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蘭予起床的時候,紅狐和綠蚺已經回來了,兩人在沙發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浪了一夜。

實際上兩人真的只是在市區了逛了逛,淩晨四點就回來了,窗外下着小雨,兩人沒有那麽困倦,但是還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

動物的習性,蘭予理解。

昨天就跟房東說好了,要退組,房東是個和藹的大媽,檢查了一下房間內沒什麽損壞之後,也爽快的退了剩下十幾天的房租,早上起來蘭予就把鑰匙送過去了。

蘭予是個不錯的租客,平時很少帶朋友回來,安靜不吵鬧,還從不拖欠房租,大媽都舍不得他走。

大媽問蘭予要去哪裏,做什麽之類的,蘭予也沒有厭煩,耐心的說自己可能要出一趟遠行,大媽又囑咐他半天,讓他出門在外處處小心。

對于這樣的善意,蘭予也接受了,說自己會照顧好自己。

将房間徹底打掃幹淨,蘭予帶着三人下樓,房間可以退,但是蘭予還需要車。

長久租車也不劃算,他早就在二手市場看中了一輛車,提前聯系過車主,把手續過了,錢也轉過去一半,等把車開回來,他會将尾款轉過去。

蘭予要去開車,也不方便帶三人,幸好取車的地方離他住的小區不遠,蘭予便把三人帶去面館坐着,給三人一人點了一碗面,付過錢就走了。

紅狐不挑食,雖然他更喜歡吃肉,但是其他的米面什麽的也吃,蘭予給他點了一碗牛肉面,他便拿筷子挑着吃的津津有味。

狼玄和綠蚺都沒胃口,綠蚺是樹栖蛇類,但是偶爾也會去水裏濕潤一下他的蛇皮,防止太過幹燥。

一連晴了半個月好不容易下一場雨,他早就等不及要去水裏泡泡了。

綠蚺跟狼玄說了句什麽,狼玄點點頭,綠蚺就冒着雨走出去了。

“綠蚺去哪裏?”紅狐擡起頭,亮亮的圓眼睛眨巴着問狼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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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綠蚺只說想出去一會兒,沒說去哪兒,但是狼玄猜應該是找個潮濕的地方呆着或者直接出去淋雨也說不定。

反正不會一個人先回去,他是巨蟒,行動遲緩,一小時也就爬行個五六公裏,要是他自己回去,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

紅狐聽着就不再問了,他繼續挑面吃,一根一根的嗦。

他的面才吃了半碗,蘭予就回來了,蘭予開着車停在面館門口,降下窗戶,狼玄一直看着門外,蘭予一來,他就注意到了。

“走了。”狼玄扯着紅狐的後領将他提起來。

紅狐撲騰着:“我面還沒吃完。”

店家一直關注着紅狐呢,起先看他一根一根的吃,還以為是不喜歡自己家的面,沒想到他一次吃的少但是速度快,嚼都不嚼就吞了。

不僅如此,吃完了自己的,又把綠蚺的吃了,最後征得狼玄的同意,又吃起狼玄的面來,蘭予來的時候,狼玄的面他才吃了半碗。

見他胃口那麽好,還喜歡自家的面,店主連忙拿碗給紅狐把剩下的半碗面打包了:“可以打包,可以打包,小朋友,那麽喜歡阿姨家的面,以後再來吃啊,阿姨給你多下點。”

店主笑眯眯的看着紅狐,紅狐長得水靈可愛,看着跟他家小兒子年紀差不多,讓他心裏升起了一股憐愛之心。

紅狐彎着眼睛點點頭:“好的,謝謝阿姨。”

“喲,真是有禮貌的孩子。”

紅狐一歲就成年了,現在他已經三歲了,實在不是一個小孩子。

但因為物種特點,紅狐的外表沒有狼玄和綠蚺那麽高大,圓圓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就跟十五六歲的少年差不多。

紅狐跟狼玄上了蘭予的車,沒過一會兒,綠蚺也回來了。

“你不是去淋雨了嗎?”紅狐摸了摸綠蚺幹燥的頭發,一點濕意也沒有,他是根據綠蚺平常的習慣猜測的。

綠蚺靠着窗戶,修長的手掌托着下巴,表情淡淡的:“有一個無禮的人類把雨全遮住了。”

綠蚺平日裏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可能跟他的體型有關,巨蟒太過巨大,雖然力量恐怖但是靈活不足,大多時候綠蚺都喜歡盤在一處曬太陽。

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生氣,紅狐跟綠蚺還沒有成為朋友的時候,就看到一只獵豹誤入了綠蚺的地盤,被巨蟒絞殺纏繞,窒息而死。

看着綠蚺的表情,紅狐猜他可能有一些生氣。

蘭予聽着兩人的對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他出聲詢問:“發生了什麽?”

紅狐便把事情簡單的說了,概括起來就是綠蚺需要淋雨,濕潤皮膚,但是有一個無禮的人類不讓綠蚺淋雨。

“阻止,是用傘嗎?”蘭予讓他們看窗外行人打的傘,試探的問。

綠蚺掀起眼皮,就是那個讨厭的東西,把雨遮的嚴嚴實實,害他一點也沒淋到,要不是不能在人類社會化形,他非得給那個人類一些眼色瞧瞧。

蘭予沉默,可能是某個熱心的路人以為綠蚺沒有傘,于是幫綠蚺撐傘躲雨,但顯然,他誤會了綠蚺的行為。

沒過多久,紅狐和綠蚺就在車上睡着了,只剩狼玄還醒着,偶爾跟蘭予說一說話。

雨下的不是很大,駛出市區之後沒多久就停了,陽光從雲後射出,雲朵被染成一層層的金色,淡淡的彩虹出現在天邊。

風裏還帶着潮濕的氣息,蘭予不自覺的深呼一口氣,五髒六腑的濁氣好像都被排出去,只剩滿腔的舒暢。

“要聽歌嗎?”蘭予轉頭問狼玄。

狼玄不懂人類的藝術,但是蘭予問了,他就點頭。

考慮到後面兩人還在睡覺,蘭予連上藍牙,放了一首自己失眠時常聽的輕音樂,如流水一般的音符緩緩傾瀉,蘭予心情不錯。

一首歌結束,蘭予再轉頭,狼玄已經睡着了。

淡淡的金輝灑在狼玄的臉上,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蘭予将旁邊的帽子輕輕蓋在狼玄臉上,轉頭認真開車。

去時的心情和來時不同,蘭予一腔孤勇,帶着一身輕松和自由,一往無前的駛向理想之地,夢的故鄉。

在蘭予離開市區不一會兒,趙淵就開着車匆忙的趕到蘭予家樓下,但可惜的是,房東告訴他,蘭予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昨晚吳高遠半夜清醒,還是發消息告訴趙淵蘭予回來了而且接下來可能要離開一年,趙淵清早看到消息,連澡都來不及洗就開車趕過來。

沒想到還是遲了。

他畢業後就接手了家裏的公司,昨天陪着一幫老板喝到半夜,早上起晚了看到趙淵消息時,他心中就有預感,果然還是錯過。

發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回複,打電話過去也是關機,趙淵砸了一下方向盤,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他不會糾纏蘭予那麽久。

他從小也算天之驕子,模樣好,家庭好,成績也優秀,但是這些被無數人競相追逐的東西,在蘭予那裏好像永遠都不算什麽。

趙淵有預感,這一次,他是真的徹底錯過蘭予了。

蘭予在霧隐山徹底住了下來。

八月一過,山裏的樹葉開始慢慢變黃,秋收冬藏,動物活動的開始頻繁起來。

難得的秋日,天高雲淡,水暖風輕,蘭予睡到接近中午,才起來活動。他拿着洗漱用具,肩頭搭着毛巾,打算去溪水邊洗個澡。

溪水清澈見底,在陽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臨溪有一棵不知什麽樹,枝繁葉茂,樹幹紮根在溪水邊。

樹上開着淡粉色的五瓣花,風一吹,花瓣飄落在水中,順水飄走,看起來靜谧又安寧。

蘭予将衣服褲子脫了挂在樹幹上,熱了一會身,然後以專業的姿勢跳入水中,蘭予大學學過游泳,如水的一刻仿若靈活的魚。

溪水微涼但是并不刺骨,還在蘭予可以接受的範圍。

游了幾個來回,蘭予從水中站起,甩了甩頭,然後用手将濕發撩向腦後,水珠順着漂亮的背脊滑落,蘭予剛想去拿挂在樹枝上的毛巾,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口哨。

“?”

蘭予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倒挂在樹幹上的紅色狐貍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在人類社會那段時間到底都學了什麽?”蘭予無奈。

紅狐在樹上晃晃悠悠的蕩秋千,聞言跳下樹枝,站在溪邊,将蘭予挂在樹幹上的衣服褲子拿起來:“看了一個故事。”

“什麽?”蘭予有不好的預感。

紅狐把衣服褲子卷成一團,邊往山林裏跑邊喊:“牛郎織女。”

“紅狐,”蘭予氣急,想上岸去追,但無奈自己還有着人類的羞恥心,遛鳥裸奔什麽的,即便知道山裏沒有別人,他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綠蚺盤在樹幹上,旁觀了全程,垂下的蛇尾戳了戳蘭予的肩頭:“去追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蘭予知道綠蚺看着溫和實則是一條腹黑蛇。

另外,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過來的,為什麽自己一點也察覺不到。

動物的天賦,在殘酷激烈的自然環境裏想要生存下來,絕佳的隐匿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蘭予正在克服羞恥心和待水裏耗着掙紮,就見樹林後,一頭巨大的白狼叼着一只紅色的小狐貍,慢慢的朝蘭予走過來。

白狼将小狐貍叼到小溪邊,先前還興高采烈的紅狐此時看着垂頭喪氣的,耷拉着眼睛乖乖的把蘭予的衣服放回原位。

蘭予猜紅狐應當是被狼玄教訓過了。

但尴尬的是,衣服回來了,但是蘭予還□□着身體在水裏,在他周圍三個動物都盯着他看。

就是知道大家都是男的,但是蘭予還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狼玄也在。

綠蚺在樹上曬的差不多了,見蘭予在水裏泡的開心,自己也從樹幹上慢慢的滑下,将身子沉入水裏,只留着一個大腦袋靠在岸邊,那姿态要多慵懶有多惬意。

蘭予雖然慢慢習慣了綠蚺的蟒形,但是和一條大蟒蛇泡在一條水裏,他還是有些不怎麽能接受,于是盡量自然大方的起身,動作迅速的把衣服穿上。

以後來溪邊洗澡,一定要帶着浴袍來,蘭予在心裏想。

“帶你去玩玩,走嗎?”

狼玄的聲音在蘭予腦海裏想起,蘭予知道狼玄說的玩,就是帶自己在山林裏奔跑。

隔一段時間狼玄就會帶自己去玩,蘭予喜歡那種飛馳的感覺,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他走過去跨坐在狼玄身上,俯身抱住狼玄的脖子。

蘭予跟狼玄走了之後,紅狐又恢複了活潑的姿态,他跳入水中,刨了一會兒,然後趴在綠蚺的腦袋上,叽裏咕嚕的跟綠蚺八卦。

“狼玄從來沒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過,”狐貍忿忿不平。

綠蚺舒展着身軀,昏昏欲睡:“蘭予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狼玄是牛郎,蘭予是織女。”

“那我呢?”

“老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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