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已經升到高二了，美術課已不再是只是周六上，增加了兩節，下午和晚上，專門挑的自習課，趙老師說高二仍要以文化課為主，美術課只是讓大家保持手不生，真正的沖刺是高二暑假，等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戰火硝煙。

暑假時小溪想找份兼職掙點錢，盡管和張勇的關系已經陷入了冰點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希望能為他分擔些壓力。可是找兼職的想法無一例外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小溪不甘心，經過幾天的尋找之後才憤憤地放棄了這個念頭，沒有一個人願意雇她這樣一個童工，她還有一年才到十八歲。

蕭老師在家沒事幹，郭曉便串聯了一大幫人請她開了個暑期特訓班，蕭老師堅決不肯收錢，并以只要有一個人給錢便解散特訓班為由要挾衆人。于是大家在特訓班結束時每人拿了一百現金在她上廁所時偷偷塞進了她的挎包裏。等蕭老師發現已是第二天，自然沒有一個人承認，蕭老師把大家訓斥一頓後說：“學校給我開的工資已經很高了，拿你們的錢我心中有愧，走美術生這樣一條道路是既費神又費錢的崎岖小路，當然你們當中不乏有家境殷實的富二代，但你們要知道，不論誰，所掙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對于你們的所做所想我很感動，但這些錢，我留着給你們請專業的模特。”

郭曉有些懊悔，他說不應該讓大家出一樣的整數，點完錢數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小溪不置可否，即便錢數和人數相去甚遠蕭老師也能猜到，唯一的有效辦法就是以往屆畢業生的名義直接打到她卡上。

小溪等到水房沒人了才拿起畫筆走進去，洗刷完走出畫室，熟悉之後褪去了一身青澀的郭曉正在門外等她。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這點人正多，我先回趟宿舍，等沒人了再去。”

“我說怎麽從沒在食堂見過你呢，還以為你每次都去外面吃。”

“只是不喜歡那種亂糟糟的場合。”

“哦，你幾點去？我等你。”

小溪回到宿舍便趴倒在床上，畫畫是一項體力活，一天八個課時不停地畫、不停地揮舞手臂，一到晚上便覺酸痛，她還未适應這種強度的勞動。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時高志宇打來的電話把她震醒了，匆匆忙忙跑到樓下郭曉正等在那裏，小溪不自然地別了一下頭發，紅着臉跟他一起走向食堂。

高志宇蹲在食堂門外學着發哥的模樣叼着一根牙簽在嘴裏問林恒：“這家夥誰呀？最近跟小溪走得挺近啊！”

“郭曉，十六班，和小溪同在一個班學美術，你說我跟他打一架誰的贏面比較大？”

“誰的贏面比較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會被開除，說你長了個豬腦子你還不愛聽，咱是文明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怎麽能天天都想着打打殺殺？一會兒看我的臉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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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曉顯然沒料到還有兩個男生要和他一起共進晚餐，剛說完要請小溪吃飯，林恒說道：“不用了，她的飯卡在我這兒，我已經給她打好了。”

“哦，你們的關系還真是……不一般啊！”

“那是！我們在小學就開始一起玩了，連她爸都不一定比我們更了解她。”

郭曉沒再說話，第一回合，高志宇林恒方獲勝。

“郭兄這次月考排名第幾？”

“這幾次考得不好，已經掉到47了，高兄你呢？”

“這個……我們老班還沒公布。”

三中只會向前50名人員發送各自的排名數字，真正公布名次、姓名的只限前20名，所以這前50名的人只知道自己的排名，并不知道前後是誰，很顯然，高志宇和林恒尚在50名開外。

第二回合，郭曉獲勝。

高志宇敗下陣來，林恒立即補上，他夾起一筷子菜問道：“你說這夫妻肺片為什麽沒有肺呢？”

“這個我剛好看到過介紹，其實‘肺片’是‘廢片’的諧音，當年創造這道菜的夫妻迫于生計，只能從屠場丢棄的牛下水裏撿拾一些有賣相的原料，處理幹淨後，加上各種調味料然後去賣，結果因為太好吃漸漸聲名遠揚，由于‘廢片’不好聽，就聽別人的建議改成了‘肺片’。”

第三回合，郭曉獲勝。

小溪并未察覺到三個男生之間的勾心鬥角，反而覺得他們只是在閑聊，對于郭曉竟然知道肺片這種冷知識更是贊賞有加，于是高志宇和林恒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郭曉問：“小溪，這周日你幹嘛去？”

小溪說：“我得去買些顏料，這幾天用得太快了。”

林恒問：“學校裏不是文體店嗎？”

小溪說：“這裏都是三塊一罐的馬利，惠友商廈有一家賣文萃，才一塊三一罐。”

高志宇說：“不就差一塊七嘛，再說了，一分錢一分貨。”

小溪說：“一罐差一塊七，十罐呢？一百罐呢？”

郭曉說：“而且文萃的天藍比馬利的好看。”

小溪說：“是嗎？我也這樣覺得！馬利的天藍有些暗，幾乎每次都調不好。”

郭曉說：“對，文萃的就好用多了，還有紅色……”

兩個人聊到顏料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把另外兩個男生晾在了一旁，高志宇仿佛吃了個蒼蠅般惡心，并把今天的一再失敗視為奇恥大辱，他轉頭看向林恒問他：“你不吃飯看我幹嘛？”

“我在看你的臉色。”

周日一大早小溪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吃了塊面包後臨出門在鏡子前猶豫良久，最後脫下校服，換上了大師姐買的那套衣服，桃色T恤，藍色緊身牛仔褲。

剛走出學校郭曉便打來電話問小溪在哪裏，他也要去買顏料，小溪猶豫了一下便停在校門口，眼神飄忽間，她看到林恒鬼鬼祟祟地在街上另一側，之所以形容成鬼鬼祟祟是因為他就像電影裏大反派的打手一樣跟蹤主角，在轉頭看向他的時候瞬間轉頭看向一旁，小溪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林恒被突然響起的鈴聲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接起來。

“你……在幹嘛？”

“沒什麽，我在，我在瞎轉。”

“你沒回家？”

“我爸媽出差了，回去也沒意思。”

“哦，那你……繼續……轉。”

“嗯。”

林恒在街角傻乎乎轉了兩圈最終消失不見，小溪心中笑罵了一聲神經病然後看到郭曉走了過來。

“在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起一件十分好玩的事。”

“說來聽聽？”

“趕緊走吧，下午還有別的事呢。”

小溪目的性極強，趕到惠友商廈後便直奔文體店，經過一番讨價還價，兩人各自裝了一大書包貴重物品走了出來，手裏還拎着一個大袋子，郭曉提議東西存起來去服裝賣場逛一逛，或者去別的地方走一走。這座十八線開外的小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開車半個小時就能轉完，小溪已經逛過無數遍，此刻只想回學校試一試新到手的裝備。

過馬路時，綠燈，小溪擡腿要走，郭曉一把拉住她的手說：“小心！有車！”

一輛小轎車右轉駛來，小溪後退幾步極不自然地掙脫郭曉的手輕聲道了聲謝謝。

“郭曉！”

一個裝扮時尚的婦人快步走來，站在兩人面前說道：“我說你怎麽不回家呢！原來你是被這小狐貍精勾引到這兒來了！你這幾次成績下降是不是因為她？”

“媽媽……”

“你知道現在的時間多緊張嗎？你怎麽分不清主次啊你？為了這小狐貍精你連成績都不顧了？”

“阿姨，我們只是……”

“你給我閉嘴！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我家郭曉多聽話的孩子被你勾搭成現在這樣！你還要不要點兒臉？你可是個女孩子！怎麽這麽賤呢？你難道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麽寫嗎？這麽小就學別人做婊子嗎……”

“阿姨，你說的話也太難聽了吧？”

“難聽？更難聽的我還沒說呢！我家郭曉将來可是要上清華北大的人，你高攀的起嗎？我告訴你，以後你離我家郭曉遠一點！再讓我看到你勾引我家郭曉我到你們學校去罵……”

在大街上，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小溪被罵得狗血噴頭，什麽難聽的話都被安在了自己身上，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這次更甚于初中時被王麗娟毆打，小溪被氣得渾身發抖，想哭，卻仿佛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般哭不出來。

“你說誰高攀了誰？”

“林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