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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車上飄着一種雪松香味,盛初發現簡宿很喜歡這個味道,雪松香總是給人感覺很淡,但持久之後會給人一種過于清甜的味道,遠遠丢失了木質香調的開始。
明明很多香水都會将龍涎香和雪松調制成後調,許是沒有經過調制的緣故,兩種相融的味道,卻在這個車廂裏,發生了激烈般的碰撞。
盛初揉了揉鼻子,簡宿卻問:“你好像很喜歡這種味道的香水。”
“你也是,上次車裏也是這個味道。”盛初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簡宿瞥了她一眼,将換風開到最大。
車內味道還是有些重,盛初将身邊的車窗降下,任由風肆虐車頂,有些吵,簡宿也将車速降低。
為了不顯得尴尬,盛初解釋道:“前幾天拍戲,要下水,可能是呼吸道有點問題。”
簡宿勾唇,并沒有接這個蹩腳的借口,反而說起別的,“你跟林嶼森很熟?”
“不要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盛初好笑。
簡宿點頭,又說:“那我問一個不那麽顯而易見的問題。”
“你為什麽要我去搶這個戲?”
盛初沉默着,手支着腦袋,看着窗外,簡宿問完,便發覺她在為難,也沒打算有她的回複,所以停下話頭,繼續開車。
沒成想,盛初偏頭看着他的側顏,認真問:“你為什麽會覺得你是在搶?”
簡宿勾唇,挑眉看她,她也笑着說:“那不就是你的,你覺得林嶼森真的能拿下那部戲?”
簡宿心情瞬間愉悅起來,像一只被順毛的貓,掩不住嘚瑟道:“那是。”
話音落下,他立馬正色,看向盛初,盛初笑得仿佛拿捏了他,簡宿頓時有些炸毛,回到剛才的問題:“讓林嶼森拍這個不是挺好的嗎?你要跟他避嫌嗎?”
“我要避嫌,大可以不接這部戲。”盛初仔細打量着他。
簡宿年輕,氣質中帶着他的意氣風發,總有種一往無前的吸引力,跟林嶼森這種經歷許多,又習慣用錢權擺平的內斂不同。
簡宿知道她在看自己,有些不自在,其實平時拍戲,多得是鏡頭和同事盯着自己,他都能鎮定自若繼續拍戲,可在逼仄的空間內,她的目光過于放肆和炙熱,更多的是好奇。
到盛初家小區門口,簡宿發覺這段路挺短的,車剛停穩,盛初伸手要解開安全帶,正要對他道別。
簡宿突然伸手,按住安全帶的扣子,對她說:“李導的戲,你什麽時候接?”
“我也沒說我要接。”盛初惡作劇笑着。
下一瞬,簡宿收緊手,拉着安全帶,将她按在座椅上,傾身看着她:“這裏我可不保證有什麽狗仔。”
他語氣威脅,唇角帶笑,絲毫不顧及的身份。
“跟你上熱搜,我不吃虧。”盛初挑眉。
簡宿更近一步,慢慢湊到她耳邊說:“那我也不吃虧。”
下一瞬,盛初的手抵着他的胸口,眼神難得露出些許慌亂,她呼吸都緩了很多,簡宿斂眸看她,雪松香和龍涎香相撞,似乎有些甜膩的味道。
盛初手心貼着他的胸口,慢慢握成拳道:“我接戲,不得你跟李導引薦一下,難不成要林嶼森來?”
聽到這麽煞風景的名字,簡宿啧一聲,轉身坐下,扶着方向盤笑道:“好,我安排地方。”
盛初這才順利解開安全帶下車,關門前,聽到簡宿說:“好好休息,明天見。”
盛初美目一瞪,他壞笑鎖上車,車子後退,轉個彎消失在路口。
進小區的時候,盛初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她當做沒看見,直接回小區內,給簡宿發消息:“有人跟着我們。”
“放心,沒我的準許,他們不敢亂發。”簡宿發來語音,還在開車。
盛初放下心,回到家後,莫名覺得家裏空落落的,一點人氣都沒有,夏苗将行李箱放在門口,盛初搬完整理好,都已經晚上了,她打開冰箱,看着已經壞掉的各種菜,頓時捂着鼻子。
收拾的時候,她有些煩躁,想起李女士在病床上,聽說她打算以後回國繼續工作的時候,李女士說了句:“一個人生活會很辛苦的。”
她那時候很生氣,氣媽媽說這些話,現在成了真,心中酸楚。
盛初看着水龍頭裏放出來的水,扶着洗菜池,她眉心微蹙,終于忍不住撐着臺面落淚。
以前拍戲的時候,她記得一句臺詞叫:【每一位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而是一輩子的潮濕。】
不管在做什麽,只要一想起,心裏的那根斷掉的弦,就開始密密麻麻作痛。
當晚,簡宿給她推了李導的微信,盛初剛加上去,就秒速通過。
還沒來得及跟李導聊天,林嶼森的新消息進來:【是你讓簡宿去争取這部戲的?】
盛初微怔,沒想到簡宿居然跟林嶼森說這個,一想起這個人壞笑的樣子,盛初便頭痛,早就知道簡宿不是善茬了,她還是深陷和他糾纏的麻煩中。
如她所預料的一般,這人很會制造麻煩。
林嶼森沒第一時間等到她的回複,又發了句:【我在你家小區樓下,出來見一面?】
春夜的風帶着潮濕,不光是靠海的緣故,梅雨季也要到來了。
盛初裹了件針織外套出門,遠遠看到林嶼森靠着車抽煙,大燈開得讓人晃眼,腳邊也是一地的煙蒂。
林嶼森踩滅了煙,朝她走過去,直接拉着她往車上走,盛初将手掙脫,沒上車,林嶼森紅着眼看她,語氣倒是平靜,“上車說。”
“怕有狗仔?”盛初掃了眼周圍,對他直接道:“我家附近現在沒有狗仔,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帶來。”
“我沒叫人跟着。”林嶼森蹙眉,說完這話,又覺得奇怪,說的好像他以前叫人跟着似的。
“你有話直說。”盛初抱着胳膊看他。
林嶼森倚着車門,似是無奈,洩氣般道:“你要是不想我接這部戲,可以直說,為什麽要讓簡宿插一腳?”
“我沒有不想讓你接這部戲。”盛初笑了聲。
林嶼森看着她,有些明白過來,她就是故意讓他付出全力,然後看他一敗塗地。
可他還是問了句:“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盛初長呼口氣,淡笑道:“我就是覺得……那天跟賈導吃飯,你那麽厲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厲害,這麽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林嶼森眉頭松滞,恍惚般看着她。
盛初問:“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幾乎暴怒地關上車門,發動車子後,隔着暗色車窗盯着她,盛初站在風中淺笑,他将車速加到最快離開。
盛初偏頭看眼下午那幾個人的位置,果然又看到新一輪的鬼鬼祟祟的家夥,煩悶的心情到了頂點,她直接回到小區給簡宿打了通電話。
他似乎在睡覺,語氣黏糊糊的,“哪位?”
“是我。”盛初說,下一瞬,簡宿那頭起身,被子簌簌的聲音,他清亮的聲音重新傳來,“怎麽了?這麽晚。”
“你有李銘的電話嗎?我找他有事。”盛初頭疼在玄關換鞋,簡宿那頭沉默一瞬,才問:“你找他幹嘛?”
盛初直接道:“林嶼森來找我了,被狗仔拍到了。”
簡宿還未開口,盛初又說:“就是你跟他說是我叫你去搶戲的,他剛才很生氣。”
“他對你動手了?”簡宿沉聲。
盛初抿唇,靠着玄關櫃,看着李女士的照片,再掃向空蕩蕩的客廳。
她可能是內心空虛吧,居然起了點壞心思,“我要是被打了,你良心能過意得去嗎?”
“我去找你。”簡宿翻身下床,盛初連忙道:“不用了,他沒對我怎麽樣。”
可電話還是被挂斷了,盛初苦惱,早知道就壓制住了,一會又得跑趟小區門口。
等簡宿到了,給她電話,盛初直接給物業那邊打電話,讓物業放他的車進來,将門牌號發給他後,盛初坐在沙發上,抱着腿,目光松弛,看着大門。
門鈴響起,她恍如夢醒般,到門邊,她深呼吸一口,拉開門,簡宿擰眉瞧着她,幾乎占據整個門框。
“我都說了我沒事。”盛初靠着玄關櫃,将李女士的相框擋住。
簡宿上下打量她,捏着鑰匙的手松了些。
“既然都讓物業放我進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簡宿問。
盛初猶豫後,側過身,他進來了,将門合上,盛初彎腰給他拿了雙拖鞋,簡宿挑眉對上李女士相框中的目光,微微一笑。
穿上拖鞋後,盛初去餐廳給他倒水,簡宿則掃了一圈屋內,剛從劇組回來的她,房裏并沒有多少生活氣息。
他準備坐在沙發上,看向一旁的毯子,再看眼盛初撐着餐桌燒水的模樣,淩亂的發絲貼着臉頰,她微微啓唇,呆滞看着牆上的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簡宿沒坐,轉而起身走向盛初,“馬上要下雨了,天氣冷,要注意保暖。”
盛初回身,簡宿目光從她的臉上,往下挪。
是她給他的權利,不是嗎?從讓物業放他進來,到她開門主動迎接。
燒水壺咕嚕冒泡,盛初見他靠近,腰抵着椅子,她沒有退路,他還是往前進一步,伸手将她放在桌上,站在她雙腿中間,雙手撐着她的兩側,頭頂的光像無聲的影片,将他們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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