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灰土烤泥巴

灰土烤泥巴

“………”

慕容轍罕見地噎了一下。

他想放下筷子回怼,可是奈何手裏的飯菜實在太好吃,是他從小到大幾千年都沒能嘗過的美味。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慕容轍又嘗了一口菠蘿飯,深覺此時屈服一下并無大礙。

他覺得自己沒有回怼程年年,就已經足夠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卻不想程年年真的端出一盤“灰土烤泥巴”出來了。

林墨淮已經用完了飯,好整以暇地整理好微皺的衣襟,瞟了一眼慕容轍的方向,似笑非笑。

那态度明擺着便是看好戲。

他們都忽略了聲音的來源到底在于何處,不過這也不足為奇,妖界的奇術數不勝數,能夠模拟手機錄音功能的方法亦是非常多見的。

“妖王殿下既統領妖界,也要為我們做做榜樣。”

林墨淮搖了搖紙扇,面上顯得雲淡風輕,尾音卻帶了些調笑的意味。

程年年笑吟吟的,點頭表示附和。

“咳,本王什麽沒嘗過,吃便吃。”

那是咬牙切齒的,十分勉強的回答。

擺放在他面前的确實是泥土和灰塵混合在一起的一團漿糊,制作這盤菜的人還頗為惡趣味地在頂端放了一顆顏色鮮亮的櫻桃,極端的兩相對比,令人更沒有食欲下咽。

程年年撐着下巴看向他,無聲地催促。

慕容轍內心正在激烈地掙紮中,作為妖王要有擔當,說到做到,他并不想在林墨淮面前失了面子。

遂咬咬牙,閉着眼睛往嘴裏送了一口。

預料中的鹹苦和反胃并沒有到來,慕容轍來不及咀嚼便咽下,竟然嘗到一絲甜味。

他不可置信地再品嘗一次,這一次他細細咀嚼,發現塊狀的“泥土”酥脆可口,而看似粘稠的“泥漿”絲滑甘甜,他吃了第一口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程年年看着慕容轍滿臉“這是什麽做的,簡直是神仙美味”的表情,頓時有了一種親眼見證“真香”現場的喜感。

其實所謂的“灰土烤泥巴”就是巧克力、巧克力醬和餅幹的組合,程年年閑來無事随意倒騰出來的“黑色料理”,味道倒是意外地不錯。

只不過賣相看起來……确實一言難盡。

所以程年年便給它取了一個非常“接地氣”的名字。

直到後來,林墨淮也嘗試了一口,兩個男人各自分了一半,吃得不亦樂乎。

好像慕容轍也沒有她想得那麽壞。

程年年想,或許那本書上面的內容本來就不合實際?

可是之前上面記錄的劇情确實是準确的……

不過她剛才似乎把那本書落在廚房裏了?

程年年趁着兩個人正在沉浸于甜品,無暇顧及自己的空房,準備溜到廚房去找找。

*****

廚房的木門是敞開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之前已經鎖好了。

可能是商蕪他們來過這裏?

程年年趕緊将廚房中的物品清點一遍,倒是沒有發現有丢失的。

她點燃廚房裏的蠟燭,循着記憶來到剛才差點致使她絆倒的地方,四處張望了一番。

她在水缸的後面發現了那本冊子。

程年年心裏懸着的大石頭總算安穩地落了下來,即使那本冊子已經完全空白,但是它對于程年年還是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那冊書伴随着她穿越而來,就仿佛她在茫茫黑暗中前行時照亮前行道路的燈塔,幫助她少走了不少彎路。

還好找了回來,她還想好好研究一番這冊書背後奧秘。

程年年撿起那本書時,書頁已經被打濕了一部分,她只好點燃幾根木柴,将這冊書懸空放置在其上,慢悠悠地細致烘烤着。

她一邊烤一邊思考長安街突如其來的變故。

在草市開辦前,上一屆星河街的執掌人得道成仙,指定的繼承者有兩個,一個是她,而另一個……

另一個是妖族王室的遺孤,即被王室驅逐出來的私生子,慕容轍同父異母的弟弟。

程年年和他打的交道并不多,只聽聞他妖力強大,善于交際,堪稱星河街之最,得到了街上衆多妖族的認可。

但是最後只能産生出一位執掌人,那位新晉升的仙君挑選來挑選去,最終還是選擇了程年年。

得到這個消息時,星河街上的妖族紛紛表示不可置信,他們雖喜愛程年年制作出來的食物,但是在妖族眼裏,程年年畢竟是弱小的人類雌性,根本無法與那位強大的妖族相提并論。

衆人暗地裏對程年年成為執掌人一事嗤之以鼻,為此美食樓的生意還慘淡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又随着新推出的菜品變得繁榮起來。

直到後來,當看到程年年打理星河街的一番良苦用心之後,反對的聲音才逐漸消失。

但不乏有人心懷不滿。

譬如那位未當選的妖族……他叫什麽來着?

對了,慕容權。

林墨淮的話外之意便是女主林婉柔的重病也和慕容權有關系,可慕容權為什麽要加害林婉柔呢?

慕容權是妖族王室的棄子,極有可能心有不甘,力圖奪回屬于自己的權利吧。

至于過程,從長安街一事看來,慕容權定是不擇手段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

想要處理長安街的事情,讓感染的怪病得到治愈,也只能從慕容權身上入手了。

可是她去哪裏找他?

看來此事還是要和慕容轍他們商量。

程年年陷入思緒中,對自己的推測大概有六、七成把握,一想到接下來要處理的爛攤子,她就覺得有些頭疼。

“……程程。”

正在這時,背後裏傳來一道清洌低沉的聲音。

顧邈從身後環住她,嗓音溫和:“你在想誰?”

程年年不知怎麽地卻聽出些危險的信號。

她手一抖,差點将手裏的書冊失手扔在火堆裏。

還好顧邈眼疾手快,及時穩住了她的右手,穩當地将書冊接到手中。

他将蹲着烤火的程年年拉起來,帶她來到一旁的軟椅上坐下,輕輕捏着她小巧精致的腳踝,“蹲了這麽久,腳不麻?”

程年年原本理性冷靜地思緒全部被他打散了,顧邈的手掌很大,完全能夠包裹住她的大半只腳,他的指尖微涼,所觸之處都仿佛帶着酥麻的電流。

程年年就好像皮膚被燙了一般縮回腳。

書冊還在他手上,可是她現在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書上面了。

顧邈的面色,異于常人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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