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番外:平行世界二(下)

番外:平行世界二(下)

夜過大半,凄厲的尖叫聲回蕩在昭帝寝宮外。

宮殿裏的燭火悉數亮起。

守夜的小路子從酣夢中驚起,一想到還沉睡在寝宮裏的皇上,他覺得一陣陣寒風吹到脖子上,雙腿忍不住瑟瑟發抖。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寝宮,卻沒看到昭帝的人影。

壓在他心裏的大石頭一下子落了下來,他定了定心神,或許是最近白日太過勞累,導致晚上出現了幻聽吧?

不過……為什麽他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小路子搖搖頭,他明明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很像昭帝的背影,卻穿着一身女裝,然後……

然後他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幾尺處的廊道上,掉落的木簪被一只素白的纖纖小手拾起。

倘若走近,似還能看到那隐在偌大鬥篷裏清麗的容顏,小巧的下颌暴露在月華的光影裏,看起來優美又脆弱。

十指并攏,指節間流露出蒼白。

“畫魂簪,給我一個解釋。”

她目光投向畫魂簪簪尾指向的地方,眼神複雜。

那裏,有一具鮮血淋漓的女屍,猙獰的傷口漫布全身,沒有哪一處皮膚是完好的,好似被惡鬼齧咬分食,又像剛從十八層地獄裏打撈上來。

青色宮服上,挂着昭示它主人身份的腰牌不知何時被人移到了女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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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二字格外顯眼。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畫魂簪胡亂地打着哈哈,嗓音裏透出一絲痛苦來,“我是從那女人身上掉下來的,剛才她那一晃,可把我摔疼了。”

“我那不盈一握的細腰要碎了……”

“價值連城的流蘇挂墜沾灰了……”

它又開始口若懸河地碎碎念起來。

程年年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若無其事地把它塞入寬大的裏衣內。

如黑曜石般明澈的杏眸裏寫滿了懷疑。

可是某只簪子并沒有注意到,反倒為自己“精湛完美”演技沾沾自喜。

“皇上駕到——”

感受到雇主的氣息,畫魂簪非常識相地閉了嘴。

眼前伫立着一個挺秀颀長的男子,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只能看見明黃色衣袍上精繡的騰飛游龍,它們體态矯健,龍爪雄勁,似奔騰在雲霧波濤之中。

正是昭帝。

那雙深若古井的黑阒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不出喜怒。

程年年垂下的雙手縮了縮,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裏的皇上,心跳竟然無聲地漏了一拍。

不是心動……而是,意外地覺得熟悉。

連行禮的動作都遲鈍了幾分。

“皇上萬福金安。”

昭帝虛虛将她扶起,寬厚手掌僅僅與她的衣袖相觸,須臾後便分開。

皇帝與原主之間這麽疏離嗎?

男女授受不親,簡直沒有一絲一毫的逾矩。

程年年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昭帝轉身背過她,背影在摻雜着夜色的朦胧燈光下顯得寂寥而落寞,如一只孤飛的鴻鹄,茕茕孑立于萬物之上,俯視光怪陸離的塵間百态。

甚至過于單薄了。

心裏那種直覺越來越強烈了。

“愛妃怎的深夜在此徘徊?難道和朕一樣,失眠了?”

皇帝淡聲問。

程年年的思緒被打斷,她無奈地輕揉因長期睡眠而腫痛的眼睛,心下戚戚然,不是失眠,而是睡得太多太沉了。

結果一醒來,畫魂簪便不見了。

畫魂簪不會突然銷聲匿跡,既然她與畫魂簪已經定立了契約,根據程年年對于上古神器的了解,畫魂簪絕不能違背她的意志随意更換位置,否則就會受到天道的懲罰。

果然,簪身約莫三分之一處破裂了一小塊。

要麽是畫魂簪自發跑出來,要麽是有其他人在暗中指使。

這個人,有與天道對抗的魄力,甚至可以憑一己之力改天逆命。否則,畫魂簪可不是簡簡單單地破裂一塊就能抵消天道的懲罰的。

她固然好奇芍藥之死與畫魂簪的關系,但聽皇上稀松平常的語氣,一個宮女的意外死亡算不了什麽。

何況這件事情尚可以暫且擱置,更重要的是……

她正愁沒機會見皇上呢,現下機會主動找到她手上,她哪裏有不抓住的道理?

或許可以套出皇上的“病”?

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是治好他的病,任務成功就可以回家了。

這樣一想,程年年在心裏斟酌了數次用詞,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只是想來看看皇上。”

“皇上已經許久沒有踏足鸾懿宮了。”

她眸光微閃,平生第一次昧着良心說假話,語氣免不了有些僵硬。

正常男子見到這樣一位楚楚可憐的絕世美女站在身前,被冷寒夜風肆掠後的面頰蒼白如紙,像個人病若西施的嬌美,一定會按捺不住把人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但是,眼前的男子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的。

他的語氣依舊寡淡,比白開水還要淡而無味。

“貴妃身體要緊,現下更寒露重,早日回去歇息吧。至于今日鸾懿宮宮女慘死之事,還有前日有人給貴妃下毒之事,朕一定會嚴查,明日朕親自擇一名宮女侍候你……”

“近來西夷戰事告急,朕政務纏身,望愛妃諒解。”

“小路子——”

“你把貴妃娘娘護送回宮吧。”

許是天黑的緣故,宮內本就有到二更便不許點燈之制,故而燈火稀少,小路子提着兩盞宮燈,才堪堪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娘娘可要小心些,近來宮裏怪事多,就是聖上也常常神龍不見尾的……”

到達目的地後,小路子小聲提醒了一句。

程年年愣了愣,欲言又止,心下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卻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罷了,不必操之過急。

程年年最近愁心不已。

昭帝要選妃,還要選一個和他一樣好看的,更關鍵是的,他還非得把這件事交給她辦。

美其名曰,選妃一定要通過貴妃娘娘的同意,不想為她日後管理後宮添麻煩?

程年年在心裏默默吐槽,這怕不是皇帝選妃,而是給她選妃吧?

她仔細在腦海裏仔細描募那天晚上看到的昭帝的樣子。

……天太黑,沒看清。

頗有挫敗感地,狠狠掰了一把簪子。

“你确定我是來治病的?可皇帝不像是病秧子啊?”

“倒像是……心病?”

畫魂簪罕見地沉默了,似乎同樣陷入了沉思。

做了這麽久上古神器,頭一次遇上這麽難纏的雇主,既要瞞住真相還要不留痕跡,不讓內心通透睿智的小年年起疑。

……讓它靜靜地做天下第一美膩的簪子不好嗎?

它猶猶豫豫地開口:“我覺得……昭帝或許是,有一塊心病。”

“根據史書記載,北朝昭帝終生只娶了一個女子,也就是貴妃,自貴妃死後便沒有續弦。”

“小年年,你說這說明了什麽?”

程年年不解:“說明昭帝愛江山不愛美人?”

畫魂簪短暫地停了幾秒,心想這女人感情不是一般的遲鈍啊,有必要好好開化一下。

“錯,說明昭帝用情深啊。你想,昭帝作為一代天子,的确專心于國家大事,但是為了昭淮國能繼續繁衍下去,生生不息,理當選擇下一代繼承人靜心培養。可是貴妃娘娘早逝,哪裏有什麽機會有孕,昭帝繼承人都找不到。”

“但昭帝并沒有再娶,而是孤老一生。”

“綜上所述,昭帝的這塊心病,大概就是貴妃娘娘,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現在的你。但是你也知道,原主是個有百合之癖的女人,從來都沒有對昭帝付出過哪怕一絲真心。”

“嘤嘤嘤,真是聞者流淚聽者傷心。小年年你怎麽如此狠心~果然沒心的女人都是大豬蹄子。”

程年年:“……”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好好補償昭帝?治好他的心病?”

畫魂簪“嗯”了好幾聲。

“你要給他最好的感情。”

“……可是他讓我替他選妃,那我是不是得選天下第一美人兒給他?”

……是這個道理沒錯。

不過,你當然不能随便選了。

畫魂簪焦急地在心裏掐算了一下時間,心道為什麽該來的人還沒來。

它快編不下去了qaq。

程年年正想接着問,殿前的大門便被人敲響了。昭帝遣人派來侍奉的宮女還沒到,她只能親自走過去迎接。

顧邈站在門側,微笑着朝她點頭。

“程姐姐,我來陪你了。”

程年年看着她這一身宮人的服裝,雖然也是極為好看的,但還是有些奇怪。

“你……”

“奴婢惜時給娘娘請安。”

她屈膝下來,動作卻不卑不亢,清貴的氣質由內而發,兩人的身高差使得她正好與程年年平視,眼裏眸光潋滟,直直望進她眼眸裏,哪裏有半分“奴婢”的模樣。

“奴婢可以繼續按舊稱叫娘娘嗎?”

顧邈,字惜時,是吏部原外郎的女兒,幼時與貴妃娘娘交好,泰和二十三年,入宮做宮女,同時亦受昭帝寵愛,但并未受封。

程年年聽說顧邈親自面見皇帝,并且受到青睐的消息時,內心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的。

當事人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程姐姐,這樣不好麽,以後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

“我知曉你今日在煩心什麽,所以我擅自告訴皇上,這是你的意思。望你不要怪我唐突。”

她端上一盤桂花糕,程年年嘗了一塊,軟糯酥甜,而且不膩口,配上冒着清香的茉莉花茶,沁人心脾。

心思翻轉過幾回,心道這樣也好,顧邈她還是信得過的,畢竟她和原主的關系好到了一個不可言說的程度。

昭帝把顧邈的住處安置在離鸾懿宮不遠的绮雯閣內,派人捎話,只讓她好好照顧顧邈。

程年年砸吧砸吧嘴,沒想到讓她擇妾一事就這樣了解了。

大概是因為顧邈确實美吧,入了昭帝的眼。

顧邈入宮沒多久,昭帝禦駕親征的消息便從朝堂傳入到後宮裏。

只聽來報的公公說蠻夷幹擾昭淮國邊疆太甚,邊境的國土難保,皇帝不得不親自帶着幾萬人馬出征,以重振昭淮國的雄風。

這一去便是三個月。

程年年仿佛又聽見了畫魂簪的哀嚎聲。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月有餘,任務卻沒有絲毫的推進。

她自己都有些苦笑不得,只因一切都有些矛盾重重,如果是放在乙女游戲裏,昭帝應該算得上她要攻略的npc,按照畫魂簪的說法她要做的就是補償他,然後讓名義上的貴妃娘娘和皇帝達成happy ending,最後結束這個世界。

但是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程年年是個對感情方面異常遲鈍的,更看不清昭帝對原主的感情,但是按照史書記載,昭帝确實愛貴妃愛到了骨子裏。

可是現下,放着她的面納妾不說,人還跑了。

……實在是搞不懂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

昭帝的意圖到底是什麽?

“我覺得昭帝在欲擒故縱。”畫魂簪一板一眼地下了結語,“咱們先商量好計策,再等昭帝回來。”

“年年是在想皇上嗎?”

夜涼如水,程年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被畫魂簪的話語撓個不停,就連困意都被慢慢消磨。

顧邈的嗓音如玉石清冷,在靜寂的夜裏濾成一道細細的電流,傳到她耳裏。

她擡眼,顧邈斜斜地依在床欄旁,微微歪着頭,如瀑黑發披散而下,越發顯得她面目白皙。

好端端一個女子卻着了一身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地籠罩在她的身上,欲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露出胸口小塊春色,竟意外地透露出一絲邪魅出來,雌雄莫辯。

程年年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

顧邈卻當她承認了。

她仿佛聽到對方冷冷地嗤了一聲,語調終透出濃濃的醋味。

“年年,”她湊過來,衣帶漸寬,束腰的錦帶要褪不褪,壓抑地在她耳邊吐息着。

她的聲音有些染了不易察覺到的啞。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

程年年沒有回答。

情感遲鈍的她自然沒有察覺到此時空氣中彌漫的暧昧氣息。

相反,她的目光停留在顧邈的右手上。

被困意拖累,她昨天才想起這件事。

顧邈的食指骨節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顏色淡得快要看不見。

這道疤痕……

她想起那日昏暗的夜裏,一雙被宮燈照亮的雙手,克制得近乎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那是……昭帝的。

“程姐姐,你在看什麽?”

顧邈見她低了頭,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卻只瞥見一大片黑暗。

程年年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眸色,似乎不想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如三月柳葉般的黛眉斜飛入鬓,眉型雖婉約,到畫眉的落筆處卻利落,細看還帶着專屬于男兒的英氣。顧邈神色慵懶地把玩她垂下的幾縷青絲,見她瞧過來,也只是頓了頓手中的動作,穩妥地将手心柔軟的黑發替別到腦後。

狹長的桃花眼在燭火跳躍下蓄發顯得流光溢彩,盛滿了困頓不解的情緒,等待着她的回答。

“看、你。”

程年年毫不避諱,被顧邈撩多了,雖然并沒有很大的感覺,但是她也是會反撩回去的。

執起她的右手,學着顧邈之前的動作漫不經心地逗弄,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那道傷疤。

她跟着木匠祖父做了幾年的學徒,練成了一套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再加上涉獵的書籍廣博,思維總是較常人要缜密許多。

對于顧邈的身份,她心裏早就存了疑惑。

這世上不可能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同樣也不可能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倘若只是相貌相似尚還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在細枝末節的動作上、身體某個部位的标志性傷疤都如克隆般相同的話,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

昭帝和顧邈是一個人。

昭帝出征是假的,假扮成顧邈才是真的。

雖然這樣在道理上似乎還是說不通,如果昭帝和顧邈是同一個人,為什麽對她的态度卻是天壤之別?一個如烈火燃燒,一個好似捂不熱的冰塊。

莫非,這個世界男主的病因症結就在于此?

不論如何,雖然她心裏已經有了八九成的把握,但是現在揭穿顧邈的真實身份還是不利于她完成任務的。

切不要打草驚蛇。

“邈邈,你很好看。”

“和皇上一般好看。”

既然“昭帝”已經離開皇宮了,那麽她幹脆将計就計,将注意力轉移到顧邈身上。

細嫩的蔥白手指流連在她手背的那道傷疤處,她溫涼的體溫透過皮膚傳過來,不厭其煩地來回撫摩,一遍又一遍,好像在确認着什麽。

顧邈的心髒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

強烈得要跳出胸膛。

那種瘋狂肆掠的,想要把她揉碎在懷裏據為己有的感覺又一次侵襲而來。

顧邈手掌翻轉,把她的小手包裹在內,方才那股外露的妖冶氣質變得隐忍而含蓄,他的年年長大了,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撥亂他的心弦,勾人而不自知。

“程姐姐的手好涼。”

“皇上哪有這般細膩的心思,他根本就不在乎程姐姐……”

他把她的手塞進溫暖的被窩裏,體貼地替她掖好被角,手掌與她的緊緊依偎,親昵而珍重的姿态。

“讓我來當程程的暖爐子。”

她早就看破了他的僞裝。

顧邈一直都知道。

她情緒變化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能追根溯源,找出致使她喜怒哀樂的來源。

他向來是只吃獨食的捕獵者,從她帶着清香的發絲到纖細小巧的腳趾,包括她內心翻轉過的形形色色的思緒,都是他獨有的。

他想把她攢在心裏。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那時她還只是個小小少女,也是他想要單膝跪地宣誓摯愛的拇指姑娘。

稱呼一換,顧邈便也不願再改。

“程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還記得嗎?你及笄那年,允諾過我的事情?”

——如果她還記得,那麽她便是在意自己的。

程年年本想岔開這個話題,卻沒想到他會不依不饒地接着問下去。

這或許是一個試探顧邈的好機會?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她不動聲色,任顧邈握住右手,一邊思忖一邊回答道:

“邈邈,實話說,我并不記得。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對于我而言就是過往雲煙。”

顧邈握住她的那只手僵硬了半晌。

她說,人活在當下,就要和過去的事一刀兩斷。

程年年的話語間無處不萦繞着看破紅塵的釋然和洋洋灑灑的解脫感,神色卻又篤定如山。

她偷偷觀察顧邈的神色,果然,顧邈原本溫柔的面色輪廓變得有些冷洌。

默默為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她好整以暇地繼續說道:“如今我入了宮,成了貴妃,就不應該有非分之想。昔日我确實對你……”

程年年長長的沉吟一聲,使盡了全身力氣才把右手抽離回來。

“但是今日對你,我心中一點逾矩的情感都沒有。”

“顧邈,你是朝廷重臣的貴女,将來定要嫁給一個好人家,如非必要,還是不要入宮為妃的好,帝王最是多情也最為無情,你值得更好的。”

程年年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字字如利刃,劃在他心口,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卻将他面上的冷靜自持全部殘忍淩遲。

當然,這些都建立在顧邈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

既然她決意要試探他,那麽他自然全力配合。

“我即日就求見皇上,讓他……”

“讓他如何?”

顧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上方,他将她困在床板和自己的狹小空間裏,捏住被單的手因或許用力而青筋突起,朱紅色的床單襯着發白的指間,顯得有些駭人。

程年年心下欣然,看來激将法确實起到了作用。

現在,便是要看顧邈的反應了。

要治病,首先就要讓當事人知道并接受自己“病了”。

顧邈突然低下頭,額頭與她的相抵,兩人溫熱的呼吸相互交織,空氣升起纏綿悱恻的熱度。

“程姐姐,還是不行嗎?只能是他,對不對?”

明知道事情接下來的走向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之內,程年年卻還是繼續按着原本自己寫好的劇本走。

假裝自己愛的是皇帝,表現出一副深情不渝的模樣。

“最起碼他不會騙我。”

她沒有絲毫躲避,目光直接與他交彙,清澈的眸子裏反映出他失控的模樣,他瞳孔猛地收縮,雙眸染上了帶着戾氣的殷紅,嘴唇似是不敢置信般的微微顫抖,整個人看似走在崩潰的邊緣。

他一直在問她,是不是只因為那個人。

懷裏的女子冷冷地偏過頭,好似對他厭惡至極,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卻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問着。

程年年毫不猶地點頭答是。

她差點就将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可是這明顯會起到副作用。

——顧邈已經快瘋了。

“她不記得你,你輸了。”

腦海裏有一道聲音淡漠地為他宣布了死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原來,自始至終,他才是副人格。

“那又如何,她也未對你留意。”

兩個人格不歡而散,但有一點,他們達到了共識,那便是——

将程年年永遠地留在自己身邊。

怎麽樣才能“永遠”呢?

首先,要掰斷那只礙眼的簪子,雖不知那是何方妖物,但只要占據了她的生活的,只要毀掉便是。

然後,他們主副人格需各司其職,一個做她的好“姐妹”,另一個與她舉案齊眉。

這樣便再沒有什麽能夠再将他們分離了。

顧邈看着那抹遠去的影子,面上浮現出晦暗不明的笑意。

“她”和“他”混用等我明天再改改。

看到這裏應該能明白了叭,其實男主的病就是精分了orz

這只是個惡搞小短篇,蠢作者放飛自我之作,就沒有後續啦,想看同類型的可以關注預收《穿到戀愛游戲裏當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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