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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桌面有些冰冷，但稍微坐一會，便沒有那麽冷，盛初問他：“你之前拍過吻戲嗎？”

他的面孔在眼前放大，能看到皮膚上細微的絨毛，沒有毛孔，燈光從頭頂打下來，這麽死亡的角度，他都抗住了，目光隐在暗處，多了許多暧昧。

“托你的福，下部戲應該就有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殷紅的唇瓣上。

盛初感覺心跳敲擊耳膜，隐隐作痛般，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頸，語氣溫柔道：“那要不要提前試下戲？”

“只是吻戲？”他挑眉笑，盛初看着他喉結滾動，手指用力，将他按向自己，問：“你還想要試什麽？”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着她胸口的位置，“我要這裏。”

盛初耷拉下眉眼，露出一臉無趣，松開手，撐着桌子邊，簡宿笑一聲，像是玩笑過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問：“有茶葉嗎？”

“這麽晚喝茶葉，不怕睡不着？”盛初擰眉，簡宿捏着杯子後退，已經自發去尋找茶葉了。

盛初跳下桌子，去沙發撿起毛毯披在肩膀上，看他彎腰拉開餐邊櫃，裏面一盒嶄新未開封的綠茶被他拿出來，他都不詢問一下，直接撬開鐵盒子，撕開一袋茶葉，撚起幾顆放進杯子裏。

盛初打了個哈欠，斜斜倚靠在沙發上，托腮看着他喝茶，目光凝在他紅得滴血的耳朵上，輕聲嗤笑，“裝什麽大尾巴狼？”

“我不跟不愛我的人做。”他邁着長腿過來，聞着茶香，煙霧氲氤，他倒是像個褪去凡塵的佛子。

“可我現在想跟你做。”盛初見他坐下，順勢靠着他的肩膀，神色黯淡下來，“早知道不買這麽大的房子了，看着怪冷清的。”

簡宿小口咂着茶水，輕聲道：“明天還要去跟李導吃飯，早點睡覺，我今晚不走。”

既然不走，還非要裝成正人君子的樣子，盛初擡眸只看到他的側顏。

“林嶼森怎麽知道你家地址？”他問，語氣帶着安撫，他察覺出她被林嶼森吓到了，可她跟不要命似的，真的下去找林嶼森。

盛初睫毛微顫，心口明明被自己用力堵住，還是被他細細的詢問撬開心扉，就像被撬開的茶葉盒子。

“我沒告訴他，估計是誰透露的吧？”盛初阖眼，腦仁開始疼，她有些睡眠障礙，拍戲忙碌起來，倒是會睡得香，沒有工作了，就會失眠到天亮，今天也沒打算睡的，不過簡宿過來，如今困意襲來，根本無法抵擋。

簡宿放下只剩下泡開茶葉的杯子，偏頭垂眸看她，她胸口起伏，抓着他的胳膊，太陽穴抵着他的肩膀，沉沉睡着。

清晨的風裹挾露水的氣息，從窗外掀開窗簾，流入房內，盛初緩緩睜開眼，自然醒來，有些恍惚盯着天花板，她側目看向旁邊的枕頭，有人睡過的痕跡，不過已經冷卻了。

她哼唧一聲，将手縮進被子裏，頭靠進旁邊的枕頭，鼻翼間是陌生沐浴露香氛的氣息，和男性自帶的荷爾蒙味道。

大概睡了一個多小時的回籠覺，簡宿已經走了，客廳裏除了一杯冷掉發紅的茶水，沒有其他痕跡。

盛初捏着電動牙刷，任由牙刷在唇齒間振動，呆滞看着客廳內，不知道簡宿什麽時候走的，仔細想想，又很生氣。

這家夥真的一晚上沒動手，她有些挫敗和煩悶，明明釣魚的是她，現在魚咬了勾，卻把她扯進了水裏。

夏苗來敲門的時候，盛初在化妝。

夏苗還帶了采買的新鮮蔬果，沖盛初激動說一堆，“我一早就接到銘哥電話，他叫我帶你去跟李導吃飯，這是不用試戲，直接去簽合同嗎？”

“恩。”盛初沒精神回答一聲，繼續塗眼影。

夏苗收拾好蔬果，湊到她身邊問：“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跟李導聯系的？還是直接聯系銘哥的？”

盛初拿着鏡子，仔細看眼，挫敗放下鏡子，重新擦掉眼影，搞這麽隆重幹嘛，沒意思。

見盛初不回，夏苗也不好多問，內心滿是疑惑，轉頭看見茶幾上放的玻璃杯，笑道：“我幫你把杯子洗了。”

盛初瞥着她的動作，看着那茶杯，忽的想起，簡宿喝了這麽多茶，晚上睡着了嗎？

沒有，簡宿回去沖了個冷水澡，李銘開門進他家的時候，他還在浴室，李銘看着茶幾上随意丢着的車鑰匙，隔着門問：“你昨天去哪了？怎麽不跟我提前說？有沒有被拍？”

下一刻，簡宿拉開門出來，沒有熱氣，李銘打了個寒噤，瞪大雙眼看他，“你不冷嗎？今天降溫，有大雨，注意保暖。”

簡宿拉着毛巾擦頭，李銘連忙去把空調打開，從文件包裏拿出合同說：“今天跟李導吃飯，你幫盛小姐多說幾句，這部戲對盛小姐也是個機會，她複出總不能一直拍些電視劇吧？”

簡宿從不幫忙，對輝易旗下的一些藝人也刻意避嫌，可這次李導點名要盛初出演，簡宿能通過試鏡，打敗林嶼森這個強有力的對手，也是李銘承諾，盛初一定會出演。

李銘開口叫簡宿幫忙，他拿不住簡宿的脾氣，萬一簡宿不肯，覺得沾了盛初的光憋屈，執意換女主怎麽辦？

正當他內心忐忑，盯着簡宿，等他回答時。

簡宿擡起頭，發絲淩亂，像是一夜空虛後般，他微喘氣說：“我得再去洗個澡。”

“啊？”李銘有點懵，目光往下，正要觸及什麽，簡宿轉身又回了浴室，李銘壞笑起來，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

簡宿跟他這麽多年，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平時劇組和生活中，不少女生接近他，他都沒啥想法，李銘都要懷疑今天早上，簡宿是因為女生，還是因為男生？

簡宿撐着浴室的牆面，任由冰冷的水從頭頂澆灌，他猩紅着雙眼，從光滑的瓷磚表面，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想起盛初昨天晚上睡在身邊的模樣，她睡覺很老實，不喜歡亂動，月光毫不吝啬傾瀉她的身上。

他卻只是在她魇着的時候，伸手拍了拍她，安撫她。

簡宿給了自己一巴掌，覺得自己真是欠。

天氣預報說有雨，盛初出門時候，天上就開始飄小雨，到了餐廳樓下，外面雨勢漸大，還刮着狂風，餐廳的地下停車庫都滿了，車只能停在外面，盛初下去後，差點被風吹回車上。

入了餐廳大門，身上都濕了大半，夏苗去找服務員借幹毛巾，盛初在大廳等了一會，沒等到夏苗，看到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盛初揚眉，看着林嶼森走過來，她心中因為雨天的煩悶，此刻到了頂點，沒想到林嶼森居然連吃飯的地方時間都打聽到了。

林嶼森身邊還帶着一個人，女人身姿妙曼，卻巧合的和盛初穿了同一款長裙，盛初目光落在她幹淨的裙擺處。

這可是她出門前，挑選了半個小時的裙子，是之前合作過的高定品牌前兩天給她寄的七夕禮盒，卻不是禮服，是一件适合出門吃飯約會的齊踝裙，上面的碎鑽巧妙勾勒身形。

盛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穿這件，可能被魚拉下水，試圖反客為主一下。

黎聲松開拉着林嶼森的手，連忙朝她走來，激動笑道：“初初？你怎麽也在這？你回國後，我一直約不上你吃飯的時間，今天真是巧。”

“是巧啊。”盛初看眼自己身上的裙子，黎聲仿佛現在才發現她們的衣服一樣，驚詫又內疚道：“我助理給我選的衣服，真是的，早知道這個品牌也給你寄了，我就叫助理丢掉了，多不好意思啊。”

“又不是故意的，有什麽好尴尬的呢。”盛初也揚起笑，黎聲狀似聽不到她的言外之意，懵懂道：“怎麽會是故意的呢？純粹巧合，你要是覺得尴尬，我回車裏換一件好了。”

“不用了。”盛初伸手拉住她，語氣也跟她一般熟稔道：“你們今天也是來找李導吃飯的吧？”

黎聲茫然看向林嶼森，林嶼森上前一步道：“我試鏡沒過，帶黎聲來碰碰運氣。”

盛初挂着笑，沒接話，黎聲瞪大眼睛，仔細看眼他們，對盛初道：“你也是來李導吃飯的？早說啊，我就不讓森哥帶我來了，盛初，我今天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夏苗抱着毛巾過來，正好聽到這句，當下翻了個白眼，再看盛初，絲毫沒有感到黎聲做作的虛假，繼續跟他們說說笑笑的。

她忽然不忍心盛初面對這麽一些人，盛初應該是在鏡頭下綻放的，而不是在這些人面前做戲，夏苗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忽的幾個人注意力往門口看去。

夏苗也跟着看去，頓時眼睛一亮。

旋轉門裏，簡宿一身筆體的正裝，卻套了件不合适的防風外套，柔軟的發絲被外面的風雨吹亂，深邃的眉眼多了幾分淩亂感，盯着幾個人的目光，又裹挾一分淩厲。

他睫毛斂起，朝他們走過來，笑出一顆虎牙，頗為邪氣道：“還挺熱鬧，不知道還以為這有鏡頭呢。”

說完，他抽出一只手，微微彎腰手肘搭在盛初的肩膀上，盯着林嶼森，話卻是問盛初：“拍哪一場啊？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