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小溪是一株野草，再猛烈的狂風暴雨都無法摧毀她的根基，生命的堅韌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到下午時她就從上午的巨大打擊中活了過來，只是內心的傷痛總會時不時跳出來作祟。

小溪的住校申請還沒批下來，羅佳寧又聯系不到，回姥姥家這一選項被她堅決地排除在外，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會睡在哪裏，回家路上的那個橋洞卻時不時閃現在她眼前。門外有人喊她的名字，是大師姐，只是今天的大師姐面容嚴肅中帶着極大的憤怒，她拽住小溪的胳膊快步走到走廊盡頭，甩開，雙眸中的兇光暴露無遺，小溪終于見識到了大師姐最為可怕的一面。

“你并沒有拿我當做朋友？”

“沒有啊……不是，我是說，我拿你當做朋友的……”

“上午的事為什麽不跟我說？她第一次向你借錢的時候為什麽不跟我說？你就是這樣把我當做朋友的？”

“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她？麻煩？我動根手指就能碾死她！如果你跟我說了你還會被……”

“謝謝你，不過都已經過去了，以後有什麽事兒我一定會跟你說的。”

“聽林恒說你現在無家可歸了？”

“嗯，目前看來是的。”

“去我宿舍，今天晚上就跟我擠一張床，我宿舍有個人正好要不念書了，等她走了你就睡她的床，洗漱用品你不用買，我那兒未開封的有很多，就這樣，放學後我來找你。”

“老師那裏……”

“我來搞定！”

大師姐以其特有的霸道氣勢匆匆而去，小溪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幹嘛這麽兇嘛！”

小溪還是很開心的，至少不用露宿街頭了，她回到教室再次打給羅佳寧，仍然關機，問了問她幾個舍友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她開始有些擔心起來，給她微信上再次發了一條信息：看到給我回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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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放學時羅佳寧終于有了消息，她發給小溪一條微信：我沒事，早上突然有點不舒服，回家了。

小溪不知道她生了什麽病，連忙打過去，可是響了好久最終被羅佳寧挂掉了，小溪皺着眉頭看到羅佳寧再次發回一條信息：我正在醫院裏挂吊瓶，不方便接電話，就是普通的流感，沒事兒。

“搞什麽嘛！”

放學鈴聲響起，大師姐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打發掉高志宇和林恒，她挽着小溪的胳膊去食堂吃完飯把她帶回宿舍參觀，雖然大師姐為人彪悍，但108裏卻和普通女生的閨房并無任何區別，甚至比很多女生更要暖色調一些。牆上貼着可愛的卡通壁紙，就連蚊帳都是魅惑的粉色，還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香味，小溪驚嘆不已，她的房間可從沒有過這種味道。

“大師姐，我這兒有個客戶，他說要五十箱，但是價格往下壓了百分之二十。”

“可以給他，我們有的賺。”

“好的……別說我不給你們面子啊，我今天已經賣出去兩百箱了！”

“陳潔儀你得請客啊，四百現大洋呢！”

“你們……在幹嘛？”

小溪的腦袋有一些短路，雖然沒住過集體宿舍，但她也能看出來這個宿舍與其他宿舍有很大區別。

“今年蘋果豐收，我爸是跑運輸的，把村裏的蘋果拉到外地去賣，整天累死累活也就掙個差價，我和幾個姐妹一合計幹脆開了個網店，盈虧自負，她們每賣出一箱我就給她們提兩塊錢，我爸就專門在家發貨，這可比跑車輕松多了。”

“襪子不賣了？”

“賣，只不過我把它交給另一批人在做了，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嘛。”

“這麽厲害！”

“現在競争激烈，今天也就是她運氣好，平常她們一天也就一百來塊錢。”

“那也不錯啊！我都想加入你們了！”

“我們都是在學習上沒作為的人，将來肯定考不上大學，但你不一樣，你和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如果不是你當時說的那番話，我現在肯定還在幹着打家劫舍的勾當，就像王麗娟一樣。”

“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跟我其實沒多大關系。”

大師姐剝開一支棒棒糖含在嘴裏，絲絲甜意，沁人心脾，她又剝開一支塞進小溪口中，順勢在她胸部捏了一把說：“不管怎麽說，你的功勞至偉，本來想給你包個大紅包，但我擅自做主給你入了五千塊錢幹股，半年一分紅。”

“太多了吧？”

“不多，以後你給我多出出主意就好了。”

小溪嘴裏心裏都很甜，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很棒。

小溪第一次上晚自習，有老師在講臺上坐着，臺下有人寫作業，有人傳紙條，還有人偷偷睡覺，千差萬別。回頭看，高志宇和林恒還在貼着創可貼咬着筆尖皺眉沉思，窗外黑乎乎一片，遠處的宿舍樓隐在一片模糊中，小溪的角度只能看到點點的燈照亮在黑暗裏……她感到一切都很新奇。

高志宇從她身後扔過來一張紙條。

“你怎麽又在畫畫？”

“我作業都做完了，今天的單詞也都背完了，不畫畫幹嘛？”

“你畫的什麽？”

小溪沒再回複，而是在紙條上寫了一句“高志宇今天的單詞多背10個”扔給林恒，然後小溪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哀嚎。

現在八點，距離晚自習結束還有一個多小時，小溪的時間充裕得很，可以有大把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姥姥家滿打滿算也只有一個小時容她自由發揮，這樣的作息時間她如何能不喜歡呢？

課間，一樓，大師姐帶着兩個人正把一個女生圍在中間，大師姐咬着一支棒棒糖對她說：“張渺是吧？我不打你，也不罵你，現在給你兩條路走，一是退學，二是轉校，反正你在二中也是混日子，要麽去別的學校繼續混，要麽早點出去給父母掙錢。”

“大師姐，明天我就退學，我早就不想念了！只是王麗娟一直不讓我走，你放心，明天我就不在學校了。”

“想好了再做決定，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你的一生，以後也別再欺負人了，沒意思。”

大師姐揮了揮手，張缈如釋重負，飛快地跑回教室，迅速消失，陳潔儀往大師姐身旁靠了靠說道：“我發現你最近特別喜歡說一些玄之又玄的話。”

“有嗎？我怎麽不覺得？”

“有！‘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你的一生’，這句還不夠玄嗎？”

“我現在特別喜歡這句話，你倆不覺得這句話說的特別有道理嗎？”

“我倆道行淺，還沒體會到。”

“切！你倆沒多大出息了……下一個是誰？”

“陶英，一共七個，還有兩個，還以為王麗娟能有多大能耐呢！飯都沒吃就帶着行李跑了，估計是被林恒吓死了吧。”

“那家夥也是個狠人，仇不過夜，敵人面前不分男女……做事風格合我的胃口。”

夜晚的風很柔，大師姐倚在走廊窗口看向窗外，風吹起了她的長發，飄向腦後，星星點點的燈光散布在漆黑的夜裏，仿佛銀河墜入凡間。三樓，小溪同樣倚在走廊窗口，晚風吹在她的身上，吹起她的短發，發絲撩撥，不斷劃在她的臉上。

“走了，大師姐，咱們還沒忙完呢！”

大師姐回眸一笑，絕美的容顏驚豔了衆人。

“小溪，給你看個好玩兒的視頻！”

小溪回眸一笑，衆人并無任何反應。

下晚自習，小溪再次來到宿舍，一大群人共同擠在水房的壯觀場面着實令她震撼，好不容易洗漱完已将近十點，回到宿舍，衆人早已爬上了床，一個個拿着手機在被窩裏敲打。

“小溪，鎖門。”

“陳潔儀，拉窗簾。”

小溪很瘦，和大師姐睡在一張床上絲毫不顯擁擠，但肢體接觸是避免不了的。

“呀！你怎麽不穿衣服？”

“呀！你怎麽穿着衣服？”

大師姐學着小溪驚訝地語氣調侃她，惹得小溪一陣嬌羞。

“你穿着衣服睡不熱嗎？”

“我只穿了一件吊帶。”

“‘只’穿了一件吊帶？”

“誰跟你似的？□□！裸睡！”

“我還穿了內褲呢！我跟你說，裸睡對身體好，能讓皮膚充分呼吸，這一點你應該學學我。”

“我不習慣……哎呀！你別摸我！”

“你的不怎麽大但是很飽滿啊！好軟、好滑、好挺拔，真舒服！”

“你……你去摸自己的！”

“我自己的都摸膩了。”

“別鬧了，我好困，我要睡了，平常在家我都是九點就睡，現在都快十一點了！”

“你一個走讀生為什麽成績還這麽好？”

“誰規定走讀生就不能成績好？”

“沒有住宿生的時間多啊！”

“只要方法找得對，各科重點全都會；只要方法找得準，英語單詞比爹親……”

“呦，高材生果然不一般，一套一套的。”

“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