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Part47

Part 47

Part 46

陸深遠開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蘭溪。

猝不及防的離別，佘晴空沒有和學校裏的夥伴們道別，陸深遠和陳威亦沒有做任何報告就離開了平和縣。

臨近春節，蘭溪市街頭上下張燈結彩。

陸深遠把陳威送到他家樓下，倒了別，再啓程，直奔佘家。

佘晴空半路給佘炎打了電話，告訴他他們快到家了。

佘炎就端坐在家裏，等着他們上門。

見面，連噓寒都免了，佘炎帶着他們上了樓上書房。

遞給陸深遠和佘晴空一張照片。

被珍貴的鑲在相框裏，保存完好。

照片裏是個女人，二十五六的模樣。

女人散落着長發，黑色長發平鋪而下，三千青絲，一抹柔情。

女人笑得溫柔。

佘晴空雙手顫抖，難以置信，“媽……”

她輕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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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晴空已經快忘記自己母親長什麽樣了，過去了十幾年，從七歲的孩子長成了二十五六的成年人。

可再見到母親的照片，她還是認得出來的，她記得，就是這樣溫柔的母親，帶着她來到蘭溪市，帶着她擠過茅草屋，吃過發酵的馍馍頭。

佘晴空輕撫着照片上母親的面容。

陸深遠沉着臉。

此時的他，靜默無言陪在佘晴空身邊，是最好的方法。

“你母親确實是意外車禍去世的。”佘炎的雙鬓已見得些許白頭發，面對女兒拿着心愛女人的照片的模樣，倍感無力，聲音滄桑空蕩，“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恨不得馬上殺了司機全家。”

佘晴空和陸深遠看向佘炎。

佘炎倚在椅子上，手掌擱在桌上，雙肩下垂，說，“她托夢給我，讓我要仁慈，要善良，只是一件意外的車禍，不是他們有意的，讓我不要做傻事傷及無辜。”

佘晴空不說話，直直看着父親。

她知道，父親要和她說實話了。

把當年她不知道的，她現在拼命想調查的真相說出來。

“她是我的贖救。”

佘炎說。

她是他心頭的明月光。

在他這麽多年黑暗肮髒的交易裏，她是唯一的曙光。

克爾凱郭爾說過，人生就是一場冒險。

而感情，就是冒險中的冒險。

佘炎的身家背景，是不允許他有戀人，不允許他有弱點的。

但他卻想去冒險。

那個女人，葉夢，是他黑暗生命裏最清透的白色。

如夢般的白。

“你和牧松都不是我的親生的。”佘炎閉上眼，表情痛苦，并不想回憶那段痛心的往事，“那是夏天，你母親來城裏找我，獨身一人，中途不幸，被……被一群混混……”佘炎睜開眼，盯着牆上的鐘，“是我手下發現的，救了她，但她覺得對不起我，就跑了。”

“後來我們抓到了那群混混，同時解救下了牧松和牧松的母親……”

“我們搗毀了那幫混混的窩，準備弄死那幫混混，可是，可是……一直躲着我的你母親，突然又聯系我了，她求我，不要再殺生，不要再做無法挽回的蠢事……她還讓我有能力的話，好好善待牧松母子，她說，她被綁架時，牧松母子對她照顧有恩……”

“我收養了牧松，而牧松的母親也被我安排在瑞士，我沒有和她結婚，我也不想讓她回來。”

佘晴空對佘牧松的母親印象不是很多，對于這個阿姨父親的“妻子”她的“後媽”，沒有多少感情，只知道這個“後媽”對她很好，每年都會從瑞士寄禮物回來，但卻不願意從瑞士回來。

原來，不是不願意回來，是沒法回來。

佘晴空百感交集，癱倒在陸深遠懷裏，緊緊擰着手裏的相框。

對于父親，她不知道該狠，還是該喜。

但父親對她的關愛，和對母親的愛，是真的。

“你很厲害。”佘炎把視線轉到一旁始終無言的陸深遠身上，盡是感嘆，“你已經查到我的軍.火上了對吧？”

陸深遠沉默。

佘炎說：“你有能力，我把晴空交給你，我很放心。”

佘晴空抿着唇。

他們下樓。

佘牧松和穆芯不知何時來了，在樓下客廳等着，看着他們三人一前一後下來。

佘牧松和穆芯起身叫人：“爸。”“叔叔。”

佘炎沉沉點了個頭，算打招呼。

佘牧松看到了陸深遠，和陸深遠緊牽着佘晴空的雙手。

如穆芯說的一樣，他們終究還是在一起了。

“吳媽煮了午飯，知道你們都要回來，又煮雞湯又炖牛肉，都洗洗手，來吃吧。”佘炎沒去理會年輕人之間的交流，大手一揮，招呼大家去餐廳吃午飯。

陸深遠和佘晴空趕了一上午的路，也是累。

各自去洗手，吳媽把碗筷端上來擺好。

佘晴空坐在佘炎身邊，給佘炎打了碗湯，像是在獻殷，說，“爸，我還是想在學校工作，但是這次沒打招呼就回來了，到時候學校找上麻煩，爸您出面幫我解決一下吧？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像是在撒嬌。

在坐的人紛紛看了佘晴空一眼。

明白的人都明白。

佘晴空的意思，她是不想涉及半點佘家的生意事業，她想安安靜靜的做她的老師，保潔幹淨的身份。

“好好好，過兩天我去和你們校長談，幫你保住你這份工作。”佘炎接過佘晴空遞來的湯，笑聲爽朗。

佘晴空望着父親的笑容，臉上也似有非有地輕輕笑了起來。

看着父親的笑容，她終于明白，為什麽王欣母女不願意和她扯上關系，為什麽母親家的人不喜歡她們母女。

因為母親被人傷害了，母親和黑暗中的父親染上了關系。

因為佘家不為人知，強大的後臺關系。

惹不得，碰不得。

從平和縣回來，佘晴空也再沒聯系過王欣母女，仿佛風筝斷了線，從此杳無音信。

她半途從平和縣回來，學校那邊找她談過話了，她無心應對，讓佘家出面，擺平了這件事。

陸深遠也是半途回來的，但因為在平和縣立了多起功勞，偵破複雜案件，将功贖罪，并沒處分陸深遠。

陳威更不用說，陳威的行動是聽陸深遠的指揮，既然陸深遠無罪，陳威自然也無罪。

佘牧松和穆芯要訂婚了，聽說穆芯懷孕了。

佘晴空也漸漸地，悄無聲息地，和穆芯拉開了距離。

反倒是那些與她在平和縣同甘共苦過的同事們，她覺得親戚，尤其是那個心直口快的廖小緣，冤家宜解不宜結。

未來的日子裏，廖小緣倒成了和她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大年初一。

蘭溪市的雪，說下就下。

大片大片的雪花鋪天蓋地地降下來，将世界連成一片，夢幻，幹淨。

走街串巷拜年，彼時跟着佘炎在陸家串門拜年，兩家畢竟是多年鄰居，暗地裏再怎麽不合，表面上也要做得光彩得體。

長輩們在客廳閑聊，陸深遠不在場，佘晴空用上廁所的借口離席，走到二樓露天陽臺上，望了望漫天撲落的皚皚白雪，忍不住朝手心呵了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從唇邊散開，柔和得不像話。

從前她讨厭下雪，因為她在下雪天失去了陸深遠。

現在。

陸深遠回來了。

她忽然不讨厭下雪天了。

一件男士黑色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雙方都是一頓。

佘晴空擡頭，看向身後的陸深遠。

陸深遠漂亮的臉上挂着一抹笑意，“這麽冷的天還臭美穿那麽少？”他攏了攏她的衣服，把她帶進暖氣屋裏，“下去吧。”

佘晴空看了看他，“多站一會兒在下去吧，下面人多……”

自從回來過年後，倆人已經好久沒單獨在一起了。

陸深遠笑了笑，“我也想和你對待一會，但是，總不好讓你未來婆婆等太久吧？我也還沒正式和未來岳父打招呼呢。”

佘晴空眨眼，沒反應過來，“什麽？”

陸深遠摸了摸她的臉，眸子慵懶又深情，他說：“我媽想見見未來兒媳婦，讓我上來叫你下去，我親愛的姑娘，願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嗎？”

窗外的白雪皚皚，雪花漫天飛舞。

窗內，兜兜轉轉了七八年的有情人，相擁，終成眷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