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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暮色四合，晴朗的夜空仿佛一塊順滑的黑絲綢，隐隐有幾粒星屑爍着微光。

在黑夜中蔓延成一排的紅牆邊上，一個腦袋冷不丁地冒了出來。

“怎麽樣，外頭有動靜嗎？”

祝餘叉着腰仰着頭，壓低着嗓子問扒拉着牆頭的紀小雨。

“有。”紀小雨小臉漲得通紅，“對面路上有只狗。”

聞言，祝餘翻了個白眼，“狗在大街上載歌載舞都跟我沒關系。我說人，外頭有人嗎？”

說完，像是感慨似的，她又忍不住地嘆了口氣，“都2023了，怎麽狗都比我自由，什麽世道。”

紀小雨：“小姐，不是2023，是永樂十一年，您又失憶了嗎？”

“少管我，你快看人。”祝餘沒好氣道，“外頭有人嗎？”

“有。”紀小雨再報，“對面好像也有人在翻牆。”

祝餘：……

祝餘氣急敗壞：“誰讓你關注這些！”

紀小雨：“你啊。”

祝餘：……

紀小雨：“小姐，看背影好像還有點好看唉。”

祝餘翻了個白眼，一陣搖頭晃腦，“色字頭上一把刀，再說了，才一個背影，能看出什麽？你是真離譜……喂，你還不下來？我也要看。”

半個小時後，兩人成功着地。

紀小雨兩眼冒着小星星，“小姐，你好厲害啊！”

祝餘十分受用，嘚瑟地一撩劉海，一甩馬尾，嘴角壓不住地瘋狂上翹，“低調，低調。”

兩人像個慣犯，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最近的夜市。

自祝餘穿越到現在已經有一周有餘，據她了解，這是一個架空的朝代，而她所在的祝府，當地財力排行第一，世代經商，與隔壁書香世家林家是人盡皆知的對頭關系。

這兒倒是沒有宵禁，只不過她家對她有宵禁，她那自己老出門玩的爹媽老限制她的出門，也不知道是個什麽雙标人設。

祝餘買了個烤兔腿，又買了串糖葫蘆，津津有味地撕咬了起來。

“小雨啊，你知道出門在外，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聞言，紀小雨思考片刻，回答：“錢。”

“……對，這個當然也很重要。”祝餘被噎了一下，把最後一口兔肉咽下，将簽子随手扔到一邊，随即恢複如常，“但更重要的，是要夠狠。上岸第一步，先斬意中人，懂吧？”

“啊？”

“因為，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風……”祝餘咬下一顆糖葫蘆，一陣滔滔不絕。

就在這時，清風掠過，栀香突襲，祝餘一怔，下意識地擡起頭，正巧與一張清冷到極點的臉龐對在了一起。

那是一張只有本科文憑的祝餘形容不出來的臉。

她只知道，如果她是周幽王，她願意為了這樣的褒姒被萬人唾罵。

林無憂沒有說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兀自往前走去。

只是恰巧在轉頭的瞬間，帶着香氣的發絲不偏不倚，正好再次擦過祝餘的面頰。

億年鐵樹綻靈花。

千樹萬樹桃花開。

“風一吹，吹……”祝餘看呆了，她舔了舔嘴唇，一時間連呼吸都忘記了，“吹呀吹呀，我的驕傲放縱……”

“小姐，小姐？”

紀小雨在祝餘眼前連招了好幾次手，後者這才戀戀不舍地回過神。

“我沒瞎呢，看得見。”祝餘瞪了紀小雨一眼，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驚豔裏，咂巴了幾下嘴，“她剛剛看了我兩眼，什麽意思啊？喜歡我？”

紀小雨：……

紀小雨：“她明明是在看路，你擋着她的路了，小姐。”

“你不懂。”祝餘連糖葫蘆都顧不上吃了，嘿嘿一笑，“那路上還有那麽多人呢，怎麽就我擋着她路了？這是緣分。”

紀小雨：……

因為就你站在路中央了啊，小姐。

紀小雨：“上岸第一步，先斬意中人？”

祝餘：“姐姐刀下死，做鬼也風流。”

紀小雨：“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

祝餘：“哥有錢，要多少物質有多少物質。”

紀小雨：……

見自家主子色迷心竅，已經聽不進半句話了，紀小雨自然是不再多費口舌，果斷岔開話題，恍然道：“難怪剛剛看到她也在翻牆，原來林小姐也是要來這夜市呀。”

“林小姐？”

紀小雨點點頭，“是啊，我們死對頭林家的大小姐，林無憂。”

“林無憂啊。”祝餘摸了摸下巴，贊嘆地搖頭晃腦，“這名字真好聽，名如其人，真是一眼就讓人無憂無慮啊。”

紀小雨：……

紀小雨：“她都住在我們隔壁二十幾年了，您別一副像是第一天才知道這個名字的表情。”

祝餘高冷地掃了她一眼，“美女的事你少管。”

“好的小姐。”紀小雨立刻擺出标準的禮貌微笑，“那您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知道啊。”祝餘說，“是我和林無憂幸福的起點。”

紀小雨：……

紀小雨：“小姐！”

“哎呀，幾點了，醜時了吧？”祝餘下意識地擡起手腕看，随即不耐煩地放下，不滿地咕哝，“又沒手表，我怎麽知道幾點了。”

“還有半刻鐘，老爺就該起床晨練了。”紀小雨指了指天色，替祝餘答疑解惑，“如果不想再被罰抄到手斷的話，我們最好馬上返程。”

祝餘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右手肌肉反射地猛一哆嗦，“我是猛1，手不能斷啊。”

“啊？”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