吞下藥丸,還不忘将旁邊的一小杯溫水喝完。

動作是配合的,可看着陸淮知的眼神,一點都算不上友善。

時綏看過那種姿勢,欣欣媽媽抱小孩的時候就會那樣抱。

雙手掐在腰下将人往上抱,讓欣欣坐在她的胳膊上。

他該慶幸陸淮知沒有做全套嗎?

陸淮知當然感受到了時綏的目光。

咬牙切齒的。

他看着桌上被他翻開的數學題,卻半天都沒動筆。

當初在醫務室看到時綏上藥的時候他就知道時綏很瘦,可沒想到抱起來會是這種感覺。

腰柔韌有力,兩只手能輕松锢住,抱起來也毫不費勁,還會很乖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只不過事後明顯惱了。

陸淮知碾了碾指尖,忽然很輕地問了一句:“我剛剛是不是抱疼你了?”

時綏:“?”

“怎麽可能。”

就陸淮知那點力氣,怎麽可能弄疼他。

“那你在氣什麽?”

……

時綏再次卡了殼。

“沒抽到煙不爽。”

他随便找了個借口。

陸淮知問:“你喜歡抽煙?”

前排的汪城聽到這句話,抽空回道:“時綏煙瘾很小的,只是偶爾才抽一根,學霸你別誤會。”

說完嘟囔了一句:“只不過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生病了還要抽……”

時綏踢了一下他的椅子,“好好寫你的檢讨。”

陸淮知若有所思,“是不是病了嘴裏沒味?”

時綏沒想到陸淮知這都能猜到,臉色有點不自在。

陸淮知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東西,放在時綏桌上,“吃這個,別抽煙了。”

黃橙橙的一小袋。

是陸淮知那天在網吧順走的妙脆角。

時綏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說實話,有點饞。

不過,這陸淮知怎麽跟哄小孩似的。

他剛準備硬氣地把妙脆角給人扔回去,結果前座的汪城聽到有吃的,突然回頭:“吃什麽?”

時綏蹭地從桌上把妙脆角拿了下來,“什麽都沒有。”

要是汪城知道他那天偷偷給陸淮知零食,得鬧翻天。

陸淮知也默契地沒說話。

汪城有些無語:“你們倆人幹嘛?我又不跟病人搶吃的。”

說完轉身回去繼續寫檢讨。

等時綏準備把妙脆角還給陸淮知時,汪城來了個突然襲擊,猛地轉頭:“所以是什麽好吃的?”

時綏:“……”

他收回手的時候差點磕到桌子。

陸淮知唇角彎了一下。

“汪城,別問了。”陸淮知開口,“只有一包,只夠給時綏一個人吃。”

“下次我多帶點過來。”

汪城這才勉強滿意,“行吧。”

最後,妙脆角還是進了時綏的嘴裏。

又香又脆。

看來昨天下雨,陸淮知把它護得挺好。

——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

下午的課時綏堅持了小半天,就沒撐住,又睡了過去。

放學後,時綏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汪城有點擔心,“他不會又燒起來了吧?”

他想伸手去探時綏的額頭,又不敢,于是慫恿陸淮知,“你來。”

陸淮知用手背在時綏額上輕輕碰了碰,“還好。”

應該只是病了身體累。

時綏模糊中感覺有人動他的頭,指尖微涼,他皺了皺眉,“陸淮知,滾開。”

聲音帶着濃濃的困倦,顯然還沒醒。

說完還将臉完全埋進了臂彎中,不讓人碰。

汪城樂了,“學霸,他這都能知道是你?”

還挺會認人。

難怪他之前想趁機占便宜沒得逞。

陸淮知收回手,将體溫計跟放學後時綏要吃的藥裝進塑料袋,再放進時綏書包的側包裏。

“他有水杯嗎?”

之前給時綏喝水都是在老師辦公室拿的一次性紙杯,他怕時綏回家懶得燒水,索性給人灌一杯帶走。

汪城回憶了一下,“他有,不過最近沒見他用,是不是塞書包裏了?你翻翻。”

陸淮知看着縮成鹌鹑的時綏,開口道:“時綏,我找找你的水杯。”

時綏煩躁地嘟囔了一句。

汪城沒聽清,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笑道:“學霸,再拖下去老師辦公室都要關了。”

“你要是擔心被時綏罵,我來也行。”

陸淮知:“算了,不用。”

他的位置比較順手。

陸淮知側過身,拉開時綏書包的拉鏈,手伸進去摸了摸。

時綏的書包很空,裏面裝了幾張皺巴巴的紙,還有個被捏成一個緊實的小團,估計看題看太煩了。

沒有水杯。

陸淮知剛準備收回手,指尖卻突然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相比于亂七八糟的紙,這東西四四方方,保留着它最初的形狀。

陸淮知頓了頓,低頭看了眼——

漂亮又熟悉的天藍色。

被放在書包最裏面的隔層。

是他寫給時綏的那封情書。

時綏睡得迷迷糊糊,總感覺旁邊有人說話,還帶着他的名字,生生将他從夢中拉出來。

不光如此,還有個膽大包天的在他的課兜裏掏東西。

時綏煩躁地睜開眼,一把抓住對方作亂的手,“做賊呢?”

陸淮知任由他抓着,頓了頓,沒說話。

時綏以為他是心虛,剛想繼續輸出,猝不及防看到了陸淮知手上捏着的藍色信封。

草……

從一臉冷酷到耳根發紅,時綏只用了不到0.1秒。

然後,咻地将校服領子往上拉,趴回桌上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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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