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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盛澤稍稍挑了下眉，并沒有被戳穿的尴尬，拿出手機：“微信吧，我加你。”

一邊掃他一邊說：“我微信沒有綁卡。”

虞夢：“嗯。”

盛澤：“回去綁了給你轉賬。”

虞夢：“嗯。”

盛澤：“對不起。”

虞夢看着盛澤全黑的微信頭像：“嗯……嗯？”

“你只是犯了每個有錢人都會犯的錯誤，只要你把錢還我就可以了。”對方在虞夢心中的身份已大不相同，虞夢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态度略微冷淡。

盛澤知道這次她是真的生氣，否則不會情緒這麽外露，迎上她的眸子，耐心地解釋：“我并不是想刻意隐瞞你什麽。”

“嗯。”

虞夢低下頭沒有看他。

她有基本的識人能力，知道盛澤不是那麽惡劣的性格，面上卻一點也沒有顯露。

這個解釋其實并不重要，還了錢之後她就會減少和他說話的頻率，慢慢和他拉開距離。

氣氛有點冷。

“你怎樣才會消氣？”

盛澤低沉的聲音中帶着點哀求的意思。

虞夢一驚，擡頭看見盛澤忽然露出了可憐的小狗般眼神。她立刻明白這人又在使苦肉計了，盛澤捏着她的心思就像是捏着屬于自己的東西，看準了她吃這套。

四目相對，虞夢忍不住偏過頭。

她有點心軟。

他霸王是一回事，但他還是幫過自己好幾次，其實沒有特別可惡。

但是……他太狡猾了，虞夢不太想和這樣的人走太近。

她低着頭，急急忙忙轉身走了。

……

因為這麽一折騰，虞夢來不及提前去坐席上搶位置，等她到地方的時候，只剩下盛澤身邊的一個位置，而那個位置的另一邊是王嫚。

“……”

羅珂玥晚飯要和家人吃，不坐這一桌。

虞夢不看盛澤，俯下身子對羅珂玥旁邊的莊映秋小聲道：“那個位置有空調，我吹不了，能不能和你換換？”

莊映秋可不是一般男生，比女生還要講究，他左手邊坐着好閨蜜王嫚右手邊坐着田偉明，心裏美着呢，怎麽可能換位置？

當即就道：“我也不吹空調，你和別人換吧。”

虞夢有點無奈，她朋友很少，這一桌都是認識的人但是都不熟，正想着硬着頭皮坐到盛澤旁邊，另一邊的劉飛馳忽然道：“我和你換，我熱死了。”

劉飛馳起身後，他身邊的女生又道：“那我也要換，我要和嫚嫚一起坐。”

然後又有一個男生站起來：“我要和劉飛馳坐。”

“我也……”

一群人換來換去，最後虞夢和劉飛馳坐到了一起，盛澤和汪星坐到了一起。

看起來挺好，但是盛澤坐在了虞夢對面，虞夢一擡頭就能看到他。

這，好像不比最開始的情況好多少……

不多時就上菜了，晚飯比較正式一點，做的是西式的樣子，所以桌子上沒有轉盤，但是還有中式的菜，桌子又大，很多人都夠不到。

見劉飛馳盯着中間那盤排骨遲遲下不了筷子，虞夢為了避免和盛澤的眼神交流，主動起身幫他夾了一塊。

劉飛馳愣了一下，羞澀道：“謝謝。”

“不客氣，”虞夢微笑，給自己也夾了一塊。

莊映秋非常八婆地說：“虞夢，你對劉飛馳太好了吧！”

他這話一說，周圍人看兩人的目光瞬間變得調笑起來。

其實大家沒有太多的惡意，只是大多數高中生都有愛浪漫愛自由的叛逆因子，對“早戀”這個話題既敏感又新奇，所以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都很感興趣。

王嫚也道：“你們倆還挺配。”

語氣有些微的酸意。

以前她才是衆人的焦點，所有人的談話內容都圍繞着她，可虞夢今天格外漂亮，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現在換了衣服，卻又因為男女同學之間的那點似有似無的感情，賺足了大家的注意力。

王嫚本來就因為虞夢心情不好，後表白被盛澤拒絕，心情更是down到了谷底，便說出了這句話。

“是嗎？”

一道低低冷冷的聲音插進來，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盛澤坐在大廳的水晶吊燈下，眉目暈染在吊燈的光暈下，越發清隽，烏黑的眸子深邃而明亮，他看也沒看王嫚，随便朝一個方向淡淡地看了一眼，語氣也淡淡的：“你們談話的內容有點無聊。”

王嫚像是被盛澤識破了心思，瞬間臉色蒼白低下頭去。

“對啊，”劉飛馳苦笑：“你們不要亂說話好不好？”

虞夢頓時覺得這個處境十分尴尬，連忙解釋：“我哪有只對劉飛馳好，莊映秋你想吃什麽我幫你夾。”

莊映秋馬上笑呵呵地順着臺階下了：“我要那個燒雞！”

“好，碗遞過來。”

虞夢二話不說幫他夾，又道：“其他人想要什麽菜直說哈。”

立刻就有人道：“我要螃蟹！謝謝虞夢！”

“我要白灼青菜！你真賢惠！”

虞夢夾了好一會兒菜，手有點累，想着休息一下，王嫚旁邊的女生忽然說：“虞夢，我要排骨湯！”

“好。碗給我。”

虞夢接過碗盛好了湯，正要遞給她，王嫚忽然叫了她一聲：“虞夢，我要那個奶油饅頭。”

虞夢下意識往她那邊看，沒注意手上的湯，汪星剛好夾了塊排骨從她那邊經過，虞夢沒有避讓，兩人的手臂就撞上了。

“碰”

碗掉在桌子上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碗裏的湯全部流了出來，轉眼流到了閃避不及的盛澤衣服上。

“！”

大家都不淡定了。

“虞夢你把盛澤的衣服弄髒了！”

“盛澤的衣服很貴的！”

有驚慌亂叫的，有給盛澤拿的紙巾的，餐桌上頓時一陣手忙腳亂。

虞夢有幾秒鐘的愣怔，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忽然站起來的男生。

對面是一件濕了一大塊的白T，還有牛仔褲，虞夢沒往上看都知道那是誰。

盛澤平時就是一個極為講究的人，頭發比一般的男生都修剪得整齊，衣服上幾乎沒有一絲皺褶，發現他是個富二代之後，虞夢回想起和他相處的片段，更是覺得他過得精細。

這套衣服……貴嗎？

而且不只是貴的問題，雖然沒有和盛澤太熟，但有點敏感度的虞夢多少察覺到他脾氣不太好。

當她以為他要發作的時候，他卻來了句：“失陪，我去洗手間。”

很平靜的語氣，平靜到虞夢有點不敢相信。

在衆人驚訝又安靜的注視下，那套衣服的主人離開了。

“盛澤……”虞夢滿是愧疚，退開椅子站起來跟了上去。

……

虞夢唯唯諾諾地站在男洗手間不遠處，低頭摳着手指有點無措。

腦子裏回想起剛才汪星給盛澤送衣服時說得話，苦着臉嘆了一口氣。

那兩件衣服加起來近十萬，相當于3333頓霸王餐，也就是9年多霸王餐的錢。

而且不能手洗機洗，只能送到特殊機構清洗，但是汪星說，對于弄髒了的衣服，盛澤一般都是扔掉不穿的。

虞夢一下子覺得天都塌了，她一窮苦人家，哪來那麽多錢賠給他？

餘光看到換好衣服慢條斯理走過來的男生，虞夢努力揮去自己的失落極致的心情，深吸了口氣，無意識邁着小碎步轉過身面對他。

盛澤似乎沒想理她，目不斜視往前走，剛走了兩步，虞夢就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臂。

“幹什麽？”盛澤俊臉比平常冷了一度，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又講究慣了，遇到這麽掃興的的事當然會生氣。

“那個……”

虞夢顯然沒料到他會冷成這樣，當時就吓得不敢說話了，蒼白着臉慢慢松開他的手，沒說話。

盛澤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虞夢不自覺抱着自己的手臂，低着頭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她能說什麽呢？說她明天就可以還他錢？這有點難。

她家裏沒多少錢，不忍心告訴遠在外地做工人的爸媽，如果用自己的零花錢來還，幾年都還不清。

盛澤餘光看到虞夢逐漸變紅的眼眶，原本擠在胸口的悶氣也因為她眼底浮起的水光而消散。

見前面那雙鞋停了下來，虞夢也停在後面。

“衣服的錢不用你還。”他的語調裏滿是無奈，也有不自知的溫柔。

虞夢猛得擡起頭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低下頭喏喏道：“還是要還的，就是需要多一點時間。”

“說了不用。”

也不是你的錯。

他靠着牆壁，微微彎着身子，低頭看向她的眼睛：“這點事不至于。”

虞夢也微微擡眸，在他的瞳孔裏看到了委屈得像小媳婦一樣的自己。

盛澤平靜地盯着她，兩人離得還有點近，呼吸交錯，她聞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香。

被他這樣盯着，虞夢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但我還是得做點什麽。”

“那你繼續請我吃午飯吧。”他随口一說，直起身子轉身離開。

“好好好。”她疊着聲急急忙忙應他，追上去，“還有呢？”

盛澤走路的動作微不可見地一頓，心道這人可真好欺負，一套衣服至于嗎，面上卻不顯，“我還沒想好，之後跟你說。”

虞夢小跑着追在他身後，差點撞上他的背，望着他如畫的眉眼，見他完全不生氣了，自己的心情也變好了，“我有你的微信，那你微信上跟我說，那兩百多塊錢你也別還了。”

“嗯，你今天坐我車回去。”

吃完飯都八九點了，一個女孩回去不安全。

虞夢習慣性地想說自己暈車，話到嘴邊想到自己欠他錢，于是乖乖點點頭。

盛澤唇角微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心道這碗湯潑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