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小情人

小情人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你就沒點自尊心嗎？？？”

顧母自小家教好，倒是說不出什麽髒話，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路晚被他這麽說也不惱，微笑地看着她，好像不管被怎麽說都不會生氣。

“你父母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小小年紀不學好…”

“我父母怎麽樣就不勞您批判，至少在我眼裏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顧母攥緊拳頭，哪怕路晚所說的有誇張成分，但他對父母的高度評價，讓顧母覺得不可思議。

都說孩子生來就是找父母要債的，只要有了孩子父母一輩子都操不完的心。而大多數孩子并不懂得感恩，甚至把父母當成仇人。

“你不需要在我面前炫耀。我知道人最缺什麽，也就最愛炫什麽…”

“那阿姨的見解有些狹隘，您知道的不夠全面。我知道的是，人最缺什麽，才會覺得別人在炫什麽。”

“阿姨覺得在炫耀什麽呢？”

“您好，女士，您的咖啡。”

服務生的出現倒是讓顧母冷靜下來，她怎麽能被路晚的一兩句話就激怒，她緩了下心情。“倒是牙尖嘴利，你在他面前也是這樣的？”

路晚低頭給顧聿涔發微信。

【免免免兔】涔哥救救

【免免免兔】弱小可憐且無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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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給誰發信息？”

“情人。”路晚眨了眨眼，“阿姨不用擔心，我最愛的還是您兒子。”

“你，你這個…”

顧母發現自己根本說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因為他口無遮攔，臉皮極厚，不管她說什麽， 眼前這個人好像都不在意。

“你不用騙我，沒有戶口本可結不了婚，家裏的戶口本在我手上，你們拿什麽結的婚？”顧母反應過來，她不應該聽信路晚的話，更不應該被牽着鼻子走，她得拿回話語中的主動權。

“我幫他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像你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人是絕對不可能進我們顧家，就算他現在喜歡你，我也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和你斷幹淨？”顧母臉上重新挂上了笑意，“你要不要試試看？”

“你要是真能讓他主動和我斷幹淨，你就不會來找我。是以為我好拿捏，想軟硬兼施的逼我離開。讓他認為我是個愛慕虛榮，只貪圖他錢財的。您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那位千金小姐推到他面前。”

“是。”顧母知道路晚不好對付，也不打算和他繞彎子，“你要是聰明點，拿着錢走，你還可以去找其他人，要不然我會讓一分錢都得不到，人財兩空。”

“那就試試看。”

路晚站起身，“很抱歉，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路晚。”

顧母的聲音帶着警告。

“你如果這麽執迷不悟，我會讓你子啊娛樂圈裏都混不下去。”

“是嗎？我很期待。”路晚微微一笑，“這杯我請了，不用客氣。”

路晚神色從容地走出了咖啡廳，人剛上車就接到顧聿涔的電話。

“喂，小路。”

“你在哪？”路晚擡了擡手讓司機稍等一下，“好，等我。”

二十分鐘後。

路晚到了先前住的別墅，換個時間他都會按門鈴，但今天他沒有按門鈴，直接輸了密碼進去。

密碼還沒輸完，門就開了。

一樓沒人。

路晚上了二樓，這還是他第一次上來，他來過顧聿涔家好幾次，只在一樓待過。和他隔壁的那套格局差不多，路晚輕車熟路找到了卧室。

裏面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路晚的視線落在那方桌上的那瓶酒，開蓋就被酒精嗆了下，度數只高不低。

路晚疑惑，顧聿涔為什麽一個人在家喝悶酒？

他幫顧聿涔把那瓶酒放到了架子上，看見酒櫃旁的冰箱，打開一看，裏面礦泉水，竟然一瓶飲料都沒有。路晚随便拿了一瓶，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

半點沒有到別人家做客的拘謹。

等了一會，顧聿涔裸着上身，四目相對，顧聿涔下意識擋了下，路晚被他舉動逗笑了。

“涔哥，又不是沒看過。”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顧聿涔又慌忙去看桌子上的酒杯和酒瓶，發現只剩下杯子，酒瓶被收起來了。

“不進來怎麽知道你一個人在家喝悶酒。”

顧聿涔想要解釋，路晚笑着問，“你确定不先穿個衣服？”

“等我一下。”顧聿涔走進了衣帽間，換了身休閑服，路晚低着頭玩手機。看到顧聿涔出來，說：“一起吃個晚飯，我剛定了位置。”

顧聿涔：“…好。”

顧聿涔有點懵，他想問路晚給他發的微信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但路晚神色自然地又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你從家裏來的嗎？”

“不是。”路晚從沙發上起來，“我從咖啡館出來。”

“和誰？”

顧聿涔知道路晚不是很喜歡喝咖啡，只有吃甜品會配咖啡解膩。但如果他去吃甜品，會直接說去吃了什麽，而不是說咖啡館出來。

“一個長得很漂亮，但有點兇的人。”

顧聿涔：“？”

“走吧，邊走邊說。我家司機還在外面。”路晚拉着他往樓下走。

路晚訂的餐廳是市中心的一家旋轉餐廳，晚上能看見全A市的夜景，“随便點，我請客。”

兩人點完餐，顧聿涔才問。

“你今天…”

路晚約從來都是提前只會，不會像今天這樣，突然出現，還是特意來家裏找他，帶他去吃飯，不追問他為什麽喝酒。

顧聿涔有一種自己被哄着的錯覺。

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

“今天很想和你一起吃飯。”

路晚确實是在見到顧母後才驚覺，顧聿涔自小生活的家庭氛圍有多讓人窒息，他不需要去體會，單從短暫接觸，就覺得逼仄可怕。

但顧聿涔從未在路晚面前表現出來，路晚甚至認為，顧聿涔的父母應當是很愛他，很溫柔或者很悉心，他和顧聿涔的相處中，顧聿涔一直都是照顧人的那個角色。

他還以為能把顧聿涔養成這樣，他父母應該也是這樣的人。

顧母今天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完全沒影響到路晚，一開始見面他原本沒打算故意氣人的，就是因為心疼顧聿涔，想着他從小到大在這樣的家庭裏應該受過很多委屈，所以才沒忍住怼了顧母。

“你不問我為什麽要喝酒？”

路晚夾了個蟹鉗，顧聿涔知道最喜歡吃這個部位的蟹肉，伸手想幫他剝，路晚卻避開了他的手，動作優雅地敲開蟹殼，剝幹淨了磕，又用帶着手套的那只手沾了海鮮醬料，遞到了顧聿涔的唇邊。

顧聿涔恍惚地想，果然不是錯覺，路晚都親自給他剝蟹，連最喜歡吃的蟹鉗都留給他。

“愣着幹嘛，吃啊。”

路晚好笑地看着他，“我剝得很辛苦的。”

這還只是個開始，整個晚餐，路晚都在照顧他。恰到好處，又不過分熱情。會自然地給他打湯，會幫他夾魚肉。

這是顧聿涔第一次知道，原來路晚照顧起人來是這樣。

矜貴優雅。

讓人挪開視線。

顧聿涔心想，換做任何人，都很難不心動。

“吃飽了嗎？”

顧聿涔吃頓的點下了頭

前一秒還紳士優雅的路晚，下一秒那張驕矜的面容一改神色，變得可憐兮兮。

顧聿涔：“？”

“你先答應我，不生我氣。”

路晚說完又不放心地補了一句，“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生氣。”

“不生氣，不管你說什麽都不生氣。”

顧聿涔沉悶壓抑的心情憋在心底裏兩三天了，可他找不到發洩口，也不想找任何人傾訴，自從大哥離開後，他就不再擁有傾訴欲。

沒有人有義務聽他傾訴，也沒有人會像大哥那般照顧他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除了大哥，其他人的安慰，顧聿涔都不需要。

因為不需要，所以沒必要去說。

顧聿涔逐漸變成了大哥的樣子，雖然他還是學不會那樣游刃有餘，但顧聿涔能演，而後來路晚的再次出現，确實讓顧聿涔體會到了原來照顧人并不麻煩，相反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他看着路晚，就好像看見了少年時的自己，因為有大哥兜底，即便在令人窒息的家庭環境裏，也能夠恣意的生活。

路晚和他不一樣，他有很幸福的家庭，所以顧聿涔也希望他能永遠恣意張揚下去。他嘴上和經紀人說弟弟太粘人，但實際上他很享受被路晚依賴的感覺。

路晚深吸了一口氣，“那我說了。”

顧聿涔含笑地看着他，心底煩悶的情緒一掃而空，他覺得路晚的那點小心機也格外的可愛，原來被哄着的感覺不是錯覺，路晚今晚就是在哄他。顧聿涔原本的壞心情，早就變甜蜜侵占。

“你知道你媽媽來A市了嗎？”路晚小心翼翼地問。

“不知道。”

“她今天約我見面。”

“咖啡館？”顧聿涔責怪自己的遲鈍。他應該早點猜到，他之前不知道父母對同性戀深惡痛絕，大概是微博上鬧得太大，也傳到了父母的耳中。

所以迫不及待地找了過來。

就像當時找到大哥，并限制他那樣。

路晚小心觀察着顧聿涔的反應，那畢竟是顧聿涔的父母，他好像也沒資格替顧聿涔出頭。

“我發誓，我真沒想故意惹她，是她先不尊重我的。”

“她動手了？”顧聿涔擰了下眉，但随即想到是在咖啡館，母親最在意臉面，不可能在外面和人起争執動手。

“沒有。就是說了些可能讓她不太高興的話。”

“要是她和你說什麽，你…”

“對不起。”

“啊？”路晚有點懵，“為什麽道歉啊。”

“她是因為我才去找你的，是我沒處理好。”

顧聿涔太了解自己的母親，她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

“應該是我和你道歉才對。”

路晚原本都計劃好了如果顧聿涔不高興要怎麽哄人，沒想到完全沒派上用場，甚至有點懵，頓時對上路晚眼巴巴，還有點可憐的眼神。

顧聿涔吓了一跳，以後自己母親說了什麽讓路晚感到委屈的話。 “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保證不會要下一次。”

“涔哥，你真好。”路晚霧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就是，我說了些故意氣她的話…你不、不用放在心上。”

有些話對着外人說容易，但一想到如果顧母誇大其詞的形容給顧聿涔，路晚想想就社死。

顧聿涔還因自己的母親背着他去打擾路晚而不高興。

雖然路晚不是吃虧的性子，別人如果欺負他，他是會還回去的。但路晚可能會看在對方是他母親的份上，嘴上留情了些，但能讓路晚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顧聿涔很難不好奇。

“她、她以為我和你是那種關系，拿錢羞辱我，讓我離開你。”路晚越說越小聲，“我就說她給的太少了。”

“她給多少？”

“一百萬。”

顧聿涔“哦”了一聲，“那确實太少了。”

聽到顧聿涔的贊同，路晚立刻理直氣壯起來，“是吧，我就說太少，讓她加錢，她就生氣了。”

“你讓她加多少？”

“一個億。”

顧聿涔已經能想到顧母臉有多黑。

“你不生氣吧？”路晚不确定地觀察着顧聿涔的反應，表情像極了幹壞事的小貓，偷偷觀察主人。

“很榮幸，在你心底我值這麽多錢。”

路晚“嘿嘿”笑了兩聲，立刻吹起了彩虹屁，“你在我心底是無價的。”

“還有呢？”

“沒了。”

“真的？”

“…沒了。”後面的話路晚肯定是說不出口，但看顧聿涔一臉不信，于是說，“好吧，她覺得我瘋了，還說我連三百萬的都不值。我就想氣一下她。”

“你怎麽氣的？”

“我說我們已經領證了。”

“…咳咳”顧聿涔被路晚驚得筷子都抖了一下。

路晚當着顧母的面，從容鎮定，可被顧聿涔看着，耳根又不争氣的紅了，羞惱成怒瞪了顧聿涔一眼。

“幹嘛這麽看我？”路晚欲蓋彌彰，刻意強調了下，“我只是故意氣她的。”

“沒什麽。”顧聿涔笑了下，“那确實能氣到她。”

“那是，她氣得臉都白了。”

“小路，謝謝你。”

路晚：“？”

“換做其他人，你都懶得多糾纏，我知道你是想為我出氣才故意氣她的。”

路晚被顧聿涔真誠的道謝弄得不太好意思，“我這麽說，你真不生氣？”

“明天陪我去錄音棚。”

“好。”

這頓飯結束兩人心情都很好，約好了明天見。

路晚離開後，顧聿涔才給自己的母親打了電話，他也懶得繞彎子，“你今天去找路晚了？”

顧母見兒子連句問候都沒有，上來就問路晚的事，氣不打一出來，“他和你告狀了？你不會真被這種愛慕虛榮的人騙到吧。父母的事你不聞不問，對一個以色待人…”

“媽。”顧聿涔擰眉打斷他。

“我不知道路晚在你心中什麽樣，但如果我會結婚，對象只會是他。”

“還有，您別再去打擾他。我不是在和您商量。”

“顧聿涔，我白養你這麽大，你就是這麽和你媽媽說話的？為了一個外人，為了外面那個野男人？”顧母氣得聲音都在抖，“我只是勸他離開，如果讓你爸知道這件事，他……”

“怎麽？也想打斷我的腿？”顧聿涔的語氣平靜，嘲了一聲：“我已經25了，不再是那個能被你輕易掌控的孩子。”

“你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也無所謂。但如果您再去打擾他，那後果您承擔不起。”

“你在威脅我？你竟敢威脅我，放縱你幾年，翅膀都硬了，你真以為他是喜歡你嗎？他是為了你的錢，他張口和我要一個億…你以為一個億這麽好掙。”

是，我今天是說了不太好聽的話，但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嗎？他今天坐在不知道和誰發微信，有來有去的，還敢直接挑釁我，說是拿你的錢養情人……”

路晚回到家已經九點多，簡單洗漱了下，兔兔已經趴在床上等他了。

“兔兔，讓爸爸親一下…”路晚湊了上去，聞了聞。“今天洗香香了…呸呸呸，一嘴毛。”

“你怎麽年紀輕輕就掉毛這麽厲害。”

一人一貓正在享受溫馨時刻，手機叮地一聲響了。

【涔哥】小路同學，你好像不太誠實

【免免免兔】？

【涔哥】你今天說的話，還不止那些吧？

路晚一臉心虛地抱着手機，顧母不會真和顧聿涔重複了他說過什麽吧，路晚開始回想自己都說過什麽話，想到自己喊顧聿涔老公，還嬌滴滴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叮一聲，微信消息彈出來。

【涔哥】今天請我吃飯，給我盛湯，又親手幫我剝蟹…是在照顧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