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斯文08
不斯文08
翌日查房,于雯怯怯跟在周立身後。
巡視到重症病區時,于雯能明顯看出周立步伐一頓,拳頭輕握跨進病區監控室。
當于雯看到監控畫面裏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擔憂地看向周立。
周立倒是面不改色,絲毫讓人看不出來內心的波動。
于雯回想起昨日查看的病史,周歷安成瘾年限竟然已經4年。
也就是說他在未成年時,就開始飲酒。
逃離周立的管束後,跟着他口中的耀哥在所謂的江湖上混,每天酒杯都不離手。
剛開始他還能克制,但飲酒後帶來的些許欣快感,讓他欲罷不能。
逐漸演變成,一天不沾酒,便會出現非常嚴重的戒斷反應。
而這時,監控裏的周歷安被一群護士按住,一個勁地尖叫怒罵。
“我記得,院裏新進來一臺電療機,”周立背着手,輕嘆口氣,“讓他試試吧。”
于雯和組上查房的老師面面相觑,誰都不敢說話。
電療在當時是新鮮玩意,國內的研究少之又少,沒人知道會有什麽副作用。
查房後,周立把于雯叫進主任辦公室。
周立坐在科室裏唯有的三臺電腦之一前,握着鼠标盯緊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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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雯站在辦公桌前,兩只手握緊垂下。
氣氛冷得如同冰窖,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周立并未擡眼,用手指了指角落裏那堆跟沙發一樣高的資料。
“這是我這些年研究孤獨症的資料和一些還沒發表的成果,”周立的語氣輕松,仿若沒有絲毫負擔,“你不用研究精分了,接着我的成果繼續搞下去吧。”
于雯微瞪雙眼,這種事簡直相當于天上掉黃金,有了這些她甚至可以不廢吹灰之力就可以取得博士學位,甚至幾年內就能一躍成為行業內首屈一指的人物。
她咽了口唾沫,“老師,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立放下手裏的鼠标,擡眼看向于雯,“這是我研究了将近二十多年的成果,待他如同我的孩子,怎麽會開玩笑。”
“既然如此,您為什麽要給我呢?”
“你是我學生,交給你我最放心。”周立嘴角扯出一個笑,繼續扒拉着鼠标。
“那老師……”于雯不敢再繼續問下去。
周立溫和地笑着,似在安慰,“不用擔心。我只是想換個方向。”
于雯小心猜測,“是因為弟弟嗎?”
他點頭,“可以這麽說。但周歷安點醒了我一件事,我國與成瘾相關的研究還是一片空白,我想在有生之年彌補一點。”
話罷,時間像禁止了一秒鐘。
于雯仿佛能從這話聽到周立的弦外音,他想彌補的哪是什麽科研空白,他分明字字句句都在說他想要彌補這些年因工作的繁忙而缺失的父愛。
“我明白了老師,”于雯走向那堆資料,“我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的。”
走時,周立突然叫住于雯,帶着長輩的勸誡,“于雯,我戒酒了,你以後也別再喝酒了。”
于雯應下,關上辦公室門的那刻,曾經和周立拿着酒杯征戰各大學術會議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周立可是重度啤酒愛好者,現在也因為周歷安戒了他最愛的酒。
于雯重新走進重症病區,打開周歷安的病房。
打了一陣鎮靜劑的他,正安安靜靜坐在床榻,望着牆壁上方的一方小小的窗戶。
暖和的陽光被窗戶上的鐵欄杆分成幾塊,照進陰冷的病房。
“周歷安。”
于雯輕輕叫了他一聲。
周歷安循聲轉頭,看見于雯的那剎頓了頓,“于,雯,姐姐?”
“沒錯是我,你還記得我?”
周歷安淺淺颔首,“你是我爸的學生。”
話罷,氣氛寂靜。
于雯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反複琢磨話句。
周歷安卻先說:“于雯姐姐是想問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吧?”
于雯歪着頭,溫柔詢問,“可以說嗎?”
他笑笑,“小的時候我爸媽工作都忙,每天晚上我都是自己哄自己睡覺,後來有了妹妹,就變成了我哄她睡覺。”
“後來上初中後,我爸才開始沒有那麽忙,可我需要他的時候已經過了,我不再需要人哄就能入睡,我也不再需要人幫忙就能照顧好妹妹。”
“大概是我高二,我結識了耀哥,他帶我玩傾聽我的廢話,也是那個時候我為了氣我爸開始喝酒,酒精帶給我的快樂讓我無法自拔。”
“離家出走後我變本加厲,酒瓶子從來不離手,只要有一天不喝酒,我就會渾身顫抖,頭痛欲裂想吐非常難受。那個時候我想到了我爸,我想起以前吃飯的時候他跟我媽媽聊工作,提到過藥物戒斷反應,我猜我可能中招了,但我戒不了。”
“于雯姐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啊,連戒酒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話罷,周歷安将頭深深埋進膝蓋。
于雯擔憂地拂上他的背,“別擔心,酒精成瘾是一種疾病,我們都會幫你,你會好起來的。”
周歷安搖頭傻笑,而後輕聲喃喃,“真希望這句話是我爸跟我說的。”
“你說什麽?”于雯并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你聽錯了。”
後來的後來,大概是飄雪的深冬。
周歷安因為經受不住強烈的生理戒斷反應,選擇撞牆了解了自己。
周立從外地的學術會議趕來時,周歷安的心跳早已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時隔多年,于雯仍然還記得那天周立踏入搶救病房前,扶着牆才能勉強行走的樣子。
而此後,周立的每一屆學生都心照不宣地,在他面前不飲酒。
2024年初夏,禾川漆江。
聽完整個故事的蒲煜均,久久都緩不過來。
念逅打趣問道:“是不是覺得,我老師這麽樂觀的一個老頭,不應當有這麽悲傷的過往?”
蒲煜均搖搖頭,“倒也不是,我只是覺得可惜。”
“為什麽?”
“酒精戒斷,通過心理、藥物和電療是可以治愈的。”
“你錯了,”念逅不知覺站直身子,語氣鄭重起來,“你是在用現在的技術去評判當時,這種想法在醫學上本身就大錯特錯。”
“就好像現在的細菌感染,可抗生素發現以前這個病甚至可以要人命,”念逅頓了頓,認真的樣子像在發光,“你會覺得古時候因為這個喪命的人可惜嗎?你不會,因為當時沒有現在的技術。”
“我的前輩,我的老師耗盡一生死死專研一種疾病。我始終相信,未來的某一天很多慢性病患者會迎來屬于他們的春天,而這正是我們努力的意義。”
蒲煜均愣了愣,自嘲般點頭,“是我狹隘了。”
街頭的車輛嘈雜,巷子裏犬吠的聲音吵鬧。
念逅和蒲煜均在漆江邊安靜漫步。
“念逅,我明天要上課,”蒲煜均頓頓,語速特地放慢,“是我教師生涯,第一堂自己的課。”
“你升職了?”
念逅轉過身,滿臉欣喜和驚訝。
蒲煜均點頭,“嗯,現在是講師。”
“可,”念逅抿唇,些許遺憾,“我明天要值班。”
蒲煜均連忙安慰,“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你安心上班。”
話罷,他又添了句,“我只是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悅。”
雖這麽說,但蒲煜均還是些許傷心。
他還是想念逅能來見證自己人生的第一個時刻。
本以為念逅真的去上班了,畢竟早上他親自送她去醫院上班的。
但上完課的他,被學生的問題圍住。
這時,一個特別的聲音在人群外叫了他一聲。
蒲煜均從人群裏望過去,念逅站在臺階那頭,日光燈打在她身上,勾勒出輪廓。
她眉眼彎彎,蒲煜均看着她就像看到了高中時敲自己課桌的念逅。
那時,她喧鬧地,橫沖直撞地,不打一聲招呼地,闖進了蒲煜均的心底。
禾大放學後廣播站的音樂如期響起,仔細一聽竟是孫燕姿的《遇見》。
蒲煜均略帶歉疚地走出人群,來到念逅跟前。
他問:“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值班嗎?”
念逅掩嘴笑道:“我換班了。今天可是你第一次獨立講課,我當然得來見證。”
蒲煜均咧開嘴,欣喜地說不出話來。
念逅轉轉眼珠,突然想逗逗他,“蒲老師,你講得不錯嘛。至少我沒打瞌睡。”
“想試試宣告全世界的感覺嗎?”蒲煜均推了推眼鏡,低啞的嗓音夾帶着溫和。
念逅一臉問號。
只見蒲煜均握住她的手,拉着念逅繞過人群,他熟練拔下U盤,走出教室。
念逅順着眼前蒲煜均的手望去,這個熟悉的背影曾經大課間時無論操場上有多少人,她都能一眼認出來。
而現在這個背影的主人緊緊拽着她的手,以他的方式宣告全世界,他只喜歡她。
夜半。
念逅站在蒲煜均家的玄關,不舍地,“我得走了。”
“嗯。”
蒲煜均沒什麽表情。
念逅稍稍生氣,轉身開門的那剎,蒲煜均的胸膛突然靠近。
他的手搭上她的手,輕喘的呼吸聲萦繞在念逅耳畔。
蒲煜均拉住她的手,将念逅摟進懷裏,耳語道:“晚安。”
念逅有些好奇地取下他的眼鏡。
然後仔細對比起來,突然認真地,“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戴眼鏡比不戴眼鏡更帥嗎?”
“沒有,”蒲煜均抓住念逅的手,将眼鏡從她手中搶回來,“只有你這麽說。”
念逅又想起今下午在禾大發生的一切,她假裝賭氣,“我不信,你學校裏的那些年輕小學妹還有女老師沒對你說過?”
“沒有,”蒲煜均微蹙眉頭,“不過,我很想知道為什麽?”
“因為很像,”念逅眉眼稍挑,一字一頓地,“斯、文、敗、類。”
話罷,一陣沉寂,蒲煜均低頭輕輕用額頭碰了碰念逅的額頭。
念逅揉着額頭蹙眉,“你幹嘛?”
“既然你都說我是敗類了,”他勾了勾唇,“當然是做敗類該做的事。”
念逅佯裝愠怒回擊,“你話怎麽聽一半?一點都不斯文。”
“那我盡量輕一點。”
這什麽詞??
念逅瞪圓眼盯着他,他靠近自己耳畔,呼吸聲癢癢的,悄聲接上剛才的話,“當個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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