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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這回時寒不如她的意，撈起芙蓉說：“不要總是睡覺，得出去走動走動，感受下生活。我帶你去轉轉。”

芙蓉眯着眼晴精神不濟地跟在時寒身後，很快來到一處府邸，普通的人家的房子并沒什麽特別之處。進院門後就不普通，院子裏種滿了竹子，青翠欲滴沙沙作響，擡頭只看得見斑駁的陽光透過竹葉落下。

芙蓉眨眨眼問：“外面一點也看不出裏面有竹子。”

時寒笑了笑說：“障眼法，法力高強的仙人可以變幻出各種他們想要的樣子，法力越高越不容易讓別人看破。”

“這樣啊。”芙蓉對這個話題不是那麽感興趣，對這裏的竹子倒是很有興趣，用手摸摸，再抱住一根聽聲音，敲兩下，自言自語：“他們都沒有開靈智。”

時寒看着她笑道：“植物一類開靈智最少是上千年久的上萬年，它們只是普通的竹子。”

“這樣啊。”芙蓉若有所思，自己是幾百年開的靈智？

一邊想，一邊跟着時寒往前走，穿過兩條小道，前方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一個穿着黑白相間道袍的人坐在地上啃竹子’咯吱咯吱’響。

這人背對着他們，看身形大而肥胖，特別是屁股像只大肉盾。

“老白。”時寒喊道。

老白回頭，他的臉更圓，眼不大有很重的黑眼圈，鼻子小巧，嘴巴也不是很漂亮，但是整體看上去讓人心生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他站起邊啃竹子邊說：“來啦。”

時寒不緊不慢應了聲：“嗯。”

“我有好幾天沒拉‘嗯嗯’了。”說到這裏，他瞧見跟在時寒身後的芙蓉，趕緊改口壓低聲說：“好像是便秘。”

時寒忍住笑對芙蓉說：“你去那邊玩會，多走動走動。”他往西邊指。総筇

芙蓉踮起腳往他指的方向看，除了竹林還是竹林。都是竹林到哪兒都一樣，她慢悠悠地走向時寒所指的‘竹林’。

走出七八尺遠，時寒喊：“別睡覺知道嗎？多走動走動。”

芙蓉回的懶散：“嗯，好。”

老白看着芙蓉的背影若有所思，等她再走的遠些問：“時寒她是你沒飛升前在凡間的女兒？”

時寒怔了下，愠怒道：“休得胡說，我時寒一生未娶，哪裏來的女兒？別胡說。”

老白呵呵笑道：“你看你剛剛不就像個老爹？”他夾住嗓子說：“哎，別睡覺，去那邊玩會，多走動，走動……”

“不是爹是什麽？”

時寒眼微眯問：“真的？”他眼晴不大，眯起來像兩條縫，眼珠又極亮透出的光就有點讓人浮想聯翩。

老白驚呼：“難不成你喜歡她？哇啊啊，你個為老不尊的，看她的樣子不過剛開靈智的樣，你都多大歲數？啧啧，啧啧……”一臉鄙夷很是瞧不起。

時寒雙眼圓瞪說：“越說越離譜，她的年齡可以做我孫女，我怎麽可能喜歡她？我一心研究醫術，無心兒女情長。”時寒屬于人修，在凡間時是個大夫，行醫治病，懸壺濟世，活過了百來歲，經歷了人生百态。現在外表是個青年，比起仙界裏的其它神仙，他自覺得是個老人。

老白撸撸自個屁股說：“行了不是喜歡人家，也不是當女兒，當孫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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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順着小路往前走，穿過時寒所指的竹林，看到個六角涼亭四周竹子少了許多，大片陽光照進涼亭，比起竹林那邊是曬太陽的好地方。

芙蓉加快腳步走進涼亭，面對陽光坐靠在長椅上閉上眼曬太陽。

對于一株植物來說，再也沒有比陽光更好的補品，渾身暖洋洋的通體舒暢，要是再有盆水就好。

芙蓉想像腳下就有水，就在她這般想時，她的腳下聚起兩道水柱，緩緩地圍向她的腳踝，輕而慢地撫摸她的皮膚，如有生命般圍繞着她流動。

芙蓉并沒有看到這些，以為是個夢，或是睡着了夢中的感覺很真實，她腳下有水。

就在芙蓉要沉睡時，小路上走來一人，身形修長書生打扮，一身青色長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見亭中有人快步走進，來到芙蓉身側，折扇輕點芙蓉的額頭問：“姑娘好生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芙蓉還沒睡熟，聽到聲音迷迷瞪瞪睜開眼問：“在問我嗎？”

來人應道：“對，是問你。”

芙蓉睜大眼看清來人長相，男生女相陰柔至極，若不是她認識他，還以為他是個女的。

芙蓉點頭：“我們是見過。”

來人嘴角上揚，打開折扇，以一種撩人的語氣問：“姑娘我們是在哪裏見過？我想是在夢裏吧。”

芙蓉雙眉緊皺，看他像是看到異類：“你嘴什麽時候歪成這樣？難看死了。”

竹青第一次遇上這麽說他的‘女人’，他這叫眉目傳情，邪魅狂狷，怎麽就成歪？成難看死了？

“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你這樣很沒品味。”

芙蓉說：“我不吃飯，品味是什麽東西？我不知道，你說說呗。”她指指自己的腳踝：“到這來，你慢慢跟我說。”

芙蓉沒穿鞋，穿的是粉白相間的裙裝，坐在長椅上露出白嫩的小腿，還有玉質無暇的腳。

讓他坐在上面？不免讓人浮想聯翩，竹青不自覺的想到某處。

雖然……但是……幾經糾結，竹青還是坐下：“姑娘我覺得這地方不合适，我們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比較好。”說完，他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于心急？趕緊改口：“姑娘我覺得你對我有意，我對你也有意，但是我們得像凡人一樣先培養下感情比較好。”

“感情到位，我們再做那種事比較好。”

芙蓉不明白問：“那種事是什麽事？”

她神情嬌憨，比起情場老手，這種神态更加誘惑，竹青只覺得心‘怦怦怦’跳，是前所未有心動的感覺。

竹青彎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交，配啦。”

這兩個字芙蓉聽懂，她嘴巴愣成圓形，好一會回過神，擡手一掌敲在竹青腦袋上：“唉，幾百年不見，你怎麽越來越沒底線？”

竹青頭嗡嗡作響，誰能想她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力氣能如此大。

然這一拍，讓他記起曾經過往，他抱住頭指着芙蓉結結巴巴問：“你，你是芙蓉。”

芙蓉雙手撐住下巴說：“對啊，我是芙蓉，你是小青。”

仙界遇故人，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竹青一張臉沒處擱置，丢人丢到了家，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但面子丢了，裏子不能丢，只要他不覺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竹青放下手說：“好久不見你大變樣啊。”客套話但也是實話，當年他成人形時芙蓉還是一朵花，直到他飛升的那一天，芙蓉還是一朵花。

而且看到她時跟本看不到她本體是什麽，在這府裏飛升的仙人們都是靈長類，也就是動物一類飛升而來的。理所當然認成了‘同類’，做事說話都朝着‘本性’出發。

芙蓉笑嘻嘻說：“你的長相一點沒變，就是比以前更喜歡‘交，配’。”

這兩字一出，竹青臉色通紅，趕緊地捂住芙蓉的嘴說：“以後別再說這兩個字。”

芙蓉不明所以：“哪兩個字？”

竹青壓低聲說：“交，配。”接着又說：“沒成修成人形的動物才這麽說。”

“哦，這樣啊。”芙蓉拖長音回，“我以後不說了。”

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沒有更深的意思，神情嬌憨，毫不做作。一下子拉近兩人的距離，竹青只覺回到從前，當年他還是條小青蛇每日在芙蓉荷葉下嘻游，是一段自在的快樂時光。

竹青拉住芙蓉的胳膊說：“走，帶你去園子裏玩玩。”

芙蓉是個懶的，不願意跑擺擺手說：“唉，不去，不去，不去。在哪裏不都一樣，不去，不去。”

竹青拖住她的腰，推她往前：“你都在西胡裏呆了一千年，你不覺得悶？走走走。”

他拖着芙蓉順着路走出了竹林，迎來一團湖，湖水碧綠清澈見底，湖邊不遠處依稀可見高低不同的房子，與其說房子不如說是石洞之類的住處。

迎面走來位戴着兔耳朵的小姐姐，見到竹青會心一笑打招呼：“竹青你的新伴侶？”

竹青板着臉喝道：“我朋友，凡間的朋友剛飛升。”

小姐姐笑道：“好啦，好啦，我明白嘛，剛開始我們也是朋友，知道啦，知道啦。”走上前遞給芙蓉一根胡蘿蔔：“請你吃的。”

芙蓉拿着這根胡蘿蔔，左右打量，作為一株植物她不吃別的植物，往往她是被吃的。

竹青從她手上抽過胡蘿蔔啃了口說：“她是個兔子精，最愛的就是胡蘿蔔。”嚼上兩口吐掉，“真難吃。”接着又咬了兩口。

芙蓉眨眨眼說：“小青，你以前只吃肉的，現在都吃胡蘿蔔了。”

竹青嘆了口氣說：“哎，當年以為當神仙可以随心所欲，誰曾想到頭來吃素。呸呸……”他又吐了掉胡蘿蔔，接着又咬了兩口。

芙蓉看着都覺得味道差，打心底裏替竹青難受。她抖動胳膊，一節蓮藕從她衣袖中落到手心，她握住蓮藕遞給竹青：“吃這個。”

“你哪來的蓮藕？”竹青問。

芙蓉笑道：“我是荷花，有蓮藕不是很容易？快吃吧，應該比胡蘿蔔好吃。”

蓮藕喂到竹青嘴邊，清香撲鼻，比起胡蘿蔔，蓮藕好像香很多。

竹青張口咬，牙快要落下想起一件事：“不對啊。”他收回牙齒問：“你身上掉下的東西不就是你的‘肉’？”

芙蓉說：“我是荷花，哪裏來的肉？把我砍了也不會流血。吃吧，肯定比胡蘿蔔好吃。”

好像是這個道理，竹青又要咬上，牙齒碰到蓮藕的瞬間，他突然領悟很不對。

靈植類修成人形，從她身上掉下來的東西是不叫肉叫精血。他要是吃下去，不就是在吃她的精血？

想到這手裏的蓮藕不香了，再看芙蓉天真的模樣。當年在西湖裏她就這樣，撐着一團荷葉讓他躲在下面庇蔭。他天天念叨什麽時候能修成人形，她便在小魚向她撒丹藥時，故意收起葉子分給自己一些。

故人還是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