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小溪并不知道群毆自己的人什麽時候離開的，等她意識到時，身上的疼痛也随之而來，此時的她，頭發蓬亂，校服髒亂，像是一個野人，而周圍，是圍着一圈圈的同學，小溪坐到地上，将臉埋在□□，嚎啕大哭。

小溪突然擡起頭，忍住哭泣打給張勇，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電話那邊便傳來被壓抑着的責罵：“你別哭了，這件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對！姥姥已經跟我說了，你太不懂事了！怎麽說姥姥也是你的長輩，怎麽能那樣跟她說話呢？晚上回去跟姥姥道個歉……”

小溪感到自己的眼淚又要流出來，張勇的這番話比遇到的任何事都要有殺傷力，她本以為張勇會安慰她，沒想到他和姥姥一樣，根本不問緣由便要自己道歉，小溪仿佛聽到了身體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她拿着手機慘笑了一下，然後挂斷。

小溪拿着手機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在她最需要爸爸的時候，在她最希望有一個肩膀依靠的時候，沒有人幫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漸凝固，似有千金重擔壓在心頭。

人群外一個男生匆匆跑來，野蠻地推開一個個圍觀，跑到小溪面前，将她扶起，是高志宇，他沖圍觀的人群罵道：“都他媽看什麽看！都給我滾蛋！”

“你怎麽這麽牛逼呢？”

有人在人群中小聲嘟囔了一句，高志宇立即轉回身向前踏出兩步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我高志宇就這麽牛逼！你他媽再說一個字試試？”

那男生沒再開口，低下頭向後退了兩步，高志宇得理不饒人，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繼續罵道：“操你媽慫了？慫了就他媽給我滾蛋！”

高志宇罵完扭頭看向四周，說：“還他媽有誰不服？站出來！沒人的話就趕緊給我消失，限你們十秒鐘之內，十秒鐘之後我看見一個弄一個！”

另一邊，教室中，李國強正趴在窗戶上看着操場中的一切，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飾。在他身後，林恒脫掉寬松的校服，平靜地走到教室一角，拿起一把笤帚，用力扯掉上面的高粱穗，只留下一根木棍，手上被鐵釘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都沒引起他的注意。他走到李國強身後，手中的木棍毫不猶豫地打到了他的背上，李國強一聲慘嚎，極力躲閃着，但林恒毫不動搖，手中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從窗戶打到教室，從教室打到走廊。

“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退學，要麽轉學，不然我每天打你一次。”

林恒說完便不發一言，手拿木棍追到走廊想要繼續施暴，正好遇見高志宇扶着小溪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林恒深深看了一眼小溪，蓬亂的頭發下，那張在他眼中好看的臉龐已經鼻青臉腫，他沒說一句話，然後拐彎向樓下走去，高志宇立即追了上來，攔住林恒說：“你幹嘛去？”

“打完了幫兇，現在去打主事人。”

“她是個女生！”

“她們那幫人在我眼裏沒有男女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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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娟背後有高一的沈坤！”

“如果沈坤敢說一句廢話，我連他一起打。”

“你打得過他們嗎？”

“打不過也要打。”

“你怎麽這麽倔！我們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報仇！”

“以血換血以牙還牙，這是我的事，請你讓開。”

林恒說完便向樓下走去，這時他聽到小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微笑，小溪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的微笑在他臉上少之又少，燦爛，陽光，小溪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林恒毅然決然地走下樓去，上課鈴聲響起，衆人紛紛回到教室，林恒的腳步不急不緩，走到一樓，走到初三六班，一把将教室門推開，在全體師生的注視下手拿木棍走到教室中，走向王麗娟，沒人知道他要幹什麽，老師的問話似乎問向了空氣。

直到走到王麗娟身旁，王麗娟臉上的嚣張才出現了一絲驚恐，但為時已晚，林恒手中的木棍再次毫不猶豫地劈頭而下，王麗娟極力躲閃，被打到了肩膀上。尖叫聲、桌椅碰撞聲、老師的呵斥聲混在一起，亂做一團，林恒後退一步說：“誰攔着我打誰，不管你是男還是女，不管你是老師還是學生。”

林恒再次舉起木棍打在王麗娟身上，老師想要上前阻攔，林恒手中的木棍果真如同他所言打向了老師的胳膊，老師驚恐地後退一步還好反應快沒打到，這時已經沒有人敢上前勸架了。王麗娟哀嚎着撞翻一張張桌子，狼狽地向外跑去，林恒提着木棍緊緊跟在她身後，追上就是一棍子重重打在她後背。

林恒追到樓下，這時一群保安跑了過來，把林恒緊緊按在地上，再看王麗娟，已經慘叫着跑向了高中部，林恒放棄了抵抗，站起身仍被保安扭着手臂，他環顧四周的人群，說：“你們聽好了，誰參與了上午的群毆，我會一個一個去找你們。”

“不用你，剩下的交給我吧。”林恒扭頭看去，是大師姐，她說：“這件事本來應該由我來做，沒想到你手這麽快，男人打女人，說出去終究不太好聽。”

“我不在乎。”

“你這種人在我們村兒叫做傻大膽兒、一根筋、二愣子。”

“謝謝。”

楊老師匆匆趕來，推掉保安，林恒的雙臂終于恢複了自由，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聽到楊老師一頓臭罵。

“你瘋了嗎？你知道你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嗎？你要受到怎樣的處罰你知道嗎？你還想不想繼續在二中呆下去？”

“楊老師，為什麽王麗娟這種人會在二中？為什麽她帶人群毆小溪的時候沒人說這種話，甚至沒人阻止？”

楊老師一時語塞，她愣了半響，走上前拍掉他身上的泥土，輕聲說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你還是太沖動了。”

“如果不沖動，我每天都會生活在自責當中。”

林恒被帶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看到王麗娟也在，說：“這事兒還沒完。”

“在我這兒你還這麽嚣張？沒完你想怎麽着？”

兩個人都自動過濾掉了年級主任的訓斥，王麗娟看到林恒泛紅的雙眼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向裏靠了靠，林恒在她心中已經留下了陰影，有幾個男生會放下面子打女生呢？

兩人的處理結果要等到校委會讨論之後再做決定，被罰站了一個上午之後，林恒被放了出來，王麗娟逃似的跑出辦公室，林恒緊跟着走了出來，這時他看到走廊盡頭站着一個人。

“你就是林恒？”

“你就是沈坤？”

“晚上我會去找你的。”

“我等不到晚上，一會兒吃飯我就去宿舍找你。”

距離下課還有十來分鐘，林恒沒有返回教室，來到食堂打了兩份飯，端回宿舍便吃起來，大口大口地咀嚼，似乎根本不在意飯菜的味道，剛吃完高志宇便推門闖了進來，随後，整個宿舍樓開始有了聲響，由小到大，最終變成了嘈雜。

“你……”

“我給你打了飯，你吃吧。”

林恒說完拿起門邊的笤帚，照例去掉高粱穗，不小心碰到手上的傷口，他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卻也僅僅是皺了一下眉頭。

“你又要幹嘛？”

“去找沈坤。”

“你他媽真瘋了？”

“有些事情必須要做。”

“你他媽……我他媽……”高志宇語無倫次，最終重重嘆了一口氣，似下了極大的決心，他說：“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這是我的事，你不必趟這趟渾水，我不會怪你，我們還是朋友。”

“我操你媽，林恒！我會眼睜睜看你去送死？再說了，小溪并不是你一個人的朋友！”

“那你把飯吃了吧，沒有力氣可打不了架。”

“看你那點出息！我不吃飯照樣比你能打！”

兩人把木棍裹在校服裏只穿着T恤出門而去，走向高中部宿舍樓，高志宇神态自若，但嗓音卻輕易地出賣了他。

“你說，咱倆會不會被學校開除？”

“你怕了？”

“你是富二代，我可是窮屌絲，再說了，這次是真刀真槍地跟人幹，你他媽不怕？”

“我也怕。”

高志宇為之氣結，他看了一眼林恒，然後兩人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