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與應星
我與應星
應星拒絕了丹楓與景元前往羅浮的邀請,白珩要收拾行李回去曜青,他則是要回到朱明去。
一行人從來時到分離,似乎只有他身上生出抹不去的變化。
寰宇間的春風吹不開重華街栽種的春花,朱明的花樹只有在洞天內溫度系統開始調節時才會卷出花苞。
目光越過推開的窗,我看見院子裏那片綠地中已經掙紮着開出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兒。
公司幾乎将所有收集過的花種都錄入過,無論是尚在的還是已經滅絕的,這樣不起眼的花種實在太多,我至今沒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花。
旁邊應星上次回來時栽種下的栀子也應景,青蔥的灌木叢上卷出不知幾許的雪白。
至于推門回來的人,他身上少了幾分稚嫩,意氣風發的百冶如今越發棱角分明,他看起來更加自信驕傲了。
我對着看過來的人搖了搖手中的團扇:“今日休沐,我還想着,你也該回來了才對。”
花枝被疾走之人帶起的風催着搖曳,當那一縷白發落在我扇前時,站在窗前的男人已經俯身抱住我。
團扇砸在窗臺上的聲音無人再注意,我的手落在應星背後,然後那束栀子花又落在我眼中。
這是喜悅。
在漫長又漫長的重逢過後,我撥開應星眼前有短時間沒剪過的碎發,見到埋藏在底下那雙眼睛。
那雙眼此時專注又認真,正在看向我。
……實在讓人動心。
這段起于一見鐘情的愛情發展過于合我心意,就像應星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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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笑着眯起眼,額頭與他抵在一起,輕聲在遠行許久的丈夫耳邊訴說思念。
重華天等待許久的花期終于來了。
懷炎第二天見到我時臉色都是臭的,想必是知道應星回來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拜見他了。
他将工造司今日的的公文放下:“攏共就給出沒幾個可以選擇的餘地,你想好把票投給哪個了嗎?”
至于懷炎為什麽會這麽問我?仙舟聯盟現在有了一支神兵利器,自然要為他們取個風光的名字。為前情人團取個好聽的稱號可不是什麽好差事,所以我早就放棄,也讓那些想看熱鬧的人心思落空,最後由其他幾位将軍各自拿出了提案。
我将懷炎送過來的公文往旁邊推了一點兒,丹鼎司跟天舶司的可還沒送過來呢,得留點空閑餘地才行,至于他那問題:“騰骁起的那個就挺不錯的,雲上五骁,适合他們。”
懷炎終于肯大發慈悲,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此事落定,往後仙舟的歷史上,想必少不了這一筆有關于他們的濃墨重彩。
“應星昨日說想趁機會再開爐煉制幾樣兵器,估計就是給他們的。”我撐着下颌琢磨,再看手裏騰骁的筆記,就覺察出許多不對味來,“我們朱明攏共也就那麽多逐星之矢,現在四分之三都要歸去羅浮!”
于是我直接拍板定論:“讓應星也給他自己鍛造一樣。”
懷炎問:“你去說嗎?”
我疑惑:“怎麽能夠呢?你才是他的師父,這種事當然要你來勸說。”
懷炎嗤笑:“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我與懷炎僵持了一會兒,半晌後兩個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放棄。
我惆悵低頭看着手裏騰骁的字跡,決定得想辦法從羅浮撈點利息回來。
機會向來是留給有心人,我辦事的時候幹脆利落,就是沒想到還有一撥與我差不多幹脆利落的人正準備在羅浮搞事,還恰巧被我安插過去的人撞上。
仙舟聯盟中接納了不少豐饒民,這是慣例,所以居住的冬天裏其實稱不上人心浮動,我也沒想到只是想占個小便宜的功夫,都能順藤摸瓜翻出羅浮中如今正潛伏的豐饒民。
看着手中的意外所得,我加緊給手下的策士團又增加不少工作量。
不過大家對那些被安置過來的探子多少都心中有數,這就不是好宣之于口的事情了。
将這個小插曲暫且按下不談,能夠提上臺面的事情就不算太多了。
在應星之後,負責打掃後方戰場的霜華終于也回到朱明,結果策士長大人一回來就宣布她打算撂攤子不幹了。
霜華是直接帶着辭呈來的:“策士再怎麽都隸屬于雲騎,我在這職位上也幹了百年有餘,怎麽算都該風光退休了。”
或許我想過要怎麽挽留她,但是真的到這種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平靜在那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昔日還覺得将軍脾氣真好,如今我也算得到他老人家八分真傳。
我似乎終于也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将軍了。
等到桌上的公務處理完,一整日的時間磋磨到最後,繁星正灑在夜空。
待客的地方正安穩坐着個人,沒人告訴我應星是什麽時候來的。
正在勾畫圖紙的青年似乎聽聞這邊的動作,他手下的動作停住,擡頭看過來:“回家?”
我笑着點頭應星:“累了,回家。”
伸手落在應星掌心,我在男人詫異的目光中抱住他,閉眼下颌落在他肩上:“先休息一會兒。”
應星快要落在圖紙上的手頓住。
他阖眼,聽着落在耳邊沉重的呼吸聲,視線落在虛空中某一處,半晌後終于嗯了一聲。
室內一時竟陷入沉寂。
半晌後我終于深呼出一口氣,這才稍微退後一步,最後稍微晃着應星的手,喊着身邊的人一起回家。
只是從那天過去之後,應星在丹鼎司留宿的時間似乎就開始突然變少,更多的時候,我會在下班時在将軍府見到他。
沉默的男人總是安穩待在我離開前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後我們會在星空想送下攜手回家。
這樣的感覺其實很不錯,只是越是美好的體驗,往往就不會存在太久。
應星只來得及鑄造好給丹楓的那把擊雲長槍,鍛造爐中的曲弓甚至算不上半成品,但是前線的造翼者不安生,雲上五骁這就要被召集趕往前線。
我總是希望他凱旋而歸的,應星也總是不負我所望。
朱明上哪些被安插過來的探子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那邊總會安插過來新的,十王司深處的幽囚獄裏總是會住進數不清的新“客人”。
只是這次帶來的消息實在算不上好。
馬前卒都跳了這麽久了,執棋者終于打算出手,倏忽似乎盯上了羅浮,又或者說是盯上了因為巡獵與豐饒之戰闖出聲名的雲上五骁。
因為布置主要在羅浮,囚犯的證言被盡數送往騰骁手中,關乎羅浮的安危,肯定是要羅浮的将軍來下定論。
這條無光的長路兩側皆是囚籠,被關押在這裏的多是豐饒孽物,牢中無光,就顯得兩側那些發亮的眼睛裏像是在燃燒着一團又一團火焰。
十王司的判官還在盡職盡責在我耳旁唠叨,大意莫過于是勸我不要在此處多待。
除開與豐饒再次開戰,羅浮上能夠稱得上是大事的,就只有持明族新一任飲月君即将結繭一事。
雖然結繭與破殼完全是兩回事,但是那群龍師卻挺看重,持明族地的防守愈發嚴密。
畢竟是一族尊長,再怎麽關心都是應該的,如果不是在某些細枝末節察覺到端倪,我應該也會這樣想。
是不是整個寰宇都知道持明龍尊的精神狀态不慎穩定了,不然那些豐饒孽物怎麽能挑中這樣的地方下手?
炎庭君會不會覺醒轉生之前的記憶我不清楚,但丹楓确實屢屢被前世的記憶魇住,也就導致他看着光風霁月,其實私底下狀态真的不太好。距離我們分手少說也有幾十年時間,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如何,約莫是大差不離,……或者更差。
将那些暗中潛伏,想要無意識與持明族接觸的麻煩盡數拔除之後,我不禁對這位即将對上的豐饒令使更加好奇了。
不過但凡涉及到令使級別,必然不會是輕松就能解決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期待與他對上,騰骁想必也是這樣想的,因為那無論是對羅浮還是朱明而言,都會是一場動蕩。
那位令使似乎也發覺了我應對的手段,非但不加收斂,甚至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我笑着翻開今日應星發回來的信息,其中言及他一日所見,今晨戰艦被偷襲,一整日幾乎沒有整備時間,他親自操控開啓了幾座金人加入戰鬥,直到剛才終于得以抽身,因為他們将敵人擊退。
因為在外少有精力打理整頓,所以他一向拒絕我的通訊請求,今天也是如此。
我只能從乏善可陳的記憶裏,挑出一兩件能夠提筆寫在書面上的小事,然後将消息回複過去。
猶記得早前他還沒這種外貌包袱,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培養出的習慣?
壓不下心底的好奇,我只好轉身把那位塞過來的卒子盡數投進幽囚獄裏。
另一頭,應星聽到回信的消息勾起唇角。
他現在狀态實在稱不上好,頭發亂糟糟的就不說了,眼下還有遮不住的青黑,這樣的形象實在登不上臺面,哪怕仙舟古言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也不行。
今日又是一場大勝,遠處的狐人少女自覺貢獻出珍藏的美酒,這會兒已經喝到爛醉,嘴裏還在招呼着喊他一起。
趁着得勝的閑暇,那把曲弓這兩日就能打造完成。
應星坐到一行人身邊,他接過遞過來的酒杯,卻沒有喝的打算,而是問起景元對武器可有要求。
哪怕是在同一片寰宇,隔着數不盡的星團,兩個地方也很難吹到同一陣風。
但是羅浮的龍師就是跟朱明的龍師搞在一起,還弄出我手裏拿着這種名為化龍妙法的方案。只需要看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玩意兒脫胎于豐饒,但凡稍有不慎,……定會釀成大禍。
在跟騰骁通過氣後,我将這一應東西盡數托付給如今擔任方壺将軍的冱淵君,還沒忘記在最後标注上不用感謝。
這是持明族的內務,本不該由我來插手,……但是持明族實在逾越了。
炎庭君此時正在繭內,無能能管制這些龍師,容不得我不僭越。
哪怕将近數十年下來,我還是沒能完全繼承将軍那脾氣,也還沒來得及養出騰骁那樣等着飲月君回去處理的好修養。
我直接攤開将事情撂回那位持明族大長老頭上,他們想要繼續研究,我也不阻止,只是出了事要持明一力擔全責就好,朱明可不會陪他們共沉淪。
似乎是被我臉上的笑吓到,那位長老連連拒絕,最後送我離開的時候就像是在送瘟神。
難道我什麽時候生出了一副青面獠牙的臉不成?
這樣的疑惑總是會融化在愛人的眼裏,雲上五骁成名已有數年,應星得以回到朱明的次數寥寥無幾,可他在有機會時總要回來,哪怕只是得數日的空閑。
我還勸過他,這樣來回奔波大約會讓人十分疲憊,當時滿身風塵的男人就一臉認真反駁我,說是不會。
……怎麽會不累呢?
可我輕易離不開朱明,如果兩個人想要見面,就只有應星在得空時來回一趟才行。
于是應星每每回來,再離去時懷炎總要避着我走兩天,說我會遷怒于他。
我不認可,覺得這分明是污蔑。
只是低頭再看暗處的布局時,眼色愈發幽深。
雲上五骁聲名越盛,針對他們的布局就越多,仙舟聯盟在明,就只能見招拆招,但總這樣到底不是辦法,我與騰骁終歸不能打着精神一直面面俱到。
得想辦法引蛇出洞,然後将其一舉擊潰才行。
騰骁顯然也很贊同這想法,然後在通訊時打着哈欠就說老年人精力不太行了,順理成章把事情推給我。
“……”但凡想到我今後可能也會變成這樣子,聯想過于可怕了,随即就戛然而止。
随着時間年複一年翻過去,在一個夏至時,我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看着遠處難得回來的人,如果忽略掉他身邊另外四個人,我大約會更開心。
與數十年前他們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時相比,應星與以往實在是大不同了。
即使那位藏在暗中的令使其實什麽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蟄伏百年,雲上五骁便會不攻自破。
化外過客不過百年形壽,現在算來,應星的年齡怎麽都算不上是年輕了。
像是春日裏庭院中擡頭就能見到的栀子花,它是有花期的。
原本還在與同伴交談的男人擡眼見到我,連眉目似乎都柔和下來。
這是我的愛人,我的丈夫,時間在我身上停滞,卻沒能在他身上稍作延緩。
他握住我的手,還在與同伴道別:“現在我要回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珩擺擺手,“就知道回來之後肯定會是這樣子。”
幾個人稀疏的應着聲,一點兒沒藏着,在我與應星轉身之後就開始大聲密謀這次要去哪兒玩,不帶應星去的那種。
也對,他們如今也是摯友。
與年齡一起增長的還有應星的從容,他早就不再追趕時間,也把過去許多在意或者不關心的事整個抛在腦後。
他這次帶回來的決定中有一樣最為特殊,是關于往後的決定。
檐角的風鈴不知經歷過多少次風吹雨打,如今已經生出斑駁鏽跡,連帶着聲音也不如往日清脆。
與風鈴聲一起落在我耳邊的還有應星的聲音。
“等到再過幾年,我大約就不會再去前線。”這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某種意義上也是妥協,他對時間的妥協,“等到那時候,我大約就能再與你一起賞院中栽好這些花。”
我只溫聲應好。
于是之後再送來的公文裏,雲上五骁的行為表現出顯而易見的激進。
随之而來的就是敵人的瘋狂反撲,如果那位令使再不出手,他手底下的兵卒這次可真要被削幹淨了。
此時羅浮停靠在距離曜青不遠處的地方,哪怕那位令使觊觎建木,也不敢在曜青眼皮子底下出手。
他大約會對燧皇動手,可我不是死人,不可能任由他登上朱明,搶奪豐饒賜福。
恰在此時,方壺從停泊星系起航。
留着這麽個不定時炸彈在戰場上實在不是仙舟聯盟的行事風格,恰巧冱淵君也想要那份化龍妙法的初稿,于是三座仙舟幹脆一拍而合。
無論那位豐饒令使令使目的為何,這次最好還是被留下才行。
雲上五骁不能動,方壺一應戰力卻能收緊,然後從曜青調支小隊過來。
被調往方壺的人是華。
前輩們為後輩鋪路時總是竭盡心力,雲上五骁的戰績太亮眼,元帥又想要華接替他的位置,總要為她的履歷上多添些亮點,親手斬卻豐饒令使是再适合不過的功績了。
之後的一應細節其實不用多說,華的劍有多鋒利,同年那些比試過的劍首們最清楚不過。
聽說被斬下了頭顱的倏忽并未就此死去,最後被押送至虛陵十王司總部。
雲上五骁幾乎成為這個時代的代名詞,可舊的時代總要被翻過去,換上新的。
最先退出戰場的是應星,他已經不再年輕,高強度的行軍作戰對他而言逐漸變成負擔。仇恨是最開始促使他踏入戰場的原因,等到突然退出這個耗費了大半生的地方,他才恍然生出一種無措的感覺。
好在朱明還有他最親近的人,有他的授業恩師,還有他的妻子。
我從前沒有在應星眼中見過躊躇,現在也沒有,這是好事。
他依舊待在工造司裏,只是現在不會再有人敢輕視他,哪怕是最倨傲的匠人,也會在男人面前低頭,真心實意叫一句師傅。
回到朱明的應星還是愛坐在外間等我忙完之後一起回家,一切與以往似乎并沒有區別,除了那些已經飛逝的時光。
他似乎又撿起當初的愛好,尤其喜歡鑄劍,有事沒事就帶回家裏,也不吭聲,就鎖進庫房裏。
有一次被我撞見,我還多嘴問了一句。
那天正趕上落雨,屋檐下飛濺的露珠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遠,連應星的聲音傳過來時都像是覆蓋了一層濕氣。
“我知道你之前的武器多是由懷炎師父鑄煉,如果再有機會,就使我為你量身打造這些吧。”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欺負,平靜的像是不遠處大雨打不碎的山石,“不要害怕損毀,我之後大概還能再鑄煉許多,足夠你用到很久很久之後。”
隔着雨幕,我只能看到廊下模糊的身影,于是順着他的話應答:“如果有機會。”
應星看起來心情不錯,再說話時話音都上揚不少。
數十年的時間足夠我培養出一批屬于自己的親信,早就不必像剛才接任将軍職位時那樣忙碌,恰巧應星也得閑,窗前就總是透露出對坐的身影。
直到懷炎找到我,讓我勸一勸應星,想讓他收一位天資尚可的弟子。
這回我沒答應:“随他高興吧,又不是非要親傳弟子才能傳承。”
懷炎似乎有被啓發到,沒過多久我就聽說工造司裏多加了一節公開課。
應星早就是名震寰宇的匠人,慕名而來者衆多,甚至連白珩他們都跑過來湊熱鬧。
“那應星以後也能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了!”白珩端起她的酒杯,“來來來,別客氣,我敬你一杯!”
景元舉杯笑着附和,丹楓則伸手落在額角。
鏡流身上都難得染上暖意。
“幹杯!”
畫面定格時諸人皆笑意盈盈,雖然應星不說,但我見到他将照片珍藏起來。
從那以後,應星就覺醒了個名為留影的愛好,還是帶走收藏癖的那種,連我都不能輕易去看他珍藏起來的相冊。
只是他這愛好來的快,去的也快。
除了工造之外,應星似乎也沒什麽愛好,或者說從來沒有持續太久的喜好。
……除了我。
在一日清晨,室內的鏡子被我撤下去,因為應星眼角的皺紋都要藏不住了。
他格外敏銳,又格外豁達,完全不在意自己逐漸老去。
應星從很早之前就知道愛人是對他一見鐘情的事情,……他則恰恰相反,他的情感是在萌芽之後日複一日的成長,最後長成參天大樹,像院子裏那些生機勃勃的植被。
或許有的人更想要保持美麗的姿态待在愛人回憶裏,他卻沒有這樣的堅持。
他最狼狽稚嫩的樣子她見過,最好看的樣子她也見過,也不差這一點了。
不會再有人如他一樣走過她漫長的一生了,應星想,不會有比他更特殊的人。
外面的栀子花不知道又開過幾輪,在這些年裏,朱明甚至一度超越螺絲星成為寰宇中的鍛造聖地。
曾經的摯友都沒忘記來到朱明見他最後一面。
他的摯友們大約都在觊觎他的妻子,現在想來,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聽聞仙舟人墜入魔陰身是日複一複想起生命中所有懊悔之事,他還是不要在裏面占據一席之地了。
年邁時功成名就的大師靠坐在窗前,他見到窗外的栀子花又開了,于是目光轉向對面的人。
她依舊如同初見時一般,察覺到他的目光,正擡眼看過來。
當年身在光明天,他應當是怎麽都預料不到,自己餘生會與這樣的人共度。
應星如今依舊是驕傲的。他有最好的天賦,是朱明最好的匠人,甚至如願給與豐饒民重創。
只是唯獨關于眼前這個人……
我見到應星雙眼中化開的春風,聽到他開口道:“抱歉,我大概只能陪你走到這裏了。”
我的愛人于栀子花開放的季節溘然長逝,那是我繼任朱明将軍的第五十二年。
第一場夏雨突至。
今天應該還有一章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BWBB 10瓶;我問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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