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求助
求助
窗外飄起了輕盈的雪花,點綴着黑黢黢的夜空。尹奈奈趴在書桌前,哼哼唧唧地翻着教材,将各種知識點強行塞進滿當當的大腦裏。 她哼唧不是因為煩躁,而是肚子痛。 中午,在秦沐過于殷切、密集的注視下,她吃得太囫囵,很多偏黏糯的南方食物都沒怎麽嚼就咽進了肚子裏,這會兒胃裏正鬧意見似的一揪一揪地痛,很快就直不起腰來了。 她的胃一向很好,所以這種狀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胃腸感冒,還是急性的。 接着,疼痛就像是捅破了一層油紙,越來越清晰、尖銳,她必須得死死握住什麽,才能避免手指頭也跟着痙攣。 她趴在桌上,小貓一樣地呻#吟着。家裏只有健胃消食片,可療效僅限于消化不良,她這種情況,以前經歷過一次,是要去醫院打吊針的。 那時她在老家,是爸爸把她裹成一只肥肥的繭蛹,連夜領她去醫院治療的。粗糙溫暖的大手,帶給她無比安心可靠的感覺,可現在,爸爸不會立刻飛到她身邊,她得靠自己。 疼痛此起彼伏,趁它降到最低點的時候,尹奈奈咬牙撐着書桌站起來,弓着腰,一只手使勁擠壓着腹部,另一只摸索着将鑰匙、學生醫保卡等塞進大衣口袋。 就在她顫顫巍巍打算将一只胳膊伸進袖筒裏時,胃痛毫無征兆地攀上高峰,疼得她爛泥一樣向後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完了,她覺得以自己現在的狀況,是無法獨自去醫院的。幹脆,叫120算了—— 可是,因為胃腸感冒就打120,太丢人了吧?她幾乎能想象出整裝待發的醫護人員,發現他們大張旗鼓來接的僅僅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肚子疼的女生,臉上會挂着何種輕蔑又無奈的神情。 要不,叫人來幫忙? 秦沐的身影第一時間劃過腦海,且在他之後,沒有任何其他人跟着浮上來。 不知怎麽,光是想一想他的存在,她就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安全感。區區胃痛而已,他一定能解決—— 這樣想着,手指已經懸在了他的電話號碼上,只要輕輕一落,就會得救。 大腦深處有一道別有深意的弱小聲音在質疑——你真的只是因為肚子痛,才想給他打電話嗎? 她甩甩頭,不去理睬,拇指下落,秦沐的號碼被撥通。 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令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時刻都捧着手機等待她的消息…… 這個想法令她竄起一陣麻酥酥的顫栗,半是畏懼,半是悸動。 “奈奈,怎麽了?”他的聲音透着明顯的期待與喜悅,令她一時間不好意思說出希望幫忙的請求,就好像她只将他視為工具人一般,只在有要求的時候才冒泡。 可胃裏的翻江倒海制止了她一貫的優柔寡斷,她顫聲道:“我……好像胃腸感冒了,能、能陪我去一趟醫院麽?我……疼得實在直不起身——” 話音還未落,與她癱坐的地方僅有一步之遙的門板上,就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帶着幾分急切。 她愕然,緊緊盯着門板。 “奈奈,我就在你門外,開門吧。”秦沐好聽的聲音在手機和門外同時響起,猶如一支怪異的協奏曲。 尹奈奈向前傾身,胳膊正好搭在門把上,雖然覺得就算自己不開門,他也能夠輕松地“破門而入”,但她并不想讓這樣的情景發生。 手指向下用力,門就開了,看見她虛弱地癱坐在地,秦沐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奈奈,你——”他急忙上前,蹲下來,兩只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 “麻、麻煩扶我一下,我站不起來了……”她尴尬地笑着,在他的攙扶下,宛如初生的小鹿那樣哆哆嗦嗦站起身,又在他的協助下笨拙地穿好衣服。 她穿的是需要綁鞋帶的皮鞋,但以她現在的狀況,系鞋帶完全是mission impossible,她決定無視那四根披頭散發的鞋帶,抓着他堅實的胳膊往門外邁步。 可秦沐卻注意到了,他側身堵在門口,對着她的腳蹙起了眉。 那副樣子就好像幼兒園的老師,發現自己的學生還沒有養成自理的習慣。 “等一下。”他的睫毛快速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還噙着一抹得意,然後整個人鄭重地蹲了下去,以一種極富有儀式感的姿态,一絲不茍地為她系上了鞋帶。 尹奈奈的臉上掠過一片紅暈,她呆呆地盯着他的後腦勺,心裏滾過一陣暖流。 長這麽大,曾有兩位男性為自己系過鞋帶,一位自然是她的父親,另一位則是高中時期那個笑容清秀,愛穿白襯衫運動服,籃球打得特別好的學長。 短暫的記憶閃回,令她心底湧上酸澀。關于那位學長的回憶,就像是一根淬滿強酸的鋼針,反複戳着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帶給她比胃痛更強烈百倍的自責與悔恨。 她一直都避免着那段回憶,凡是遇到可能會勾起它的苗頭時,她都會熟練地掐斷,将之扼殺于搖籃。 她曾無比慶幸,她現在所在的班級沒有姓林的同學,不然每次上課點名前,她都得好好作一番心理建設。 許晨自然是從來沒為她這樣做過。他很自大,對她的愛都是通過嘴巴和小禮物傳遞出來的,帶有一種大男子主義的施舍意味,根本不可能彎下腰,以一副低姿态服務于她。 所以,有的時候,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答應和他交往,或許內心深處,她也将他當成一種工具,一堵為她屏蔽過去的牆壁。 許晨富有、樂觀、自信,他和那個陰雨連綿的城市,和那段發生在陰雨中的往事毫無瓜葛,幹爽得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在他身上嗅到了陽光和輕浮的氣息,而那或許正是剛剛逃離高中的她,最迫切渴望的。 相互利用。似乎可以這麽概括。但這跟他出軌是兩回事,她還是恨他的。 系好鞋帶,秦沐仰頭沖她一笑,她再度被那笑容擊中,做了一個在事後想來無比大膽的動作。 她竟在一波一波的肚痛中,伸出一只手,在他細密烏黑的頭發上輕輕揉了幾揉—— 就像是撫摸一只大型犬類。 頭發好軟,好好摸。 她孩子氣地咧開了嘴,但馬上又觸電般收回了手。 天啊,她剛剛到底幹了什麽!竟然将這個重型卡車都壓不死的觸手怪物當作了大金毛般愛撫,簡直太膽大妄為,忘乎所以了! 然而秦沐卻表現出一副很受用的樣子,臉上每一只毛孔都迸發着愉悅。他直起身,對她又是一笑。 似乎沒有感到被冒犯,她在心裏緩緩舒了一口氣。裹上圍巾,被他小心翼翼攙扶着出了門。 此時,在市中心偏北方向的一座高檔公寓裏,許晨正半卧在客廳的沙發上刷手機。 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傳來,令他時不時就一陣心猿意馬,目光忍不住頻頻從手機上移開,迷戀似的盯着磨砂玻璃門看,試圖穿透那層阻隔,窺探到裏面陳夢瑤那堪比藝術品的絕美身影。 不知是不是錯覺,以前的陳夢瑤雖然美麗高雅,可身材似乎沒現在這麽妖嬈,但也可能是衣服比較具有迷惑性,削弱了視覺感官。
總而言之,交往過後的陳夢瑤在她眼裏褪去了高雅,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魅惑。 她身上仿佛有種帶着腐香的魔力,令他沉迷,她的每一個眼神都能令他飄飄欲仙,如同堕入了一片沼澤,有種危險的沉淪感…… 一想到她沐浴出來會發生的情節,他就難以自控地蠕動起來。手機屏幕上接連閃爍的對話框無法再吸引住他,他扔下手機,一邊解開襯衣的扣子,一邊壞笑着向浴室移動。 然而浴室的門居然在裏面上了鎖。這讓他十分吃驚。都已經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她居然還上鎖?這可真和她平時豪放的做派大相徑庭啊。 “夢瑤?”他疑惑地呼喚道,聲音帶有些不滿,又混雜着幾分意味深長的調笑,“怎麽鎖門了?怕我突襲嗎?” “哎呀,你先等一等嘛,人家想一會兒給你一個好的體驗,別着急,快回去等我吧。”嘩嘩的水聲後面,傳來陳夢瑤嬌滴滴的聲音。 許晨的不悅立刻煙消雲散,說了兩句調情的話後,樂颠颠地踱步到卧室裏,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得出奇的雙人床上,為接下來的瘋狂做準備。 只是,他怎麽也想不到,浴室裏,氤氲的熱氣與水霧背後,若隐若現的不是陳夢瑤那維納斯般的美麗胴#體,而是一段段由紅色觸須連接在一起的,屍體的碎塊…… “哎呀,哎呀,真是麻煩,為什麽我就非得寄居在這種死人的身體裏呢?”
陳夢瑤的頭詭異地高懸在半空中,發出和方才一樣嬌滴滴的笑聲,下面連結着的不是頸部,而是一段長着不規則口器的紅色觸手,邊緣部位酷似水母。 她的身體已經被切割成幾十塊,現在全靠着無數紅線一樣的觸須維系着,如果剛才許晨推門而入看見這幅情景的話,絕對會當場暈死過去。 “誰讓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呢,我倒是很樂意為他奉獻一切呢,嘻嘻嘻嘻……” 她開心地笑個不停,從肘部斷開的兩只小臂被觸須操縱着向上伸展,捧起懸在高處的頭顱,身體的其他部位也跟着扭動起來,在偌大的浴室裏跳起了吊詭的舞步,就像是一只由絲線控制的碎裂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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