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意結交

說也奇怪,原本還是烈日當空,賀琮這一跪下去,陽光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剛才的薰烤之意,有人擡頭,便發現剛才還晴空萬裏,這會兒已經有了千重萬重的雲層。

有人高喊:“龍王爺顯靈了,快看,天要陰了,難道真的要下雨?”

顧衛卿當即便高聲喊道:“王爺神威,澤被萬民。”也跟着跪下去,徑直在青石條磚上叩頭:“蒼天有眼,在天有靈,請賜我等恩澤。”

他這一跪,觀望的老百姓怔了一下,也有人跪了下去,跟着喊:“求求老天爺賜雨吧,我們在這給您磕頭了。”

十個,百個,到最後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去。

賀琮叩完九個頭,施施然起身,臺下的百姓還在虔誠的跪拜求雨,顧衛卿也不例外。他用腳尖輕接住他要磕下去的額頭,道:“起來吧,再磕下去,你可是要磕死了。”

顧衛卿猶豫了一下。

賀琮道:“你該做的都做了,要不要下雨,那是老天的事。”

顧衛卿也就沒矯情,乖乖的從地上爬起來。

賀琮帶着顧衛卿匆匆離開,只有臺下的百姓還沉浸在被營造的熱烈氣氛中。

天上雲層越來越厚,隐隐有雷聲,等到下午戌時,竟果然開始落雨。所有人都被這神跡震驚,把賀琮求雨的行為傳得神乎其神,都說他是真龍天子轉世。

回城途中,顧衛卿糾結了一路,終是對賀琮道:“草民想要回去看看家母。”

賀琮閉着眼道:“過河拆橋,你這也拆得太快了吧?”

顧衛卿陪笑道:“草民哪敢,這不是今天……定然有閑言碎語傳到家母耳中,草民總得以慰母心,不然,辱及先人,家母不定得有多痛心疾首。”

“你倒孝順。”賀琮睜開眼,道:“滾吧。”

顧衛卿磕了頭,退着下了車。沒等走遠,賀琮又道:“你只管忙你的吧,本王暫時不想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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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開恩把他放了?

顧衛卿怔住,竟忘了吭聲。

賀琮的馬車走遠,顧衛卿才自嘲的笑了笑,這是被圈習慣了,乍獲自由,竟滿心疑惑,很是沒有真實感和安全感。

賀琮怎麽也不像這麽良善的人,他是篤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才這麽有恃無恐吧。

他就是個卑微的小人物,在社會最底層掙紮,唯一所求,也不過是活着,養活家人而已,他沒有資格傲氣,哪怕不是賀琮,換成任何一個稍有勢力的人,他都沒有反抗的餘力,只有順從,不過應對的方式稍有不同罷了。

顧衛卿一回頭,發現蘇朗牽着一匹馬,就站在不遠處,他的馬後頭,是熱淚盈眶的顧尚。

見他望過來,顧尚激動的小跑過來:“公子——”

顧衛卿不解的道:“你們,怎麽湊到一起了?”

蘇朗是知道他做了賀琮男寵後第一次和他正式見面,心裏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從前仙人一般的人物,神聖高潔,不可侵犯,誰知私底下卻只是個被人狎玩的男寵,再不是從前那個若林下仙風的玉公子,這落差太大,蘇朗接受不能。

可顧衛卿的神色那樣平靜安寧,沒有一點心虛的模樣,且态度磊落大方,并不見一點自慚形穢的意思。

蘇朗幹咳了一聲道:“是有人通知我們來接你,我便通知了顧尚。”

肯定是賀琮的授意,他是猜中自己要提此要求,還是說他早打定主意一等這事辦完,立刻就甩開他?

顧衛卿來不及多想,朝着蘇朗一抱拳,大大方方的笑道:“有勞蘇兄了,咱們走吧,我請你喝酒去。”

蘇朗也就只笑了笑,一改往日戲谑不正經的作風。

顧衛卿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便問他:“蘇兄可是不舒服?”

蘇朗忙搖頭:“沒,沒有。”他只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多打量打量顧衛卿,到底他哪兒好,竟連王爺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顧衛卿不解的道:“那,可是我哪裏……不對勁?”不然他怎麽這麽明着看暗着瞅偷着瞄的?

蘇朗赧然的道:“不不,賢弟說哪裏話,呃,我,我只是,幾日不見,覺得有些陌生。”他撓了撓後腦勺,正色道:“賢弟怎麽瘦了?”

顧衛卿道:“前些日子身體不适,不過早好了。”

蘇朗并沒敢深問。這個小倌如何服侍人,他還是知道一點兒的,想也知道,顧衛卿這麽秀色可餐的在賀琮跟前晃,他能幹看着不下嘴吃?

顧衛卿這小身板,瞧着細細弱弱的,能禁得起折騰才怪。

他下意識的就把顧衛卿往那方面想,自然不敢提,顧衛卿裝得沒事人似的,到底是個大男人,受此屈辱,不定心裏多恨呢,自己何必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倒是顧尚上前,把馬牽過來,道:“公子,你這回能在府裏待幾天?鋪子裏、茶莊裏、茶園裏,每天來回事的掌櫃夥計都要把門檻踏破了,太太急得不得了,又無處去尋公子,這幾天心火升騰,都病倒了。”

顧衛卿道:“無事,我會把事情處置妥當再走。”

“真的?那可太好了。”顧尚喜不自勝:“咱這就回去吧,太太知道您回來就不走了,不定多高興呢,說不定這病立馬就好了。”

三人上馬,結伴打馬回城。

進了城門,顧衛卿邀蘇朗同回顧家,蘇朗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道:“我倒是沒皮沒臉慣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在你家讨擾多久都不在意,可你這不是才回來嘛,定然有許多事要處理,要不,改天?”

顧衛卿冷然的一笑:“蘇兄,當着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人一向也不是什麽高不可攀之人,就是個沾滿銅臭的商賈,你願意與我結交,那是你我二人的緣份,我定當待之以誠,你若不願意,也只管直說,你我好合好散,我并不怨怪。”

蘇朗眼睛一瞪,道:“誰說我不是誠心和你結交?你把我蘇朗當成什麽人了?罷罷,你既這樣說,那我跟你去,喝個痛快,這總成了吧?”

什麽男寵不男寵,他願意不擇手段,曲意逢迎,那是他的事,和自己有什麽關系?自己與他結交是自己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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