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第 43 章

三個人都在餐桌上消失，葉欣再次變成了孤家寡人，她也嘗試着加入到他們當中，卻只持續了兩天時間便放棄，她受不了每天早起的痛苦，更受不了每天做什麽都急匆匆的狀态，她說這種學習方式并不适合她，她追求的是科學高效。

小溪回到宿舍便趴在床上，沒日沒夜地埋頭苦幹很是耗費體力，沾到床便不再想起來，迷迷糊糊要睡着時葉欣突然跑回宿舍嚷嚷道：“號外！號外！那個死變态終于被抓到了！”

小溪嗯了一聲外沒有多餘的動作，葉欣顯然不能接受這個平淡的回應，她坐到小溪身旁以一邊用力搖晃她的雙腿，一邊興奮地說道：“那個偷女生內衣內褲的色狼死變态被抓到了！”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你倒是給點反應啊！”

葉欣說着一把拍到小溪的翹臀上，小溪扭了扭屁股擡起頭興奮地說道：“真的嗎？太好了！”兩句話說完便把頭重新埋進枕頭裏，微弱的嗓音再次傳來：“可以了吧？”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嗎？”

“管他是誰呢，只要不是林恒或者高志宇就行。”

“借他們倆膽兒！是郭曉！”

“啊？”

小溪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不可置信。

“他是不是跟你一起學過美術？我記得有一陣兒你倆走得還挺近呢！當時你就沒發現他不正常嗎？”

“他膽子那麽小，不像是那種人啊！”

“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可能吧……怎麽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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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去查寝，看到他的褥子底下鼓鼓囊囊，掀開一看，你猜怎麽着？一床花花綠綠的內衣內褲！啧啧啧，那壯觀的場面你是沒看到啊！把一屋子人都驚到了！他那個臉色立馬就變了，當場就哭了出來，還說什麽不是他幹的有人陷害他，切，他以為這是演電影呢？人贓并獲鐵證如山，還容得他抵賴？”

“他就這麽放在床上？也不怕被發現？”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想幹嘛，晚上等別人都睡了，他從身下抽一個出來……哎呀！好惡心！丢衣服的人肯定會更惡心！”

“唉……”

這件事的疑點還有很多，什麽時候作案？怎樣出男生宿舍？如何進到女生宿舍？一切都是謎團，郭曉一直在說不是自己幹的，郭曉的媽媽甚至報了警，但一切證據都指向了郭曉。在事情沒有具體定論之前學校并沒有給予郭曉什麽處罰，但一衆男生女生卻不管這麽多，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男生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走在一起，女生躲着他像是躲瘟神……沒過多久郭曉便轉去了二中。

人們總是能從枯燥的生活當中尋找到樂趣，郭曉事件在三中火爆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被新的八卦傳聞所取代，仿佛誰也不記得這個人曾經出現過，只在男生堆中三五好友聊天時偶爾提一句，你還記得那個誰誰誰嗎？哈哈哈！真是我輩之楷模啊！

晚上，高志宇和林恒靠在窗邊望着外面的漆黑如墨，林恒突然說道：“這事兒咱倆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

“良心難安？那你去跟大家說，這事兒是你做的。”

“唉，算了，不想了，跟我下去跑兩圈。”

“你自己去吧，齁兒累人的。”

林恒不管高志宇同不同意拉起他便向樓下走去，路過精英班順便把小溪也拽了出來，說：“不要整天死讀書，要适當放松，跟我去跑步。”

操場一圈四百米，三人剛跑了一圈便累癱在跑道上，林恒大口穿着粗氣，回過身跑到小溪身旁伸手弄亂了她的滿頭短發，又在高志宇屁股上踹了一腳，在兩人哇哇大叫中向前跑去。

長時間不鍛煉，小溪只跑了兩圈便沒了力氣，任憑林恒怎麽折騰自己都不肯再邁出一步，但是疲憊後的感覺卻很爽，一直高速運轉的大腦終于得到了放松，身體的疲累要遠好過于大腦的困頓。

林恒說：“就你倆這身體素質怎麽通過考試？以後早晚各跑一次，争取每次跑個三千米。”

小溪躺倒在操場上，柔軟的青草隔着校服抵在她的皮膚，似一張溫暖的床，仰望滿天繁星，小溪這些天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放松，她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兩人，說：“有你倆在真好！”

暑假開始前一天，蕭老師給大家開會說你們真正的暑假只有一個禮拜，一個禮拜之後帶上行李來畫室報道，正式開啓你們的集訓之旅。學校只收了兩萬，剩下的一萬蕭老師說是集訓期間的消耗，小溪苦笑，終于對集訓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概念。

集訓開始前一天，大師姐再次把五個人揪在一起，算是給小溪餞行，衆人約在了一家小飯館，羅佳寧在和高志宇鬥嘴，林恒在擺弄手機，小溪拿着一本書在看，唯獨不見大師姐的身影。林恒關掉手機，搶過小溪手中的書扔到一旁，又忍痛挨了小溪的一記粉拳後說：“今天讓你出來是散心的，別弄得像是一個學霸帶着一群學渣出來玩兒。”

“我考不上大學你來養我啊？”

“你吃的多嗎？如果你吃的不多我可以養。”

“一會兒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飯量。”

在衆人即将失去耐心時，大師姐終于姍姍來遲，仍舊是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從車裏走出來幾乎吸引了一整條街的目光，小溪和羅佳寧眼中的嫉妒羨慕恨毫不掩飾，羅佳寧噘着嘴說：“姐，你有必要穿得這麽漂亮嗎？”

大師姐撩了一下頭發，走到小溪身旁彎腰伸手擡起小溪的下巴說：“姐已經年過十八，是個成年人了，你們這些小娃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看這位小朋友，嘴都撇到後腦勺了。”

小溪很是不滿，拍掉大師姐的手說：“我明年就十八歲了！”

“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小朋友。”

高志宇咳嗽了一聲說：“你們能不能注意一下影響？這兒還有兩個大老爺們兒呢！”

“呦，幾天不見你這嘴皮子越來越溜了。”

小溪問：“你今天怎麽打車過來的？車呢？”

“賣了。”

“司機呢？”

“跟我爸去跑運輸了，姐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一家貿易公司，一家運輸公司，怎麽樣，有沒有對姐很是崇拜？”

“那你還有時間上學嗎？”

“挑幾門重要的課上，管理學、會計學、商務談判與溝通技巧這幾門課是必須要上的。”

“姐，咱早就說好了，等中專畢業我可要去跟你混！”

“沒問題，到時候姐包了你。”

……

聚會的主題當然是火鍋，雖然空調開得很低，但五個人圍坐在一起仍能感覺到熱浪撲面，衆人吃得汗流浃背卻将歡聲笑語灑滿了整個房間，在大師姐執意要求下衆人開了一瓶甜葡萄酒，吃完飯時小溪已經微醺着紅了臉，林恒要去送她回家，結果被大師姐戴着有色眼鏡趕走了。

高志宇送羅佳寧回去，林恒轉了兩圈百無聊賴自己走了，護送小溪回家的是大師姐。

時光很慢，兩人并不急，大師姐挽着小溪的胳膊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傍晚的餘晖輕輕灑落，把兩人微紅的臉頰映得更加嬌豔，可是小溪心裏卻在盤算着要怎樣調色才能把現在的色彩呈現出來，等注意到自己所思所想時，連她自己都不禁笑出了聲。

“小溪你相信嗎？你改變了我的一生。”

“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活成什麽樣是每個人自己的事情，別人都只是建議，命運的多變是不斷選擇造就的，至于怎麽選，別人幫不了……你還記得王麗娟嗎？”

“記得，初中沒畢業她就辍學了，跟着一群小混混到處惹是生非，工作更是幹兩天歇三天，名聲很不好，她現在的外號叫公交車。”

“當年我對你說過的話同樣對她說過，但她根本沒讓我把話說完，還罵你傻，這就是人和人之間拉開差距的原因。”

“不管怎樣，我生命的拐點是在認識你之後，沒有當年的你就沒有現在的我，你知道嗎？現在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也是适合我的，生意場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被別人視為猛虎，在我眼裏卻是一個大棋盤，讓不服你的人甘願為你做事，讓對你心懷不軌的人稀裏糊塗吃了虧，那種感覺很爽。”

“我就不喜歡這種生活，勾心鬥角什麽的太累了，我做不來。”

“那時候啊！你們這些優等生是沒人敢碰的，每一個都是學校的重點保護對象，我去搶你也是想向別人證明我大師姐天不怕地不怕，還有一件事我從不敢跟你說，小溪……其實王麗娟當時的目标是我……因為我你才會挨打，對不起小溪……你會恨我嗎？”

大師姐的語調中已經有了些哽咽，一雙明亮的眸子裏帶着罕見的慌亂和緊張，這種情緒小溪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就像從未見過張勇的難過，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獨自承擔傷痛的。小溪看向她微笑，說：“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我們應該向前看，我幹嘛要恨你？打我的是她又不是你，以後不要這麽說了。”

“小溪……謝謝你！”

夕陽已經墜到遠方的大山裏，黑暗不斷加重了顏色，絢爛的霓虹亮起來，照亮了夜晚下的城市，未來總是變換莫測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拐點會出現在哪裏，有些人只是過客，有些人卻無比重要。

小溪從未出過遠門，長這麽大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于是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失眠了，在床上，在黑暗中輾轉反側，有興奮有迷茫，她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下來，最重要的是，對未來的恐懼如同一道枷鎖将她纏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