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醬香烤全鴨(下)

醬香烤全鴨(下)

焦僥國皇帝被刺殺,龍族遺脈周未取而代之,而這精妙棋局背後的執棋手卻消弭不見,如同人間蒸發。而另一位隐于茫茫人海之中的,還有那天下享譽的顧醫師。

只知道那日發生的變故不止于龍族和矮人族之間的國恨家仇之間,似乎連古老的精靈族也被殃及池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程年年揉了揉眼睛,睡意昏沉。

模糊間,眼前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颀長瘦削,如同挺拔玉立的松柏,伫立在飄渺的雲煙之中。

“程程……程程……”

那人俯下身,手指上染着一抹殷紅的朱砂,溫柔缱绻地在她眉心流轉着,聲音同樣是令人心安的沉靜清啞。

“我現在所言,既想讓你聽見,也想讓你牢牢記住。”

“可更多地,我卻希望你片刻聾啞,無法辨識話語中的每一個字。”

“你哪裏都別想去,做我一個人的囚鳥,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程程。

我願意為你雕一座世界上最精美的籠子,其間有珍馐美馔,有錦繡山河,有你鐘情的一切。

至于我?你大可不必擔憂,因為啊,我就在籠子裏,我為籠子上鎖,也将鑰匙銷毀于無形。

那分明就是占有欲累積到極致的聲音,雖然并未聽清楚完整的詞句,程年年仍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悸。

Advertisement

倒不是恐懼,而是覺得……好熟悉。

伸出手去觸碰那抹純粹無暇的白皙,突出青色血管的皮膚。

“你……是誰?”

她聽見自己這樣問道。

“到底是誰?籠子,什麽籠子,你能帶我出去嗎?”

回應她的是鑰匙上鎖的聲音,清脆而悠長,拉着她向深淵沉淪,漸趨泥足深陷。

“咔嚓——”

光線潑灑入屋,驅散黑暗,程年年雙眼如同刺痛了一般,保護性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溢出眼眶。

「我怎麽了?」

程年年心想,那份突然失去很重要的東西的失落感究竟是如何産生的?

她有些茫然地垂下眼睑,心頭突然湧上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感,奇怪,之前明明都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對了,門是怎麽開的?

哦,是風吹開的。

好像也不是風,或許它本來就是開的,只是自己忘記關好罷了。

不管了,既然開了,她關了便是。

随意思慮些某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程年年突然一愣,她為什麽……下意識地就要關門?

大概是有人曾經提醒過她吧。

她好像睡了很久,明明記得入睡時是夜晚來着,現如今卻已經醒來了白晝的亮光。

似乎到了正午,窗外隐隐約約傳來煙火氣,應該是附近的領居在做飯。

還未從朦胧模糊的記憶中蘇醒過來,身體已經自然而然地做出熟悉的動作出來,她光着腳下床,一路摸索至廚房。

——她要做菜。

這是大腦中清晰浮現的一個念頭。

是的,她要做菜的,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制作美食。

——她在等待一個特殊的人與她共餐。

第二個念頭湧入到心頭時,程年年切菜的動作驀地頓住,眉心淺淺地皺了皺。

她在等她的夫君。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其中夾雜着某些不可言喻的詭異。

程年年詳細地無法回憶起自己和他的過往,照理說他們都在一起這麽多年,幾乎毫無争執,相敬如賓,這足以證明他們對彼此的珍重,可是為什麽……

她的記憶或許出現了某些問題。

程年年頗為無奈地苦笑着,自己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差了,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哪住她會徹底長睡而不覺醒。

心裏藏着事情,她幾乎無法将注意力集中到做飯上,耐着性子草草做了一盤醬香烤全鴨,将鴨肉切成片,配上調料混合而成的湯汁,撒上少許蔥花,簡單的兩碗蓋澆飯被她安放在餐桌中央。

這已經是她目前能夠做出的最豐盛的菜了。

即時只是做了一道簡單的蓋澆飯,程年年都累得不行,整個人如同脫水一般虛弱無力。

天氣有些許悶熱,她脫下圍裙,就着水池旁邊清涼的水洗了個臉,面上病态的紅潤未退,思緒卻已經清晰了許多。

伸手去夠柔軟潔白的毛巾,卻突然被一只大手捉住手腕。

“我來。”

背後的男人嗓音低沉,腳步卻無聲,捏着棉布的一端輕柔地為她拭去面上的水珠。

程年年将整張臉埋入泛着清香的布料裏,草草地擦了擦便作罷。

“唔……你回來了?今天累不累?”

男人輕笑了聲,輕啄她的唇角:“不累。”

他從背後輕輕擁住她,“就是想你,一整天都想。”

程年年有些害羞,面上染起紅霞:“那……給你多抱一會。”

她偏頭瞥他皎如明月般俊美的側臉,心情輕快許多,小手偷偷潛入他的長衫口袋,溫聲道:“抱完去吃飯。”

這是她在等待的人,她的相守一生的人,她的夫君顧邈。

照理說是的。

那些動作似乎她與他做過無數次,那些話語她也曾經對他說過無數次,可是程年年卻覺得軀體僵硬,口舌笨拙,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繁雜的混亂之中。

兩人共餐時,吃飯的姿勢往往都是她坐在他懷中,夫婦互相夾菜,氛圍親昵而暧昧。

他好整以暇地端正在餐桌旁,眉目溫軟,深情款款地等待她走過來。

程年年有些腳軟。

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什麽。

她在心裏默默唾棄自己一聲,雖然一開始她也并不願意坐在他懷中與他一同飲食,可是被他半是強迫半是引誘,程年年逐漸軟化,羞恥感一次又一次地被面前這人拉低限度。

她定了定心神,輕車熟路地被他擁在懷中,如同抱小動物的姿勢,他禁锢着她,也給予她無上的縱容和寵溺。

可是今天不一樣。

她今天夢見了很奇怪的情景。

“邈邈。”

她吃着飯說話,語調間都帶着含含糊糊的懵懂可愛。

顧邈內心柔軟的情緒快要溢滿,面上卻只是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嗯。”

他向來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程年年一直知道,她沒法精确地揣測出他的情緒,只能做微略的猜測。

“程程想說什麽?”

他看着面前欲言又止小聲嗫嚅的女孩,單刀直入地抛出問題。

溫和的語調,蘊含着無限的耐性,好像他很好商量一樣。

事實上,他确實對自己有求必應,只除了一件事。

他從來都不願意讓她下山。

程年年知道他辛苦,也知道他為王室效命,一不小心便會惹來殺身之禍,可她還是奇怪,也忍不住。

他們的小木屋就建在這座山林陽光最充沛、樹木最茂盛之處,四季如春的氣候沁人心脾,而葳蕤的綠色植被也為他們的生活提供了極佳的掩蔽,保證顧邈那些四面八方的仇人不會輕易找到他們。

“……我想下山。”

她小小聲地抗議着:“雖然你總說山下很危險,不,也不止是你一個人這樣說,他們都那樣說……”

“可是我都待在山上大半輩子了。”

模糊的記憶中,她從小就生長在這座山中,父母雙亡,養育她長大的老妪總是編些可怕的故事吓唬她,以此警告她不要四處亂跑,乖乖待在家中。好不容易成年,到了婚嫁的年齡,某天她從山上的楓樹林裏救了一個受傷的男子,這男子為報答她便以身相許,也就是今天的顧邈。

說起來,從小到大,她好像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性子。

可是程年年卻隐隐覺得不對,她了解自己,她絕非願意壓抑好奇天性的人,何況記憶裏那些片段顯得漂浮不定,蒼白無力,讓她産生一種極大的不真實感。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邈邈,帶我去嘛……”

“我保證乖乖地待在你身邊,我……我只想在那天之前,多看這個世界幾眼。”

她極少撒嬌,撒起嬌來語氣中都帶着不自然,肢體語言都是那樣僵硬的。

燦若雲霞的眸子似乎又比昨日黯淡了些許,皮膚也越顯病态的白,就連從前細軟的青絲都泛出即将枯萎的黃。

顧邈知道,她已經活不長了。

至少在這個平行世界裏,他們安然地度過了十五年的生活,未白頭偕老,卻比從前要好上很多。

如今,她賴以生存的希望已經所剩無幾,倘若不答應她,她可能會因為缺乏養分而死吧。

顧邈貪心極了,他從來不知道何為滿足,不想放開她,卻也不願看見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裏變成晦暗一片。

“好。”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緊一點,尾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先吃飯,你有多久都沒有好好吃飯了?成心的是不是?”

程年年卻笑:“邈邈,你很少說這麽多話。”

她夾起一塊鮮嫩的鴨肉放入嘴中,虛虛握住他的手,“不用擔心。”

吃了也是白吃。

只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她遲早要吐出來的。

程年年暗自嘆了一口氣,顧邈他究竟想騙自己多久呢?他到底瞞了自己多少事情?

我回來了O(∩_∩)O

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看,但是本着善始善終的心理,俺決定還是好好寫完,這個月差不多就完結了。

其實已經開始在存新文的稿了~新文大概十月份開,小可愛們都去康康鴨~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