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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子過得摳摳搜搜如虞夢，在盛澤來之前，唯一請過吃飯的男生就是班上那個叫莊映秋的人。

聽着像個女生的名字，其實是個男生，還是個零——當然，取這個名字，不是零實在有點浪費。

莊映秋曾經在高一教她跳過王心淩的《心電心》，還和她一起去參加了學校的聯歡晚會，是她們那個節目的領舞，站在舞臺中央跳出那些超級可愛的動作時，後面伴舞的虞夢心裏的小桃心一個接一個跳出來。這個舞蹈大大滿足了虞夢的少女心，為了表達自己的感謝和欽佩，虞夢請莊映秋吃了一頓麻辣燙。

你問為什麽她一個資質平平的人可以參加這種靠顏值才能入選的聯歡晚會？

因為她有一個叫羅珂玥的大美女做朋友。

話歸正題，虞夢之所以說盛澤不打扮都不像直男，和他本身的相貌無關，只是因為她才不會請直男吃飯，就是暗戳戳地諷刺盛澤吃飯不給錢。

然而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為什麽要以卵擊石不過腦子嘴賤說出這句話？狠人同桌該不會發作吧？

虞夢垂着頭瑟瑟發抖。忘了它吧忘了它吧……

她想尋求外援，一擡頭卻發現原本坐在她前面的羅珂玥已經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過盛澤，汪星也不見了……

這個兩人不愧是她的好朋友，見她有難，馬上開溜，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一雙造型獨特而別致的白色運動鞋慢慢走到她的視線，虞夢用膝蓋想都知道這雙鞋的主人是盛澤。

虞夢無意中聽過班上男生們聊天，說什麽幾千的椰子，口氣跟小學生提到奧特曼似的，想必這種鞋很火……盛澤也太不懂事了，家裏沒錢還買這麽貴的鞋。

……虞夢非常佩服自己大禍臨頭了還能想到這些有的沒的。

不管了，要是盛澤對她動手，她就拿他的畫冊打他！

這樣想着，她伸出手默默地、悲壯地摸向畫冊。

下一秒，盛澤長腿一跨，坐到她旁邊：“那你幫我化？”

他穿着夏季的白襯衫校服，因為剛打完籃球，衣服下擺不羁地露在褲子外面，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黑發蓋着寬闊白皙的額頭，眉毛漆黑挺直，他微微勾着唇，看着有一點點壞。

“化什麽？”

拿畫冊的手一頓，虞夢呆呆地看着他，疑惑他是怎麽做到在高冷和狡黠之間無縫切換的。

“你喜歡什麽樣的，就化什麽樣的。”盛澤頓了頓，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我是男的，不會化妝，也沒有化妝品。”

這個對話的走向讓虞夢有點懵，一般男生被人說不是直男，早就跳腳了，怎麽盛澤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挺開心的？後來和盛澤交往了虞夢才了解，這人表面上一副不好相與的高冷樣，其實內裏蔫壞蔫壞的，各種騷話張口就來，撒謊說化妝什麽的都是小意思。

現在虞夢還不了解他，只覺得他口味奇特，是那種愛打扮的男生。

她不是有成見的人，下意識地把每個剛認識的人都朝着善良的方向想，對于盛澤，她自發想象成了那種喜歡打扮但是家裏沒錢的人。

剛好虞夢家裏也沒什麽錢，也喜歡打扮，也沒有化妝品，這麽一想，忽然就有了共鳴，暫時擱置了他欠她錢的事，覺得他親切了一點。

“我也不會化妝。”虞夢下意識地看向前面的羅珂玥，她穿着夏季校服，短袖白襯衫和墨綠的百褶裙短褲，踩着小巧精致的圓頭皮鞋走過教室的過道收作業，皮膚白皙紅潤，眉目如畫，黑亮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惹無數男生競折腰。

雖說王嫚是班花，但是這個班裏的隐形班花其實是羅珂玥，主要她成績沒有王嫚好，也沒有王嫚有人緣，所以才屈居王嫚之後。

“那我弄點化妝品來，你化給我看。”盛澤微笑。

“我才不想化妝。”虞夢無意識地微微噘嘴。

其實是怕自己化得不好看被嘲笑，高一時已經被嘲笑過太多回醜人多作怪了，即使沒化妝都有人嘲笑她。

“那我可怎麽辦？”

盛澤非常熟練地轉換表情，用那種無辜的，可憐的，小狗般的眼神看着她。

虞夢在這種眼神的攻勢中敗下陣來，有點想摸摸他的頭，但還是忍住了，小聲地說：“班裏有那麽多女生。”

還有那麽多漂亮女生，她們都會化妝。

盛澤忽然起身，修長挺拔的黑影罩住了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動作很輕柔，眼神很認真，沒有一點嘲諷或者調笑的意思。

“你還小，以後也會像她們一樣。”

一般同齡人說這樣的話是會很尴尬的，可是盛澤的口氣讓虞夢體會到了幾分真情實感，一點也沒有尴尬的感覺。

這話不知為何讓虞夢的眼睛一酸，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她真的能像她們一樣嗎？

虞夢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微微側頭，努力睜大眼睛看着教室窗外的綠植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低頭翻書：“快上課了，快預習吧。”

盛澤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轉身坐正繼續翻畫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